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萬歲,萬……”得到了徐格肯定的眼神,我知道面前這個人便是完顏守緒,本來對着皇帝是要下跪的,但是我還沒完全從剛纔的情緒中解脫出來,所以只對完顏守緒行抱拳禮。事後我一想到這事就感到後怕,因爲當時完顏守緒完全可以根據這點治我死罪。
但完顏守緒非但沒有怪我的意思,反而滿面欣喜地扶着我的雙肩阻止我行禮道:“鄭卿不必多禮,現在並不是在朝堂之上,這君臣之禮不行也罷。呵呵,今天能見到鄭卿,朕真的很高興。”
“徐格還是第一次看到皇上這麼着緊一個人的。”徐格插嘴說道:“我一通知皇上,皇上衣服也不換便跑來了。”
“謝皇上,鄭言受龐若驚。”我一邊說着,一邊認真地觀察了完顏守緒一眼,卻找不出半點做作的樣子。不禁心中暗暗稱奇,這與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我在楚州打敗了七萬金軍,給金國造成的巨大的損失,完顏守緒怎麼可能像沒事一樣,而且還對我特別的好。
“鄭卿不必聽徐軍師胡言亂語。”完顏守緒笑着說道:“朕又不是女人,出宮哪還用得着換衣服,朕想見鄭卿久矣,鄭卿有所不知,當朕聽說鄭卿要來汴京助我抗蒙,朕都不知該如何高興了。哦,對了,朕在別處專爲鄭卿準備了一處住所,趁現在還不算太遲,鄭卿便同朕一道前去看看吧。”
汴京有宮、裡、外三城。宮城,既皇城,周長五里,是皇帝居住生活的地方。裡城,又稱舊城,周長二十里,有十二門之多。外城,又稱新城和羅城,周長五十里,城高四丈,城樓建築宏偉壯麗,城外的護城河比汴河還寬三倍。汴京正南,有一條寬約兩百步的御街,經外城南薰門,貫裡城朱雀門,直達皇城的宣德門,卻似一根木棒將三城串在一起。
此時天色漸暗,御街兩旁的人家已點亮了盞盞油燈,大戶人家便在門口掛上紅紅的燈籠,使汴京籠罩在一層白裡透紅的薄沙中。我們一行人在護衛的層層圍護下,來到了御街旁的一間大房前。
看着門頂寫着“鄭府”兩字,我愕然地望向身旁的徐格。
徐格微笑着對我點點頭,施然說道:“鄭兄想的沒錯,這便是皇上特意爲你準備的居所。爲了在你到汴京之前完工,皇上可是動用的萬餘名奴隸和上千名技工呢。”
“呵呵。”完顏守緒回身笑道:“有鄭卿來助我,這些功夫又何足掛齒。鄭卿可知朕爲什麼將你的府砥安排在此處麼?此處離皇城近啊,當朕想見你時,便可以少等些時侯了。”
“皇上。”聞言我慌忙說道:“鄭言受之有愧,請皇上……”
“鄭卿不必多言。”完顏守緒打斷我的話,說道:“朕意已決,鄭卿如若不受,便是看不起朕了。”
“鄭言不敢。”
“呵呵。”完顏守緒大笑道:“如此甚好,那鄭卿這就開門吧,鄭卿不會讓朕一直這樣站在門外吧,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無奈之下,我緩緩推開大門,入目的景像讓我瞪目結舌。
“恭迎主人。”隨着幾十個提着燈籠的丫環和家奴的喊聲,一幅燈火通明的樓閣山水畫便慢慢地展現在我的面前。一座三層的八角閣樓棱立正中,四周點綴着奇花異草。假山湖水上,長廊、小亭穿插其間,偶而還可以聽到些淙淙水聲。廣視此處,佔地雖不多,也沒有臨安史府、楚州沈府般的豪華,但各處佈置渾然一體,多而不雜,顯然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唉,我暗暗嘆了口氣,這不知又要累死多少個奴隸了,真是罪過。
“皇上先請。”我躬身對完顏守緒說道。
“呵呵,鄭卿就不必如此客氣了。”完顏守緒拍拍我的肩膀,親切地說道:“朕尚有國事纏身,如今就不再進去了。鄭卿旅途勞頓,便好生歇息吧。朕準你明日不朝,今晚便好好享受一番,希望朕的安排能讓你滿意。”
“回皇上,鄭言十分滿意。”我慌忙回道。
“滿意就好。”完顏守緒笑着說道:“朕這就回宮了,有什麼要求只管對徐軍師提,或是對朕說也無妨。”
“謝皇上,恭送皇上。”
看着走遠的完顏守緒一衆,一種怪異的感覺油然而生,就算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我到金國後會受到這樣的禮待。完顏守緒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呢?他不會認爲我一個人就可以抵擋得住蒙古大軍吧,這連我自己也不信啊。那麼他是想籠絡我了,這倒有可能,呵呵,不過這樣就想籠絡我,也太小看我了吧。沒有百、八十個美女也想把我鄭言給套住,門都沒有。(呵呵,大大們吐了吧,能讓大大們吐幾下,是士兵畢生的願望。)
帶着疑惑,我隨着一個家奴來到了臥房,這麼多天都在馬車上顛簸,現在還真有點累了。家奴打開了臥房的門,對我躬一下身便離去了。看着漆黑一片的臥房,我心中不禁一陣奇怪,這些家奴也太不盡職了吧,連燈也不點一下,我身上又沒有火種,這算什麼?唉,不管了,找到牀先睡一覺再說吧。
“誰?”我關上門剛走兩步,黑暗中便傳來了一個驚惶失措女聲:“你……你別過來。”
“啊。”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暗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那些家奴要急着避開,原來還有節目啊。不過這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熟啊……
“你……你別過來,你過來,我……我就死給你看。”黑暗中傳來了那女子帶着哭腔的聲音。
“啊,是燕兒嗎?”我想起這聲音卻好像是我剛見過的燕兒。
“啊……你……你怎麼知道……哦,你……你是鄭公子?”黑暗中的女子似乎想要確認一下我的身份。
“你真的是燕兒。”聞言我便知道我猜的沒錯,不禁高興地說道:“對啊,我就是鄭言。”
“哇……”的一聲,我還沒準備好,便發覺一個柔軟、散發着香味的身體已撲入我懷中。
“鄭公子……我們一分開,他……他們便把燕兒送……送到這裡。這裡好黑,燕兒……燕兒好……好怕,燕兒以爲再也見……見不到鄭公子了。嗚……”燕兒在我胸口不停地抽泣着。
“燕兒別怕,燕兒別怕。”我安慰着燕兒,同時心中暗凜,如果這一切都是完顏守緒安排的話,那他的心計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