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系!賈似道?”聞言餘玠不由面色一變道:“難不成賢弟卻是與此賊達成協議的?”
“正是,有何不妥?”見此我不由奇道。
“一提起這廝我張虎就一肚子鳥氣。”不待餘玠回答,張虎便悶哼一聲道:“正是這廝害死了不少崇捷崇銳軍的兄弟,鄭老弟此番若是不幫我等出了這口氣,你我這兄弟便沒得做了。”
“鄭置使有所不知。”騎軍統領王承一步上前,拱手對我說道:“數月前蒙軍侵宋之時,崇捷崇銳軍於楚州與蒙軍大小共計三仗。儘管餘將軍指揮有方,崇捷崇銳軍訓練有素,軍中士卒也個個奮勇拼殺,但結果卻是一勝二敗,最後不得不放棄楚州南撤。
糾其原因,卻是軍士們使用的全是劣質的軍器與盔甲,其長槍戮敵而斷,大刀劈敵即折,弓箭發矢不出十枝便絃斷弓折,盔甲不待開戰已是甲片亂掉,以此裝備與來去如風的蒙軍作仗,如何又能不敗?”
“難道……”聞言我大驚道:“難道這些軍械盔甲都是由賈似道提供的?”
“不是這廝還有哪個。”餘玠碰的一聲一拳擂在案上,恨聲說道:“此戰之後皇上雖是不曾怪罪於我,楚州也隨着韃子的撤軍而收復,但收復的楚州已是屍骨遍地、殘破不堪。餘玠對不起那些枉死在楚州的將士與數萬百姓啊!”
“可是,此時駐紮在臨安的崇捷崇銳軍不是有五萬之數嗎?”我疑惑地問餘玠道,我還清楚的記得,當初在楚州之時崇捷崇銳軍還不過三萬人馬而已。
“這其中大部份卻是將軍收編的楚州難民了。”王承搖頭嘆道:“鄭置使與蒙軍作戰多時,當知蒙軍破城之後會是一番怎樣的慘景吧!是役,能夠隨將軍南撤的崇捷崇銳軍不過萬餘人,這其中還有半數以上是傷兵,如今駐紮在臨安的這五萬人的崇捷崇銳軍,實力已遠不及當初的三萬人了。”
“竟有這等事。”聞言我心頭不由無名火起,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廝可恨,竟靠大宋軍士的血肉大發橫財!”
“餘兄可是因爲此事而支持閻妃的?”頓了頓我又接着問餘玠道。
“正是。”餘玠點了點頭說道:“此賊不除,日後必爲天下之患,是以當閻妃通過丁丞相前來拉攏餘某之時,餘某想也未想便率軍前來了。”
“鄭老弟!”張虎兩眼一瞪,湊上前來對我說道:“此番你正好可以接近這廝,以老弟的身手,不若待時機一到,便將這廝給……”
說着,張虎便擺了一個手起刀落的姿勢,然後便與王承兩人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我。
“胡鬧!”還不等我回答,餘玠便低聲罵道:“照此形勢,我等手刃此獠之日已不遠矣,又如何能讓鄭賢弟前去冒此大險?”
“是是……”聞言張虎不由呵呵一笑,拍了拍腦門道:“張虎一時心急便沒想到此處,老弟原諒則個。”
“餘兄可曾想過。”我皺了皺眉頭說道:“這閻妃一黨比起這賈似道來,只怕有過之無不及?”
“爲兄又如何能不知?”餘玠冷哼一聲說道:“‘閻馬丁當,國勢將亡’,早已傳遍了臨安的大街小巷了,爲兄支持閻妃,也只是權宜之計而已。”
“那麼餘兄就不當心養虎爲患麼?”我搖頭說道:“如今得勢的是閻妃一黨,若餘兄還支持着閻妃,那麼不出數月,想必閻妃便能盡掌朝中大權,說不定到時連皇上也要懼她三分了。唐朝的內宮宦臣掌權之禍,餘兄難道還不能引以爲鑑嗎?”
“賢弟,賢弟是說……”餘玠將信將疑地望向我。
我無言地點了點頭,拔出案上的腰刀遞還給餘玠,然後沉重地說道:“據鄭言所知,邊疆大軍的調遣除了丞相的文書之外,還需皇上的聖旨與虎符才成,餘兄的崇捷崇銳軍能調至臨安想必也不例外吧!那麼餘兄可曾想過,爲何閻妃拉攏餘兄,接着立時便能得到皇上調兵的聖旨與虎符?”
“難道皇上竟已將朝政交與閻妃一黨手中?”王承大驚道。
“還不至於到這番田地。”聞言餘玠愁容滿面地說道:“因爲調兵的聖旨確是皇上親手所書,但這至少可以說明閻妃已能左右皇上決策朝政大事了,那麼此時離皇上大權旁落之日,便已不遠矣!”
“而且倘若餘兄繼續支持閻妃,那麼西川與大宋聯合抗蒙一事,便隨即化爲泡影,此恐非大宋之福!”我在一旁又添上一句,同時心中暗歎一聲,趙昀大權旁落終究還是不能避免的,就算今日大權不會落在閻妃手中,日後也會落在賈似道手中。不過這又能怪誰呢?是趙昀自己不要的,趙昀爲了享福而不理朝政倒也痛快,只是這卻苦了他的後繼之人,最後到了趙顯做皇帝之時,甚至發展到賈似道退朝,皇上也要起身相送的地步!
“難道我等便就此放過賈似道這廝不成?”此時的張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氣憤,對着我怒吼一聲道:“楚州數十萬軍民難道就這樣白死了?而且我等還要助那賈似道一臂之力?虧你還口口聲聲地說是爲了大宋百姓!”
“張統領息怒!”聞言我不由苦笑一聲道:“楚州軍民之仇自是要報,但如今形勢卻關係到大宋江山之穩固。至於賈似道,日後再與他算帳也不遲。”
“張虎是個粗人,自是不明白江山社稷的大道理。”張虎兩眼一瞪,毫不客氣地對着我叫道:“張虎只知道要爲楚州的軍民報仇,不讓賈似道這廝再有機會去害別人。倘若你生怕得罪了這廝便自走你的陽光道也罷,如今卻來勸說將軍,這又是何道理?”
“住口。”餘玠怒哼一聲,不滿地望了張虎一眼,然後轉向我道:“賢弟言之有理,我等皆被仇恨所蔽,險些鑄成大錯。如今我等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