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渾,這個小小的遊牧部族,所在地在現今的青藏高原的邊緣,部分的領土高高地居於崑崙山脈之上。這裡春天來得格外的晚,李寬他們一行從長安出發,經過了差不多半個多月才靠近大唐的西疆,時間已經是貞觀六年的二月初,這要是在江南,恐怕已經是微風吹皺春水,碧波盪漾,綠柳抽條的時節了。但是在這靠近塞外的地方,在這個海拔平均超過兩千米的高原上,到處還是冰雪覆蓋。
牛角號聲吹響,蘭州的軍營中,無數的士兵或是騎馬,或是急速奔行向着城外涌去。在他們的馬蹄和腳步聲中,天邊的晨曦打破了黑夜的沉寂。他們這是去換崗,這段時間他們的任務很重,不僅僅要注視着吐谷渾的小動作,還要防禦着來至自家後方的動靜。自從五天前統領周闖下令在對着大唐的那一方設立了關隘之後,他們這僅僅不足五千人的邊軍就開始了這樣的繁忙。這些士兵這些天的積累下來對於那什麼在關中犯事兒了的馬賊可謂是恨之入骨了。
馬蹄聲在這崑崙山的腳下回蕩,聲震大川。可是卻無法撼動那巍巍千萬載積留下來的大雪山,不然一場雪崩就將這討厭的吐谷渾給淹沒了最好不過。
“都精神點,那幫馬賊隨時都有可能流竄而來!”一個身穿鎧甲的伍長打扮的軍士對手下兄弟鼓勁道。
“爲什麼統領下令讓我們攔截那些人,可是卻把陷馬坑給填了?”士兵感到疑惑。
“笨蛋,這還不知道?那些戰馬是那些馬賊搶來的。我們只要抓住他們那些戰馬就是咱們的了!知道不?”伍長很‘聰明’的回答道。
“伍長,英明!”士兵說道。不管在哪裡說好話都是不會錯的,果不其然。在之後這個伍長升職當了百夫長之後,他的位置就指定給了這個說他英明的士兵。
就在此時,一聲聲沉悶的馬蹄遠遠傳來,像是夏日雲層中傳出來的悶雷聲一樣。
“敵人來了!”士兵們嚴陣以待起來,手執兵刃,馬槊閃着絲絲的光芒,在寒風中映照着微微的晨曦。只見地平線的交界之處,一道黑色的細線滾滾而來。
這裡已經靠近高遠,陽光在早上就顯得毒辣。雖然氣溫很低,但是所有人都還是感到陽光照射在皮膚上那種灼灼的感觸。李寬騎在馬背上,看着位於地平線那邊的那一座城池。這裡是吐谷渾和大唐的交界處。按照李寬心中許久沒有想起過的地理知識來看,這裡已經是甘肅的地界,而且上了青藏高原,離着另一個省份青海也不是很遠了,靠近了後世很有名氣的高原鹹水湖——青海湖。頭頂上的太陽看起來比起長安城的要顯得大一點點,這是空氣變得稀薄了的表現,看來海拔已經不低了。
在這兩千多米的高原上。所有人都還沒有發生高原反應,這是一件好事,當然也是他意料中的個事情。一般高原反應是出現在四千米以上的高海拔高原,這兩千多米最多是讓人的體能消耗稍大一些。而他身後的這些士兵都是身體強健的精銳。定然不會有事。只是再高一些,比如說吐谷渾在真正的青藏高原海拔四千多米的那兩塊飛地,那裡或許身後跟着的這些人有着近半上不去。他沒有時間讓這些人去適應。所以這一次註定不會是太圓滿的征程。不過他還是來了。因爲他知道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吐谷渾的動作只是毛毛雨,在今年。也就是貞觀六年這個得寸進尺的小小番邦會奇襲蘭州城,然後造下無邊的殺孽。這場襲擊在大唐的歷史上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恥辱。無數的蘭州百姓被這些蠻子擄走。然後再高原上絕望的死去,等到數年之後大唐打敗了吐谷渾迴歸到大唐的百姓不到當初被擄走的十分之一。
這些都只有李寬知道,他想要阻止這一場禍患,可是卻沒有絲毫的把握說服長孫無忌爲首的文臣集團,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戰馬的速度飛快,加上差不多一人雙馬,李寬他們這一路奔行算得上是極速。眼中遙遠的距離在戰馬的鐵蹄之下變得漸漸縮短,當他看清楚在前方官道上的那一排排的拒馬的時候,心中一陣苦澀:就知道會是如此,這一路上出了陽關之後就遇到這樣讓他鬱悶的事情,那就是在這邊境上的這些州府都認爲他們是馬賊,從最開始的秦州,到岐州再到現在的蘭州,一路上可謂是衝破了重重的封鎖線,讓李寬對李二怨念深重起來。這個便宜父皇不僅僅不給支持就算了,現在還這樣搗亂,這算什麼?
