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隨着一聲清脆而響亮的吆喝,馬蹄聲有如火車入山洞般的隨之一變。我掀起車簾的一角,視線越過幾具忽高忽低的盔甲往外望去,發現馬車已駛進了一座高大而宏偉的城門之中。
原來已到臨安了,我揉了揉腥鬆的睡眼,無奈地暗歎一聲。不知當初岳飛父子憑着一身豪氣,策馬回臨安就縛時是抱着怎麼樣的心情,反正現在的我,就是有一種人爲刀殂我爲魚肉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心裡時不時的生出一種策馬奔回西川的衝動,但一想到心中日思夜想的翠蓮,此時也許正眼巴巴地等着我前去營救,便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不安。
蹄聲再變,馬車已駛出了城門,一陣陣撲面而來的魚腥味和吆喝記帳聲,讓我意識到剛纔所經過的城門便是餘杭門(今武林門)。餘杭門外魚擔兒,獨秀一枝。餘杭門又稱北門關,在此每天清晨都有大量的漁民擔着一夜捕來的鮮魚,經過此門進城吆喝着第一筆生意。與艮山門相似,它們都是城外往城內輸送血液的城門。
經過了賣魚橋,我便放下車簾,任馬車在街巷中東拐西彎,心中只想着稍會見着了翠蓮,又該是怎樣的一番情景!賈似道若不是爲了在此誘殺於我,那又是爲了什麼?我又該如何救得翠蓮脫離險境?
“籲……”馬車外的一聲低喝打斷了正胡思亂想地我,隨着漸弱的馬蹄聲。絲竹之聲立時闖入了我的耳中。我不等小廝爲我掀起門簾,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但眼前的一幕卻讓我不由得一愣。
只見丈餘寬的紅綢錦緞,由馬車之下直鋪至正前方的一處豪宅之中,兩旁執戟、刀、盾、弓箭等數百餘兵仗有如走馬燈似的直排過來。兵仗之外便是吹鼓手,大門處則滿眼是身着華衣地丫環,她們或撐着花傘。或舉着烏扇,還有數名則拿着一頂花花綠綠的幡蓋。其下正立着一名面色白晰兩頰泛紅地年輕人。卻是好一番排場,好一番氣派。
“這位想必便是名震天下的鄭置使吧!”隨着一陣略顯做作的笑聲,那名立於幡蓋之下的年輕人便邊拱手邊熱情地迎了上來。
“不才正是鄭言。”過好一會兒,我才從這眼前這番前所未見的豪華場面中醒過神來,我對着眼前那位頗爲俊朗年輕人拱手還禮道:“不知賈大人可在府中?”
“在下正是賈似道。”那年輕人呵呵一笑回道。
“你便是賈似道?”聞言我不由大吃一驚,沒想到眼前這位看起來比我還要小上七八歲的傢伙,便是那史上臭名昭著的超級奸佞賈似道。
“翠蓮此時身在何處?”我冷冷地望着賈似道。鼻中發出一聲輕哼,同時握着腰刀地左手也不由得緊了緊。
“鄭置使莫急!”見此賈似道不由得吃了一驚,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慌忙對我與鄭清之拱手說道:“此事說來話長,還請鄭置使與鄭御史進屋再談。”
“大人莫要急燥,急則誤事。”見我立時便要翻臉,鄭清之忙走上前來對我低聲說道。
我無言地點了點頭,心知適才因爲擔心着翠蓮的安危。是以才一時亂了方寸。若在此時此地與賈似道翻臉,那無疑便是將腦袋伸上前去讓他砍了。
“實不相瞞。”衆人走入那擺滿金銀飾物的大廳之中,賈似道望了望身旁的數十名護衛,定了定神,而後又望了望數丈之遠的我,彷彿覺得還不夠安全。便又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對着我遙遙拱手道:“師憲(賈似道的字)不敢瞞騙鄭置使,唐小姐,也就是鄭置使口中的翠蓮,已於今晨被閻妃接入宮中去了。”
“你……”聞言我不由心頭一陣無名火起,鏘的一聲便拔出了腰中地鋼刀,遙指着賈似道大喝一聲道:“賈似道你何以欺我至此,今日我鄭言便是拼得一身剮,也要將你大卸八塊。”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賈似道面色蒼白地一邊招呼着護衛上前。一邊忙不迭地往後飛退。同時嘴裡有若炒豆子般地叫道:“師憲一直待唐小姐有若上賓,不敢有絲毫冒犯。今日閻妃使楊公公前來要人。師憲本也不允,哪知楊公公竟隨身帶着皇上的聖旨……”
“楊公公?你說的可是楊永?”聞言我不由想起了當初設計讓我將閻妃引見給趙昀的楊公公。
“正是楊永。”賈似道躲在衆護衛之後,顫聲叫着:“鄭置使莫要怪罪於我,師憲便是有天作的膽,卻也不敢抗旨。這定是閻妃在其後耍詐,所謂冤有頭,債有主……”
“廢話少說。”我不耐煩地打斷了賈似道的話,隨手收起了鋼刀,說道:“你脅翠蓮誘我至臨安,到底所欲何爲?”
“容師憲慢慢道來。”見此賈似道不由鬆了一口氣:“相信鄭御史也告知置使大人,爲了打壓閻妃一黨,朝中婺人與鄞人已結爲同盟了吧!”
“不錯。”我沒好氣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這又與鄭言有何干系?”
“干係便在於,即便是鄞、婺兩黨結盟,卻也鬥閻妃不過。”賈似道頓了頓,又瞄了我左手握着地鋼刀一眼,驚恐地說道:“其關鍵便在於,閻妃有餘玠餘將軍的支持,此人手下有五萬崇捷崇銳軍不說,其在軍中的威望也極高,以至於其來京才只月餘,便有數十名禁衛軍將領轉投於閻妃一黨了。”
“你是說……”聞言我不由駭然望向賈似道道:“你是說餘玠和他的崇捷崇銳軍此時正駐紮在臨安?而且他還效力於閻妃一黨?”
“正是。”立於一旁的鄭清之插口說道:“月前閻妃以皇上的名義,藉故將餘將軍召回臨安,而後便着手排除異已。皇上不理朝政已數月不上早朝,而賈妃又臥病在牀,此時的臨安,已儼然有變天之像了。”
不會這麼嚴重吧!聞言我不由呆愣當場,這莫非是因爲我的存在而改變了歷史?因爲若不是因爲我的緣故,此時的餘玠應該在西川座着我地位置——西川置制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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