發生了一件極不愉快的事,一個客人在西藏感冒了,處理到晚上十點鐘。
王虎臣目瞪口呆的看着黑楊跳了下去,若不是剛纔和他交手,王虎臣甚至以爲黑楊是一個懦弱膽小鬼,然而剛纔的交手告訴他,黑楊的武力並不在他之下,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人,見到這夥人,竟然不顧生命危險直接跳下了城牆。
這簡直是天下大笑話。
眼看韃子兵又要攻城,王虎臣連忙吩咐餘生的宋軍重新整理,剛纔的一輪廝殺,超過一個指揮使的守軍兵力傷亡,剩下的宋兵也多是受傷。
“王某多謝大人救命之恩。”王虎臣看到張貴從身後一個簡易的揹包中取出了幾個藥膏,然來剛纔他不小心被韃子上了手臂。
幸好傷得很簡單,張貴樑顧和大旗的協助之下,很快就把藥膏貼上去,這才連忙把王虎臣扶住,道:“不敢當,不敢當。在下均州張貴,不過這次卻是私自出兵,王大人可不要把矮張的名字傳出去哦,要是給朝廷知道了,矮張這官就保不住了。”
“你就是韃子剋星張貴張大人,均州節度使。”王虎臣驚呆了,木雞了。
“均州節度使這話還好理解,可這韃子剋星,誰給起的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難聽了。”張貴點頭,道:“不才真是張貴,什麼韃子剋星,那都是鬼話,哪個弟兄不是拿命去跟韃子拼命,只不過矮張運氣好,活的時間長了一些。”
王虎臣實在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矮張,竟然是如此好說話,於是也不再拘束,拱手道:“大人冒朝廷不韙,身陷險地,末將敬仰。”
王虎臣只是一個守城將領,職位不過都統,在張貴面前確是可自稱末將,張貴擺手,道:“非也,非也。矮張之所以敢冒朝廷不韙,乃是矮張忠心報國,並非私利也。”
“大哥,殺千刀的韃子又要上來了。”王大用見王虎臣跟張貴聊了半天,要不是韃子不畏死又要攻城,王大用自己都想過來聽一下,在戰場上他們有什麼話好說的?
“王兄弟,等打退了這夥韃子,咱們就撤出沙洋堡吧。”張貴淡淡說道,彷彿他眼前的韃子就像他砧板上的魚肉一般。
“不可,萬萬不可。”王虎臣大吃一驚,道:“張大人,請在下難從命。”
“若說和韃子交戰殺戮,在下就算是捨棄了生命也在所不顧,不過若是要撤出沙洋堡,說什麼也不可。”王虎臣堅定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張貴笑了笑,也不再說話,專心指揮魁字營準備戰鬥。
王大用好奇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魁字營小兵,只見小兵身穿精銳的盔甲,盔甲並不是全身覆蓋,只是把重要的地方覆蓋起來,這樣顯得更加靈活的精銳。
小兵從簡易的揹包中掏出了一個皮囊,皮囊鼓鼓的,在皮囊外有一根引線,王大用覺得奇怪,不過眼看韃子的雲梯又重新推了上來,只好專心用鐵鉤去推韃子的雲梯。
忙古歹有點憤怒,黑楊把他死死拉住,跟他說什麼均州援兵進城,而且這援兵就是讓大元朝丟盡了臉的均州的那個張貴,不若暫停進攻,從長計議。
這不是睜眼睛說瞎話嗎?別說沙洋堡現在被大軍圍得水泄不通,就算是有宋軍能夠進城,也不會是均州那個殺人狂吧,阿術大人不是說了嗎?所有的情報都顯示均州那個殺人狂正躲在均州練兵呢。
或許等他把兵練出來之後,所謂的大宋國還在不在倒是一回事。
強勁有力的弓箭,死死壓住城牆,蒙古將士的箭術很準,每一個探出頭來試圖想看清目前的情況的宋兵,都會被他們射穿了頭顱,不畏死的蒙古士兵,正迅速的向雲梯爬上去。
越來越多的蒙古士兵聚集到了城牆之下,然而守軍卻拿這些蒙古韃子毫無辦法,在蒙古弓箭控制之下,這些守兵往往還沒開始瞄準,就被蒙古騎兵的將士射殺。
王大用突然聽到一個強有力的聲音,只見身邊的小兵竟然掏出一個火摺子,火摺子用陶瓷盒子裝着,迎風吹了一下,火摺子竟然有了火星。
“預備。”那個強有力的聲音,穿透了整段城牆,只見小兵用火摺子把皮囊上的引子點燃。
“放。”隨着聲音落筆,小兵把皮囊扔向了韃子的人羣之中,王大用只聽到接連不斷的“乒乒乓乓”的聲音在城牆下響起。
王大用探頭看去,只見皮囊被預先裝好的火藥炸開,火油四濺,大火很快就燃燒起來。
城牆下的韃子,一個不擦被火油濺到了身上,有些運氣不好的小兵,被皮囊砸了一個正着,劇烈的燃燒起來。
真是現世報,韃子剛用金汁炮把沙洋堡燒得一塌糊塗,現在卻被魁字營的火油燒了回去。
“虎臣兄弟,撤退吧。”張貴見韃子稍稍退兵,來到王虎臣身邊。
王虎臣搖頭,道:“王某曾經說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張貴嘆氣,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多固執得可憐的人呢?耐心道:“然來王大人是爲了自己的名譽,而置大宋、置皇上於危險之中。”
“大人。”王虎臣拱手,道:“末將不敢,末將試問對大宋、對朝廷、對皇上絕無二心。”
“絕無二心,不見得吧。”張貴搖頭,道:“張某問你一句,沙洋堡有多少百姓?”
