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在天際灑下最後的一縷餘暉,隨即將無數的雲彩沾染成火紅的顏色,在天邊變幻着,時而像是一匹駿馬在肆意的飛奔,時而又變成了別的形狀,但是那絢麗的色彩確實讓人目不暇接。李寬仰頭望着這天邊的殘霞,不禁唏噓,在這世界上最爲無情的就是這時間了,從來不會爲誰停留片刻。但是最公平的也是這時間,不管你是王侯將相還是達官貴人,每一天都不會比那些販夫走卒多出那麼一分一秒。
夕陽即將全然落下,在東邊的天空之中,玉兔東昇,似乎在追逐着金烏的腳步。晝夜交替,這是自然的一大奇蹟,要是沒有這晝夜變換,天地之間又豈能有生命存活。微微的秋風吹動落葉,樹枝上的枯葉在這溫柔的秋風中翩翩起舞,然後被打動,不顧一切的隨着這明明抓不住的風兒一起跌落枝頭,最後只剩下它自己跌落到地上。
李寬看着風吹動樹葉,那微微的震顫,像是一種特別的頻率,而且是那麼的熟悉:“這是……”他此時眼中只有那一陣陣看不見的風,那一片片在風中飄飛的枯葉,那在樹枝上將落未落,隨着風兒不斷地震顫的葉子,這一刻他的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中了一半,又像是被人在腦袋上用重錘錘了一記,整個腦海在這一刻變成一片空白。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變得停滯了一樣,至少在李寬的意識之中是這樣,他在這個時候全身心的投入,一雙眼中全是熾熱的光芒,他一直苦苦追尋的境界在這一刻似乎掀開了帷幕的一角,讓他得窺那美妙的境界。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情更讓人興奮?只是雖然是得窺了冰山一角,可是無疑還是管中窺豹,根本不足已讓他真正的看到突破的道路。所以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靜靜,把握住那種心靈的悸動。
風停了,樹上的樹葉也不再變幻姿態,這一刻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是卻又像是發生了無數的事情,至少站在大樹面前的那個少年此時卻像是魔怔了一樣,直直的站着,像是一尊雕塑。但是突然之間他又像是剛剛磕了藥一樣,整個人全身不住的顫動。突然之間他哈哈大笑起來:“難道是這樣?哈哈……”然後整個人就這樣飛速的狂奔而出,朝着院子外面闖了出去。整個人此時就像是一隻靈巧的猿猴,直直的不閃不避向着前方衝去,在他的前面不管是低矮的灌木叢還是高大的喬木,甚至那高聳的圍牆在他的面前都是一般無二,全都是一腳邁出,然後雙腿交替,在灌木叢的頂上,在喬木的樹梢之間,在圍牆的牆頭這樣飛一般的一閃而過,雙腿踏出,雙手抓住牆面上,樹梢上的一點點的借力的地方,就這樣急速的攀援而上。然後翻越而過。
“報……”一個御林軍急速的向着皇城奔行而去,嘴裡高呼着,身下的雙腿像是一個車輪一樣,都已經快得只剩下殘影,他拼命的奔行而來爲的只是傳遞一個消息:猛虎出匣了。
“什麼……楚王李寬從府邸之中飛奔而出,眨眼間就出了長安城?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來人備車,本將要前往楚王府……”尉遲恭聽聞到家將來報,頓時大驚失色,他心裡有一種預感,那就是要出大事了。這個粗中有細的黑炭一樣的粗獷將軍,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覺,這樣的直覺在戰場上多次就了他的性命。這一次他心中也有一種感覺,但是確實感覺不妙。
他雖然不知道現在朝中的風波詭譎,因爲他這段時間在出手製服了李寬之後就前往右武衛,在威武至天水一帶巡查去了,所以朝堂這段時間他知道的只有那麼一點消息,那就是這一次也是第一次的科舉,頭名狀元是長孫衝,而現在楚王李寬消失在長安城,那麼這一切都有很大的可能偏離軌道。
李寬消失了,在長安城中徹底的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因爲在當時盯着楚王府的人裡邊沒有人能跟得上他的速度,而那兩三個能追的上去的,那個時候都不在左近,所以這個大唐最爲顯赫的親王之一的楚王殿下,就這樣失蹤了,和之前那麼多次的失蹤不同,那幾次他都沒有刻意的隱藏自己的行藏,所以朝廷中的秘密追蹤的人能夠跟上去,大致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在做什麼。但是這一次卻是全然沒有絲毫的消息,這讓所有知道李寬失蹤這個消息的人全都有了許多別樣的想法。有人忌憚,但是也有人激動。
