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長江水在日夜不停地流着,李寬揹着包裹走在前面,之後是兩個小侍女,然後是走路還不大利索的薛萬徹,最後跟着一個挑夫。這巴蜀大地的道路確實是難走,這都在這大山之間繞了好幾天了,還是層層疊得的山,峰巒疊嶂間有着薄霧繚繞,像是神仙居住的仙家氣象。讓一行人流連一番,但是他們並未多做停留,因爲他們還要趕路。在這大山之間所謂十里不同天,或許你之前在山腳是陽光明媚,但是在那半山腰卻是風雨悽悽。因爲巴蜀盆地四周的山都不是低矮的丘陵在半山腰都有一層雲霧繚繞,那就是最低的雲層了,在這裡也是半山腰最容易下雨的地方了。
翻過一座高山,從兩山之間的狹隘的棧道走出來,見到了那一片一望無垠的大平原,整個人都一下子感到一種難言的感覺,難怪這裡叫做天府之國啊,當初蜀漢劉備一行人在這富饒的大平原上建立起了一座城市,也就是現在益州的首府之地成都。這座城市從建成之後,就一直沒有改過名字,這也是在整個世界上都異常少有的特例了。
“想來差不多了,這都一個多月了!走,我們進城!”時值金秋差不多到中秋節了,在這美麗富饒的天府之國,水稻已經開始在這裡成爲一種普遍的作物了,此時已經收割完的水稻茬子上,又長出了一茬水稻來,這就是再生稻,不過這個時候的水稻種子卻是不怎麼產這種再生稻,只是稀稀拉拉的。沒有後世那些良種水稻來的多,李寬看着在風中微微擺動的水稻。擡頭看着飄着朵朵白雲的天空感嘆道。
“什麼事情差不多了?”薛萬徹不解的問。
“鬧劇應該結束了!這些傢伙真的當我沒脾氣啊!居然還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捋虎鬚。”李寬揹着手,走在田埂上。
他們一行人在大山之間穿梭了好幾天。兩個女孩子甚至都已經全然走不動了,最後不得不半路上攔住了一個商隊,花了重金買了一輛馬車才讓兩個女孩子不那麼抱怨了。
他們興高采烈的從大山裡走了出來,興致高昂的到這裡的唯一的大城市成都去逛了一圈,結果回來之後李寬就好像有了心事一樣,很是沉重,而薛萬徹又不敢多問,只是知道李寬進城之後,就單獨裡去了一趟。之後回來就變成這樣了,這其中定然發生了什麼,只是不好多問。甚至這個時候薛萬徹還要躲着李寬點點,因爲這個時候李寬心情不好的時候很是暴躁,誰招惹到他就像炮仗一樣,準把你給炸個屍骨無存。他在草原上早就領教過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會讓李寬如此上火,原來在這巴蜀大地上也有一家酒仙居,不過規模並不大,這樣的酒仙居分店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有。只不過只是負責一些簡單的事情,例如接貨轉手賣給本地的酒家,當然還有負責情報收集。在最近的一年多裡,李寬佈局了很多家的這樣的小小週轉站。爲了將來全國鋪貨做準備,或許別的方面不會改變多少,但是現在的大唐百姓誰也不會認爲西域運過來的酸溜溜的葡萄酒就是最好的酒了。至少絕大部分的大唐百姓都知道酒仙居的酒纔是大唐最好的。這一點經過十多年的經營,已經成爲共識。
但是李寬從這裡的酒仙居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幾大世家居然結盟了,這倒不是讓他驚訝的原因。畢竟這些世家大族有着相同的利益,穿一條褲子的可能一直都不小,只是他們在聯姻,穿了一條褲子之後,聯合發佈了一條信息,那就是將楚留香列爲所有世家的敵人,他們將所有的這段時間發生在幾大世家身上的事情全然推到了這個傢伙的身上,於是整個大唐帝國,除了皇室之外,絕大多數的世家全然聚集在一起,討伐起楚留香來,彷彿這個楚留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罪惡之源,而所有的世家全都是受害者。只是他們在羅織這些罪名的時候,從未想過他們想要屠戮滿城的陌生人,從而將楚留香斬殺,沒有想過他們想要他們爲保全自身面子,甚至想要對付大唐皇室,對李寬動手。而李寬恰恰就是這個楚留香。他們也沒有想過,在他們爲他人羅織罪名的時候,自己其實犯下的罪行更是罄竹難書。
