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家族,祖宗祠堂之內,一個個老頭頷首表示同意,這就意味着一條針對楚王李寬的陰謀正式啓動了。崔氏家族就像是一臺精密的機器,開始轉動起來,一個個身着勁裝的生面孔出現在了關中大地上,他們行色匆匆,像是往來的綠林豪傑。只是卻又顯得很有紀律,一隊隊的騎着高頭大馬,身佩環刀,着皁色衣衫,頭上繫着麻繩。面容堅毅,神色肅穆,或是行走或是騎馬奔騰,總是像是一隻只訓練有素的軍隊。
這樣的隊伍雖然不多,但是卻是絕對精銳,或許比不上李二身邊的玄甲衛和百騎司,還有隨着李寬上過突厥戰場回來之後被從新編制的‘狼衛’。但是也是決計相差不遠的精銳之師。關中大地上,很多人感到疑惑,但是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封封的秘密奏報堆在了李二的案牘之上。這些東西又讓李二的頭風有了絲絲縷縷的發作跡象,長孫爲此還特意弄了些冰塊,做成冰袋給李二敷上。
懷中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小的女兒,這個被李二命名爲明達的小公主,在出生的時候只有兩斤三兩,瘦弱的可怕。爲了讓她能夠順利成長,李二給她起了個小名,叫做兕子。兕子的意思就是小母犀牛,也就是希望這個孩子能像犀牛一樣的健壯。可是這也只是希望而已,小傢伙並沒有因爲父皇的殷切希望而變得健康起來。時常在長孫皇后給她餵奶的時候嗆到,瘦弱的像是一根小柴火棍一樣的小手,讓每每見到妹妹的李麗質和豫章一陣陣的心疼。
兩個作爲姐姐的公主。時常到兩儀殿看望妹妹,帶着已經會走路的城陽還有尚未被冊封的稚奴李治,在小小的搖籃邊上講述着‘二哥’講過的故事,哄着弟弟妹妹入睡。這讓看到這一幕幕的長孫皇后感到欣慰,也讓李二感到心底那塊石頭放下了少許:或許這樣的兒女不會走上自己的路,這大唐一定會順利的傳承下去。
李承乾也沒有閒着,這段時日。李寬不在,李恪更是被其母妃束縛在深宮之中不得外出。他可謂是如魚得水,有着父皇的教導,長孫無忌這位舅舅在暗中的幫襯,這位大唐的太子爺漸漸的成熟起來。對於許多事情也有了自己的判斷,而且因爲身處東宮,他更是時常出現在兩儀殿,出現在麟德殿,出現在太極宮等等地方,頗得皇宮內外,滿朝文武的讚許,這位太子可謂是深得民心,無數的臣子都在心中認定這位將是當朝聖上退位之後繼任大寶的人選。除了少數幾個堅定的前隋遺臣還在對李恪抱着希望之外,整個朝堂似乎都打成了共識。
大唐就這樣緩緩地進行着她的步伐,不疾不徐。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爲轉移,哪怕是李二。
只是這個時候,有一個意外出現了,李寬就像是投進了平靜湖面的一粒石子,雖然小小的不起眼,甚至對於整個湖泊來說全然可以忽略。但是確實蕩起了絲絲的漣漪,要攪動起驚濤駭浪。可是現在卻沒有人意識到。(上帝視角,實在是有點蛋蛋的憂傷!)
“唉!這個天下,真的是不得安生!斬首這刑法是不是該廢除了,可是這謀逆不斬首又該如何?反正不會死人,那不是想造反就造反,這還了得!”李二頭疼的看着眼前的奏摺,雖然是密摺,但是他卻放心的將手裡的奏摺交予了下首的長孫無忌,還有房玄齡。這兩個人是絕對忠心耿耿的,所以他可以這樣好不防備的把這些機密的東西給他們傳閱。要是蕭瑀和魏徵,李二是絕對不會如此做的。可惜的是杜如晦還是走了,孫思邈也沒有及時的救回他的命來,在拖了半年的時間,在這個初夏的時候,他還是離開了。李二爲此很是傷神了幾日,不時地還會下意識的問起:“克明,你覺得此時如何?”可是說完才反應過來,那人沒了。
“陛下,此事大有蹊蹺,你看看,這崔氏派出的人馬,去了的地方都是有着大世家盤踞的地方,難道這些大家族將要聯合在一起?這可如何是好?”房玄齡看了幾眼手中的幾封密摺,捋着鬍鬚憂慮的說道。
“正是如此,你看看,這些人完全就是精銳的虎狼之士,他們的裝備除了沒有鎧甲,其餘的完全能和軍中精銳一較高下了,而且他們的行軍速度,他們的紀律嚴明這些方面都能看出這些人就是一支軍隊!”長孫無忌也皺着眉,這樣的私兵全然不是一般啊,這大唐真的註定要風雨飄搖嗎?