李二端坐在寶座上,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表露,就那麼威嚴肅穆,似乎什麼都不在他的心間,又像是萬事都成竹在胸。此時在這大殿之上,數爲大唐重臣正站在大殿之中。長孫無忌赫然在列,他此時正站在第一位,在他的身後是房玄齡,簫瑀,魏徵,李世績,柴紹,閻立德,孔穎達,姚思廉這些人,這些人都是有着謀略的,不以武力見長的智將。在他們的對面,另一撥人站在那裡,秦瓊,尉遲恭,程咬金,段志玄,屈突通,侯君集,張大亮,李孝恭,這一撥人比起文臣那一列要閃耀的多,文臣之中最爲尊崇的也是有那麼幾個人身着紫袍,可是這羣武將全都是身穿金甲,頭頂纓盔,肩頭上一隻只猙獰的獸頭吞口顯得無盡的威嚴肅穆。他們全都靜默無言,在這個時候他們都知道在龍椅上坐着的那位心裡非常的不爽,因爲這又是一次對他的威嚴的挑戰,在這個大唐最爲重要的城市,大唐的國都之中,一個少年就
這樣在無數的士兵的眼皮子底下從容地翻過了長安城足足四五丈高的城牆,然後在瀟灑的離去,留下一個飄逸的背影。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告訴朕?”李二冷聲斷喝,他此時非常的吃力的用自己的理智壓抑着那像是一座火山一樣即將爆發的怒氣。
“陛下,臣等失察,這才讓楚王逃出城去,臣立即下發00文書,一定會將楚王殿下找到的。”長安城府尹,也就相當於現在的帝都市的市長兼黨委書記再兼法院院長。此時長孫晟不得不站出來,作爲長孫無忌的堂兄,他和長孫無忌之間的關係並不密切,甚至可以說長孫無忌和長孫家族之間的其他人關係都只是普普通通,因爲當初他們兄妹兩人受到家族排擠,不得不到舅舅家中寄人籬下,從這裡就可以看出長孫無忌如何對長孫家的人好的起來,所以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也沒有站出來爲自己的堂兄說情。
“下發文書?你以爲憑着那些普通的士兵就能找得到楚王?”尉遲恭在武將的行列之中冷聲道,他身量極高,這一大圈的軍中將領之中只有程咬金和他相差彷彿,其餘的都要比他們兩個小上一整圈。兩人就像是兩個鐵塔一樣拄在這大殿之上。
“既然如此,那麼尉遲將軍有何高見?”長孫晟也知道這些事情其實就是做做樣子,對於像楚王李寬這樣的人來說,長安城的城牆都能這樣徒手攀上去,更何況別的小城池的低矮城牆了。而且大唐此時也算得上是地廣人稀,藏一個人誰找得到?所以不過是走一個過場,但是被尉遲恭這樣直接質問,他還是不得不出口反駁。
“有什麼好找的,楚王這一次是在陛下下達的禁足令期間直接離去,顯然是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不然早在兩個月之前就直接走了,那麼之前楚王殿下沒有過激的反應,現在卻突然間離開,定然是有着急事,等他辦完事情就會回來,之前末將也前往楚王府探查過了,在楚王府的院子之中還有一個籃子,裡邊是蟬蟲的幼蟲,而楚王也是在那個地方直接離開的,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尉遲恭述說着自己的看法與探查到的線索。
“這麼說來,楚王殿下實在當時突發奇想的徑直離去了?連他的兩個侍女都沒有接到他的通知與安排!這麼說來,這件事情還是別有隱情。但是不管怎樣,楚王這一次也是蔑視君威,本就是戴罪之身,現在是罪加一等!”長孫無忌也加入了分析的行列,不過他說出來的話卻是別有用心了,朝李寬的頭上扣上一頂大帽子,也是他的一貫伎倆,而且在他的心中更是歡喜,因爲李寬離開了,不管怎樣走得如此匆忙定然是急事,那麼也就意味着不會折返,他謀劃已久的那件事情終於可以提上日程了。最近的黃道吉日是什麼時候來着?長孫無忌已經在思考這些問題了。
李寬消失之後沒幾天,皇宮之中傳出一個消息:本月十五,也就是中秋節的時候,長樂公主和當朝狀元郎即將大婚。這個消息傳出,天下譁然,這也太突然了點,而且這麼倉促?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現在離着八月十五不過十餘天的時間,這來得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