只是李寬這一路上突破這些封鎖線的時候,卻是覺得這些他們他們的士兵並未形成多大的阻礙,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出工不出力一樣,這是什麼情況?在前年的時候他還和這些邊軍一起在突厥的戰場上協作過,戰鬥力可是非常強悍的,怎麼現在變成了軟腳蝦了。或者說他們就只是做個樣子?
李寬的猜測很正確,這些邊軍確實是做做樣子,因爲聰明人哪裡都有,誰都猜得到在關中作案之後居然能逃亡千里這個藉口有些太過離譜。只是沒有誰拆穿罷了。而且這些手下的人很會來事兒,不僅僅這樣出工不出力,還自動的幫助上面的人把謊話圓了起來,他們這些人在阻擊李寬這一隊人馬的時候都說他們這些人是在涼州搶劫了遠送戰馬的大唐行商,現在要緝拿他們歸案。這樣就沒有那麼神奇的千里逃竄了。涼州到這裡比起大唐關中到這裡近得多,而且這些戰馬的來歷也能自圓其說了。
李寬這一路上也明白了這點,於是就配合着演戲,揹着一大幫邊軍追着跑,在他身後有着秦州,涼州,還有岐州的諸多的卞軍拍出來的追捕的士兵。前方是蘭州邊軍設立的關隘,這一次又要強闖過去了。在他身後的千多士兵這段時間也是日夜逃竄,有時還要喝這些邊軍的兄弟們假惺惺的打上兩場,然後裝作戰敗被攆着跑。這樣狼狽的逃到吐谷渾,然後順理成章的在這個遊牧民族的地盤上游蕩,方便了他們的動作。
這一次,李寬有一次衝在了最前面,手中亮銀槍飛速的此處,然後向上一挑,那攔在道路中央的拒馬就被他挑飛,遠遠的扔向了路邊的草地。轟的一聲炸起了一地的積雪。然後在他身後的士兵,不對現在是馬賊就跟着這個缺口嘩啦啦的衝了進來,擋在前方的拒馬有好幾層,除了李寬還有薛萬徹和劉威,這三人都是武藝高強之輩,哪怕身手最弱的劉威也是軍中悍將一級的,哪怕比不上最頂級的武將,但是武力值怎麼說也得有八十五了。而李寬和薛萬徹兩人妥妥的九十以上的武力值。
所以這一個小小的路障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障礙,三人一個一排將這些東西挑飛扔出去,給後面的兄弟開路。之後就是短兵相接,他們這幫沒有鎧甲防護的可是要盡力避免,不然再多人也不夠這樣折損啊。看來得弄些鎧甲了,等到了吐谷渾之後這東西和糧食一起弄出來好了。李寬這麼想着,然後率先殺了上去。
一番進行盡力的表演之後,蘭州城的邊軍也加入了追殺的隊伍,一大羣人向着吐谷渾的方向追殺而去。在這高山草原上,冰雪皚皚,李寬一行人亡命而逃,而大唐軍隊卻是沒有追出多遠就撤回去了,因爲這已經進入了吐谷渾的邊境,這個人數不過十多萬的小部族,卻有着足足五萬的控弦之士,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可是很難對付的,他們都對着一隻帶着特別使命的兄弟部隊感到擔憂,因爲這一千多人去了這草原上,在他們看來就是羊入虎口,再難回來了。
李寬帶着兄弟們在草原上奔出了足足上百里,這裡已經進入了吐谷渾的腹地,這個可謂是彈丸之地的小小國家居然敢去捋大唐的虎鬚,真是膽大包天的代表了。李寬看着天上的太陽辨認了一下方向,然後開始對周圍進行搜索。看看周圍有沒有吐谷渾的部落,和所有的遊牧民族一樣,這個吐谷渾也是分成許多的小部落逐水草而居的。而在冬天他們會選一個地方停留下來,等待嚴冬過去,到了春天再一次踏上去年重複的路程。雖然人數不多,可是卻不是一個大部落統一行動,那是因爲高原上的草原草場分佈不一,不夠所有的吐谷渾人一起放牧。
果不其然,這些吐谷渾的蠻子在周圍還是有分佈的,雖然他們自立爲國,可是一個這麼點點人的民族,這麼小的土地建立國家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之前那些年要不是因爲關中的中原皇朝一直在內鬥不休,無暇理睬這小小的疥癬之疾,不然分分鐘就將他們滅掉了,而之後就是戰亂,直到大唐一統天下,這個蠻族收斂了不少,可是這兩年又開始跳了起來。而大唐也因爲這段時間的戰亂變得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得不暫且妥協。纔會形成現在這個情形。
可是李寬卻不這麼想,僅憑千人他想要左右大唐和吐谷渾之間的戰爭,不得不說是膽大包天,但是李寬卻不覺得這是希望渺茫,因爲他有着別人不知道的底牌。
在大唐境內被追殺的像條狗似的,現在要拿這些蠻子出出氣了,於是李寬帶着兄弟們出發了,去找這些吐谷渾的土人的麻煩,管他什麼大部落小部族,幹他孃的!讓他們知道來自大唐的馬賊來了,要他們的命,要他們的糧食,要他們的牲口!還要他們的鎧甲和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