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士兵在看書,在充電,對不起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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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一袋又一袋的糧食從車船上運到了洛陽城,不多時,糧袋就在街道中心堆成了有如小山一般。
“這……這全都是給我們的嗎?”圍觀的百姓兩眼噴火似的望着這一堆堆的糧食,將信將疑地問着。
“當然。
”我說:“這些全是給你們的,此後還會有更多的糧食,不斷地自襄陽運至此處。
”
“那……那我等就搬了?”話音未落,衆百姓便有如戰場上衝殺的軍士一般,飛也似地朝糧堆紛涌而去,但隨着一陣鏗鏘之聲,他們又很快退了回來,眼裡充滿了恐怖。
卻原來在糧堆旁,又翻倒了一地的腰刀、長槍。
“莫慌,莫慌。
”見此我忙上前寬慰道:“這些軍器也是分與鄉親們的。
”
“分與我等?軍器?”聞言衆百姓不由疑惑地望着我,眼神裡還是充滿了驚恐。
“分與你等抗敵啊。
”我說:“若是我只分與鄉親們糧食,那麼只待我等前腳一走,這些糧食轉眼便要落入強盜、驅口軍,或是蒙軍之手了。
我等可不願割肉喂狼,鄉親們以爲然否?”
“大人……”此言在百姓中激起了一番不小的波浪,其中一老者激動地走上前來問道:“大人的意思是,你等這便要走了麼?”
“是啊。
”我點了點頭。
“不過……”
還不待我說完,衆百姓便急聲喊道:“大人,帶我等同去吧!”
“是啊,大人,我等留在此處便是死路一條啊!”
“便是生,亦是生不如死啊……”
……
羣情激憤,喊聲此起彼伏。
百姓們圍擁着我,越擠越緊。
便好似只要我說出一聲不字,他們便要將我生吃了一般。
“衆鄉親安心。
”雖然一陣陣惡臭直衝我鼻頭,但我還是不得不高聲疾呼:“衆鄉親旦請安心,此番我等不是回軍大宋,而是北上追擊蒙軍地。
”
“追擊蒙軍?”聞言百姓不由愕然,喊聲也漸漸小了下來。
“正是。
”我暗揮了一把汗,苦笑一聲道:“我等此來。
正是爲了追擊蒙軍的,片刻之後我等便要出發了。
”
“各位鄉親父老。
”王堅最懂我心意,他藉此時機,便一躍至馬車上大聲喊道:“蒙軍此次攻宋,正是由蒙古大汗窩闊臺親自領軍,奈何其先敗於西川釣魚城,後敗於襄陽,便是名噪一時的怯薛軍。
亦被我等重創。
如今,更是被我等大敗於洛陽城外,有人頭爲證。
”
說着,衆騎軍將士們便紛紛將懸於馬後的人頭高舉手上,藉着火光,那一顆顆鮮血淋淋、醜陋無比的人頭。
便展現在衆人的眼前,倒讓膽小的百姓吃驚不少。
不過更多地,卻是咬着牙高聲叫好,或是怒聲對着人頭喝罵,或是對着人頭吐着唾沫。
“我等只聽城外馬蹄轟響,只道是蒙軍大勝。
”有些百姓不由小聲議論着:“哪知卻是宋軍在追殺蒙軍,如今這宋軍竟有這般歷害!”
“蒙古大汗啊!”有些百姓更是瞪着眼睛嘆道:“蒙古大汗的軍隊亦被宋軍擊敗,看來如今那些韃子地氣數已盡了。
”
“對對,我等的苦難,也終於要到盡頭了……”
衆百姓的議論之聲越來越大。
底氣越來越足。
最後在他們的臉上,更是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眼裡多了不少光彩。
“而這三敗蒙軍大汗的……”趁熱打鐵,王堅緊接着又對我拱了拱手道:“卻正是衆鄉親眼前的這位西川置制使,鄭言鄭大人。
”
“譁……”聞言衆百姓不由一片譁然,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站在他們面前這位沒有絲毫架子,沒有絲毫官腔,而且還彬彬有理,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呵呵,是有點誇張)地人,竟然便是三次擊敗了蒙古大汗之人。
一時在他們之中,不知便有多少雙崇拜、熾熱的眼光往我投來。
如果眼神也能讓人燃燒的話,我想此時的我早已被他們的眼神給溶化了。
“衆位父老鄉親。
”見此我不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畢竟單說我三敗蒙古大汗,確實有些勉強,但我還是默認了這頂扣在我頭上的高帽子。
我心裡很清楚,並不是在任何時侯對百姓、對軍隊都要以誠相待的,有時說說謊話倒對他們、對整個國家都有利,就比如說曹操的望梅止渴之計。
而現代地心理醫生,在對付極度自卑的人時,常常要激起他心裡極度自戀的心態。
同樣,如令我對付這些極度喪失信心的人,或許也只能以極度的自傲和自大,才能解決問題了。
“衆位父老鄉親。
”想到這裡,我點了點頭說:“是時,韃子不敗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因爲如今地大宋,已比蒙古更加強大了!城外的一戰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爾等若是有興趣前去戰場一觀究竟,你等便會發現,我軍只以數百人的代價,便殺敵六千餘人。
此時的他們,蒙古大汗窩闊臺率着六萬之軍,更是有如喪家之犬一路往北逃竄了!”
