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定三年(公元20年),東海,初春的海上依然寒冷,海面上不時地漂過幾塊正在融化浮冰,太陽剛剛升到海平面上,把半邊天空染成紅色,海面上卻依然是灰濛濛的一片。海天之間孤獨的駛來一艘商船,船上,一位老者大聲的叱喝着新來的船工,時不時緊張的望望瞭望塔上的瞭望員。這位老者正是這艘船的主人,人們習慣地叫他老船家。這是一艘防沙平底船,防沙平底船是一種多桅多帆的帆船,底平能坐灘,不怕擱淺,正因爲底平所以吃水淺,受潮水影響較小,又採用多水密隔艙以提高船的抗沉性,所以比較安全;而且沙船能鬥風,順風逆風都能航行,甚至逆風頂水也能航行,所以頗受航海者喜愛。
“老夥計,跑完這一趟我就要和你分開了。”此時老船家正用親切的眼神看着這艘陪伴了他五年的沙船。同時想起了出海前老婆子給自己求的籤:諸事不宜,出門有禍。如遇怪魚,其禍自解。
真是笑話,大半輩子都在打魚,還會有什麼怪魚會來爲我解禍。真難爲了老婆子還真會相信,臨走時老婆子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這都老夫老妻了還這樣……。想着想着,老船家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幸福的微笑。
本來老船家已經不打算再出海了,大半輩子都在海上過,用半生的積蓄足夠一家老小安度下半輩子了,但是沒有人會不喜歡錢的,當一位闊少爺把一疊會子(宋朝紙幣)撂在老船家面前時,老船家的眼都直了,這比以前所有的收入加起來還多得多。想起那個闊少爺,老船家又想起了出海前那一個個沉甸甸的箱子,還有至少五百個身強力壯帶着傢伙的家丁。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有錢人都養不少帶傢伙的家丁,名爲家丁實爲私人部隊,爲了防海盜自己的船工也有不少傢伙。所以老船家也不疑有它,只是不得不放棄想順便帶到高麗去的十幾箱瓷器,這讓老船家十分肉痛,但想到那疊厚厚的會子,老船家的嘴角又露出了微笑。
太陽終於露出了水面,越爬越高,霧漸漸散去,海水反射來的陽光讓人睜不開眼來。老船長懸着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來,一夜沒睡,到這時才感到困了,於是在交待一聲後,老船家就鑽進了屬於自己的船艙裡埋頭便睡。
“船家,船家!”
“唔”剛睡下沒多久,老船家就被一位船工叫醒,老船家揉着生澀微痛的雙眼望着這位船工,暗下決心走完這一趟就把這個船工跟下船去。
“我們捉……哦,是救起了一頭怪魚。”船工望着老船家的眼神,說話也打起了結巴。
“這也要和我說,你連一頭魚也解決不了嗎?”
“是。”船工轉身就走,他再也不想在老船家那殺人的眼神下呆下去了,回頭一定要把那該死的怪魚扔回海里去。
“等等,你說什麼?什麼怪魚?”老船家搖搖腦袋,這讓老船家清醒了些。
“是怪魚,全身烏黑,有手有腳,腳上有蹼,風子讓我來叫你。”風子是跟了老船家五年的老水手。
“帶我去看看。”想起那支籤,老船長頭皮一陣陣發麻:諸事不宜,出門有禍。如遇怪魚,其禍自解。
“哇……”不知道吐了多少水,胃傳來的陣陣收縮使我漸漸清醒過來,寒冷的感覺猛烈的衝擊着我,使我情不自禁的打起哆嗦。我叫鄭言,今年2歲,是一位特種兵排長,剛纔在水下執行任務時爲救隊友被捲入漩渦而失去了知覺,清醒後就到了這裡。按習慣我迅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除了潛水電筒和魚槍其它的潛水裝備都在。
我艱難的站起身,伸出哆嗦得幾乎不聽使喚的左手拿開頭上的面鏡,同時右手摸到潛水刀並按開安全扣。一邊考慮着是否來得及脫下蛙鞋(蛙鞋會讓我行動不方便),一邊警惕地望着面前這個穿著長袍梳着發暨的老人。
“咦,原來是個人,好奇怪的打扮。”老船家在我拉開面鏡後驚奇的發現面前的怪魚原來是個人,看此人雖被凍得全身發抖,但還是隱隱透出一種強悍的氣質,莫非此人就是我的救星。老船家又想起了那支籤,現在他已經有七分信了。
“%……—*#¥%”我哆嗦得說出的話我自己都聽不清楚了。
“你在說什麼?”老船家奇怪地看着我。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剛纔的一句話已經讓我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公子,換上這身衣裳吧,如果得了傷寒的話,在船上可不好找大夫。”老船家把準備好的一套衣服遞了給我。
在認定面前這位老頭對我沒有惡意後,我鬆開按在潛水刀上的手,艱難地褪下潛水裝備。我心裡很清楚:如果這位老者對我有惡意的話,在我還沒清醒時就玩完了。我順手地把潛水刀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接過衣裳,看着接過的衣服我不禁一愣,這是哪國的衣服?怎麼跟做戲的一樣,我心中滴沽着。但寒冷讓我沒有時間多想,匆匆的穿上衣服,但寒冷並沒有因爲穿上衣服而減少多少。見到旁邊牀上的被子,也不管那老頭介不介意,鑽進被窩便用棉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公子,喝碗姜……”
不等老船家說完我已端着薑湯猛灌,剎時,只覺得暖流由喉頭直入肚中,再由血液帶到四肢,我不禁舒服得倒吸了一口氣,伸手搓揉着稍有知覺的手腳。
“老人……家,這裡是什麼……地……方?”感覺好些了,我便急着問道,但結頭還是忍不住打着結巴。
老船家一愣,好半天才聽明白我說的話,用好笑的眼神望着我道:“你在我的船上,這裡是東海,此船正趕往高麗。”
“在船上?高麗?”我知道高麗是古時的稱呼,難道我來到的古代?
“老人家,現在是什麼年……代了?”
“紹定三年啊!”
“紹定三年?”我一陣迷糊,應該是古代,但不知紹定到底是什麼時侯。
“老人家,我長期住在一個小島上,與世隔絕,所以請問現在是哪朝哪代啊?”我對老船家撒了個小謊。
老船家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道:“現在是紹定三年,當今皇上乃太祖十世孫。”
“不會吧。”我依然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硬撐着爬起身,踉蹌地走到門口打開艙門,眼前的景象讓我驚愣當場:古式帆船特有的桅杆,帆布和縱橫交錯的纜繩,腰胯朴刀來回走動的家丁,往來奔走的船工,每個人都裝着只有在電視、電影裡纔會看得到的奇裝異服,更讓我吃驚的是那在現代不可能有的架在船頭的一部巨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