“三千九百四十三百姓。”王虎臣對沙洋堡非常熟悉,隨口說道。
那大宋呢?
“這個。”王虎臣遲疑了片刻,卻說不出一個數字。
“張某告訴你。”張貴認真嚴肅,道:“大宋有一萬萬以上的百姓。而他們,正面臨着韃子的屠刀,然而虎臣兄弟卻爲了自身名譽,爲什麼就不能考慮一下那些千千萬萬的百姓呢?”
王虎臣還是搖頭,道:“沙洋堡是王某的根,是王某的命,沙洋堡沒了,末將就活不下去了,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自然有天下人去做。”
“真是一個固執愚蠢的傢伙。”張貴不滿的看了一眼王虎臣,突然右手迅速化掌爲刀。
“你。”王虎臣來不及說話,“噗通”一聲摔倒地上,身邊的宋軍迅速把張貴圍了起來,要不是剛纔張貴救援他們,還殺了不少韃子,王虎臣的侍衛還以爲張貴是韃子的細作呢?
“都別動。”張貴迅速從懷裡掏出一個牌子,道:“在下均州節度使,沿江招撫使,你們可是想造反不成。”
“大用,你把王大人背上,咱們都走。”張貴吩咐道,他知道城牆的火線擋不了韃子多長時間。
王大用遲疑的看了一眼張貴的掏出來的牌子,不知所措。王大用是知道張貴的,並且對他多爲敬仰,卻沒想到張貴會直接把王虎臣打暈。
“難道在下沒有這個權力嗎?”張貴提高聲音,厲聲道:“都給老子撤退,沙洋堡守住了又能怎樣?”
“大人。”王大用謹慎道:“城內還有不少百姓。”
“顧不了這麼多了。”張貴搖頭,道:“咱們先撤往新城,若新城也破了,整個淮西地區就不穩了,淮西不穩,整個大宋就算是陷入了尷尬之地。”
“保得性命在,哪怕沒錢燒?”張貴大聲道:“今日之仇,留得他日再報,城內的百姓不會有事的,諒他伯顏也不敢大開殺戮。”
守軍這纔有所鬆動,但一些受了傷的士兵自願留在城牆上戰鬥,一直到死去。
於是,張貴帶領數百人尚沒有受傷或只是輕傷宋軍,在煙火的迷茫之下,竟然棄城而逃,若是讓有心人上告朝廷,別說王虎臣,就連張貴也逃脫不了職責,王大用揹着王虎臣,跟在張貴身後。
“大人,怎麼走?”王大用疑惑的看着張貴。
張貴也沒有在乎,捂住嘴巴吹了起來,此刻城牆對面竟然響起了。
“都退後,一些。”張貴把王大用拉着後退了幾步。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城牆竟然被炸開了一個大洞。
此時,新城。
“大人,”任寧有幾分恐懼,道:“韃子太多了,數不清的元軍把沙洋堡團團圍住,屬下認爲王大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邊居誼初事李庭芝,積戰功升至都統制。今年爲京湖制置帳前都統,守新城。邊居宜居誼善御下,得士心,凡戰守之具,治之皆有法。所以新城上下一心,頗有團結。
“虎臣吉人自有天相。”邊居宜苦笑,道:“當初老子讓他過來新城,他偏偏不聽話。”
任寧有點緊張,道:“如今行程將士不過三千,百姓不過萬人。新城雖然堅固,但也耐不住韃子兵多將廣啊?”
“哼,”邊居宜哪裡不知道任寧的心思,厲聲道:“朝廷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正是我等爲國效忠之時,新城關乎淮西安危,關乎大宋前程,那個龜孫子要是讓老子知道他有異心,老子死之前也要砍了他奶奶的頭。”
任寧抖了一下,知道邊居宜表面上看起來文質彬彬,但底子裡卻是說到做到之人,不由對邊居宜更加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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