“好!痛快!”
“大宋萬歲!”
“鄭置使萬歲!”
……
聽到這裡,百姓們歡呼着、嚎叫着,眼裡閃着淚光,有的甚至嚎啕大哭。
他們等着這一天,也實在是等得太久太久了。
先是金人,現在又是蒙人,自北宋滅亡以後,他們幾代人共百餘年的時間,都在外族的統治和壓迫之下。
特別是現在的蒙人,在兇殘的蒙人地統治之下,他們簡直就是過着奴隸般地生活,現在終於有一個人,帶着一支威風凜凜的軍隊,站在高處大聲對他們說——你們自由了!你們解放了!你們又重新回到祖國地懷抱了!,你們的苦日子到頭了!
“大人,讓我等與你一同前去殺敵吧!”突然,幾名青壯拔開了人羣,昂首挺胸地站在了我的跟前。
“是啊,大人,給我等一個報仇的機會。
”越來越多的人往我的跟前擠,有年青力壯的,也有骨瘦如柴的,甚至還不乏有女子與小孩。
“我等無需晌銀,只需三餐裹腹!”
“我等可以爲大人的軍隊埋鍋造飯,洗衣磨槍!”
“我等可爲大人操舟!”
……
“鄉親們,鄉親們。
”見此我忙勸慰道:“雖然鄭言也想帶上你等一同北上,但倘若如此,又有誰來保護你等家中的父母妻兒呢?”
這句話便讓百姓們安靜了下來,我又接着說道:“是以鄭言纔要發與爾等軍器,你等所要做的,便是保護自己周全,不讓韃子的殘軍或是強盜將你等的糧食搶了去。
而由於我等急於北上追擊蒙軍,是以只來得及解救沿河城鎮的百姓,而其它的地方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的同胞,便只有靠你們了!”
“這還不簡單。
”一名青壯一把便搶過地上的一把腰刀,大聲喝道:“蒙軍都退了,那些驅口軍失卻了蒙軍的支持,不過是一幫烏合之衆而已,便讓我等將這些平時只知欺侮我等的畜牲,全都砍盡了。
”
“殺……殺……殺……”
百姓們大聲吼叫着,個個眼裡都閃耀着血紅的兇光,這些平時溫順的像只小綿羊一樣的人,此時已被激起了殺性。
比起那些殘暴的蒙軍來說,他們或許更恨那些倚着蒙軍欺凌同胞的驅口軍。
如今他們知道蒙軍已退,那麼,再也沒有什麼阻止得了他們將恨意傾泄到驅口軍身上了。
在我提供糧食和軍器的情況下,一場大屠殺在所難免,大地註定要再次被血水清洗。
但是這種清洗無疑又是值得的,那些對蒙軍卑躬屈膝,爲了自己而出賣國家和同胞利益的人,在這場清洗中註定沒有好下場。
有他們做爲負面榜樣,有他們做爲百姓們泄憤的工具,那麼要團結起長江以北的數百萬百姓,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大人。
”當所有的騎軍都回到了船隊之中,軍士們與洛陽百姓依依不捨地告別後,徐格望着遠遠跟着船隊奔跑、揮手的百姓,不遺疑慮地說道:“如此激勵百姓,雖說是件好事,只是……”
“只是倘若我軍敗了,那便更是雪上加霜?”我點了點頭,知道徐格心裡在當心着什麼:??“所以此戰我們只許勝,不許敗。
勝,則在中原大地掀起一股抗蒙大浪;敗,則百姓心死,大宋或許便再也沒有收復這些地方的機會了。
”
天色入黑,船隊兩旁再次亮起了一盞盞氣死風燈,那是爲船隊護航的軍士的傑作。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緊張忙碌地結束了,明天迎接我們的又會是什麼呢?再一個洛陽?還是陷阱?已經一百餘年了,百餘年來這段水域從來就沒有大宋的船隻進來過,對我們來說,它就像遠處的黑暗一樣,深遂而又充滿了神秘。
我們又不得不往前走,因爲此次北伐,關係着數百萬人的命運,同樣也關係着大宋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