這些世家千百年來的優越感,讓他們不再相信自己會是錯誤的,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家族,在他們的觀念中,爲了自己家族,做出哪怕再大的罪孽之事,那也是對的。因爲他們的祖先就是這麼一次次的挺過來的,不知道多少的白骨,才堆積成了這些世家的榮耀與高高在上。
所以李寬在得知自己再一次被擴大通緝範圍和通緝懸賞之後,他是真的怒了,這些世家就是一個個的牛皮癬,只要一招惹上,怎麼都無法擺脫。所以他想要真的瞭解這一切,就只有運用極端的吧發了。
於是只是在這天府之國中短暫停留之後,李寬再一次上路了,這一次他選擇了繼續走水路,因爲之前穿梭羣山讓他受夠了,所以走水路沒那麼麻煩。至於這一次來天府之國的要做的事情,早就已經弄的妥妥當當。這關乎到他之後想做的一件事情,所以要親自來佈置一番,事關機密,李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到底要做些什麼。
順着長江,湍急的河水載着小舟在江面上的風波中穿行,只是還未走出多遠,李寬就發現自己等人被跟蹤了,幾艘小船一直跟隨着他們的船隻在這江面上飄出了老遠了。甚至李寬特意靠岸歇息來試探,也沒有甩掉他們,才徹底的確認這些小船是跟着他們的。
於是在巴東三峽這個地方,常見最爲湍急的地段,無數的暗礁還有灘塗密佈在這一截河道中,這裡是長江水域最容易出事的河段。李寬就將他的小船停在這裡,等着那些傢伙追上來,他這些日子心裡的憋着那股氣一直沒能發泄出來,現在就讓這些傢伙來當一次受氣包吧!既然選擇跟蹤,顯然就是不懷好意,不然直接接觸他們就好了。所以這些不懷好意的傢伙,李寬纔不會對他們客氣,他纔會選擇在這段最容易船毀人亡的河段進行這一次的對決。
小船橫在江心,河水湍急卻帶不走這艘小小的船兒,就像是它在這截河道里徹底的生根了一樣。要是有人在水裡就能發現這艘船的底下一根粗大的鐵鏈緊緊地繫着,而在那下面一個碩大的船錨正躺在江底的淤泥中,正是這隻船錨拉住了小船,讓它不再隨波逐流。
“出來吧!你們這些藏頭露尾的傢伙!”嘩嘩的江水聲掩蓋不住李寬的聲音,這段時間他的聲音徹底的變了,變得清越響亮,不再是那公鴨嗓子。這話在江面上迴盪,四周的羣山的山壁也迴盪出了淡淡的迴音。這足以看出李寬這句話的音量之大,要知道湍急的河流的流水聲可是不小,要徹底將它們掩蓋住,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哈哈……沒想到憐星小姐這麼急着見我們,那麼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後邊的船上傳出,接着一個身穿月白色綢衫的公子哥就從船艙走走了出來。
“大膽!你這賤民膽敢穿綢衫,實在是逾越之極!”跟隨在李寬身邊的挑夫此時出聲喝道。他的打扮雖然是一個挑夫,可是卻實實在在的是一個官,在百騎司中也掛着一個從五品的官銜,自已身着緋袍了。他也一直以這身份爲榮,對於一直沒有能夠穿上絲綢製成的官袍耿耿於懷,着絲綢衣服就成了他心中的一塊心病所以纔會如此失態。
“哦!難道本公子就不能穿綢衫?實在是笑話,《武德律》中好像沒有這一條吧!”公子哥站在船頭,身上的綢衫隨着江風飛揚,長長的寬大下襬更是像一面旗幟在小船上獵獵作響。只是李寬卻是忍俊不禁,因爲這讓他想起了一個場景:至尊寶站在橋上,風吹起長袍露出長滿腿毛的大長腿,此時兩個畫面居然是那麼的相似,一樣的白色長袍,一樣的長着腿毛的大腿。
“笑什麼?叫憐星小姐出來,我等是來看她的,你們這些人,本公子還不屑看你們!”公子哥見到李寬笑,頓時不樂意了,呵斥起來。
“你們是自己跳下去,還是我來打你們下去?”李寬也搜斂起笑容來,對這對面說道,這幫傢伙還真是幼稚啊,居然這樣跑來說是要見誰誰誰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說見誰就見誰。
“你這小子,實在是不是擡舉,我們是誰你知道嗎?我們和憐星小姐之間的關係你知道嗎?”公子哥趾氣高昂的說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現在你們那憐星小姐是我的侍女,這就夠了!”李寬淡淡的說道。
“你!不識擡舉!”公子哥氣得不輕,指着李寬說不出話來,然後彎腰從船艙中拿出了一個東西:“再不將憐星小姐叫出來,別怪我不客氣了!”
“呵呵……”李寬見到他手中的東西,不禁的再次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