“要不要讓駐守各地的軍隊行動起來,這些人要是失控的話,那後果不堪設想啊!”房玄齡接着分析道。這些私兵就好比是一根根的鋼針,插進了大唐的身體裡,只要稍稍一攪動,那就是痛徹骨髓。要是不理會的話,大唐這個巨人恐怕也會被活活痛死。但是要是壯士斷腕也會從身上挖下幾塊肉來,全然都沒有好的結果。
“這些房舍奴,實在是該殺!”長孫無忌雖然出身世家,但是從小顛沛流離,對世家一點好感都欠奉,所以咬牙切齒的說道。
“皇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或許真的該將這些毒瘤切去了,雖然阿大唐會因此損失慘重,但是這些毒瘤在身上,隨時都會威脅道大唐的江山社稷啊!”房玄齡也附議道,言辭懇切,雙目閃爍着灼灼的光輝,或許他真的認爲這些世家不該存在於世了,他們就是阻礙大唐向前的絆腳石。
“兩位愛情,朕又何嘗不知,可是這個大唐暫時離不了這些世家啊!你們看看這滿朝文武,多少是出自這些家族,不是這些家族的又有多少是他們的門生故吏,這個朝堂半壁江山都是他們,朕如何動?牽一髮而動全身,小不忍則亂大謀啊!”李二滿臉無奈,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夙願,但是如何達成,還差那麼幾分火候。
“陛下,既是如此,那麼科考需要加快了,不然這天下還是要多受這些世家的鉗制,所以陛下下旨吧,廣納天下賢才,力邀四海羣英。”長孫無忌出言進諫道。這也是他一直希望的一件盛事,因爲長孫沖和李二的約定,他希冀着早日完成。
“正是如此,陛下,這天下英才數不勝數,只是因爲沒有背景纔會被那些世家網羅,從而成了他們的門生故吏,要是陛下發出征召,那麼天子門生可謂是讓那些寒門子弟趨之若鶩啊!”房玄齡也想到了其中的好處了。確實,直接是天子門生比起什麼師從某某某世家的某某某要來的響亮,而且說起來也氣派。
“好吧!朕這就讓人起草聖旨!”這就是李二的長處了,能聽得進別人的話,就是一個天大的長處,比起什麼英明神武,什麼明察秋毫什麼的都要強,因爲李二就是靠着這個優點,才成就了千古一帝,比肩秦皇漢武,後世更是隻有太祖方能與之一較高下,什麼趙匡胤,什麼朱重八一聽就是蛀蟲吧,什麼野豬皮這些傢伙,全然就是渣。
“報!太原傳來急報!”就在李二準備起草科舉詔書的時候,一個小黃門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手中捧着一封貼着硃紅火漆的信件,上面還有着鮮紅的翎毛。
“紅翎急報,快呈上來!”李二一下子站了起來,這紅翎急報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接過小黃門手中的信件,李二的近侍拆了開來,然後張開放置在李二身前,這些事兒都是他們做慣了的,因爲這些東西不能直接給李二接觸,以防出現那些在信件上做手腳的心懷異心之輩。只是李二看着這封信件,臉色越來越難看。
“聖上,怎麼回事?”敢這麼問的,也就只有李二的大舅子長孫無忌了,見到李二的臉色越變越沉重,眉毛越皺越高,不禁出言問道。
“這個清河崔氏,簡直就是肆意妄爲!真真的不當人子!朕真想一刀刀的活剮了他們!”李二怒罵出聲,可見其心中的憤怒有多麼的澎湃,這是如何的憤恨,讓登基之後就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的李二如此動容。
“你們看看,這清河崔氏居然做出如此招數,真是喪心病狂!”李二讓身邊近侍將身前的信件展示給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看。
“這……這樣都行?”長孫無忌看了一遍,不禁喃喃出聲,顯然是不敢相信。
“陛下,崔氏這是瘋了嗎?這樣做,簡直就是……”房玄齡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可是這一切似乎都已經發生了,畢竟從太原到這裡,哪怕是紅翎急報也要跑上三日,這樣的時間,足夠太原王氏和清河崔氏達成協議了,而其餘的世家也會在這個時間相差不遠的時間段中達成協議,因爲崔氏派出的這些人顯然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們的速度有的快有的慢,這個問題房玄齡之前還納悶,沒想到居然是爲了達成時間的一致性。這個崔氏不愧是傳承千載的世家,這樣的事情出人意表,讓李二和房玄齡還有長孫無忌都不得不服。
但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沒有絲毫的覺悟,帶着化妝改扮過的兩個小侍女,瀟灑的在關中大地上漫無目的的行走着,行程不疾不徐,就像是真的在觀賞着着沿途的美景。可是這害苦了跟在後邊的暗三了,他不可能座馬車,只能騎着馬,在太陽下跟着,頂着風雨,頂着烈日,行走在關中大地上,有一種被幾十個壯漢輪了大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