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玫的大營就在宮城的西門口,那裡面前還有一棟叫做“德勝閣”建築,應該是李熅登基之後新蓋的,只是時日太短,所以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幢建築,其他的要不就是個框架要不就是個地基。李玄清這時候也沒辦法感慨,反正自己又不打算住在長安,破不破的大概只有馬上要回來的僖宗皇帝關心了。
李玄清擡頭看了一眼這個不倫不類的名字,擡腿走了進去。
“李旅帥,你來了。”裡面只有三個人,左天成,蘇陽和萬毅,張天虎還沒來。左天成一見到李玄清進來了,連忙起身打招呼,沒辦法,這個年輕人今天表現的太驚豔了,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強行打開了長安城的大門,這種人在崇尚實力的軍中走到哪都有人敬佩。所以見到李玄清進來就連萬毅這個都指揮使都朝他點頭微笑。
“你傷得怎麼樣?”李玄清朝萬毅拱手施禮之後,見到左天成胸口綁着的繃帶還滲着血跡,眉頭一皺問道:“傷亡怎麼樣?”
左天成聞言嘆了口氣,有點黯然道:“第一旅傷亡過半,我手下能戰的士兵估計也就一百多人,還有一百多人正躺在兵營養傷呢。第二旅旅帥楊易重傷,第三旅旅帥吳奇戰死,唉。”
一聲嘆息勾起了在場幾人莫名的傷感,就連萬毅也是聞言嘆了口氣,幽幽道:“新兵上戰場,從古至今都是鬼門關,能夠熬過去的幾乎是十不存一啊。”見到李玄清看着自己,苦笑道:“別看我,鐵槍都這次傷亡四百多,我手下現在滿打滿算勉強三千人。”
“看樣子是需要重新整編加強訓練了。第三衛這種特殊的體制不合適了。”伴隨着李玄清的喃喃自語聲張天虎走了進來,臉色沉重,似乎還帶着絲絲的氣憤。
“老師,怎麼啦?”萬毅見到張天虎面色不豫,上前問道。這幾個人當中也只有他身份合適了,所以在幾人對視一眼之後,他開口了。
“神策軍這幫混蛋,打仗不行,搶東西倒是積極,朱玫的軍需倉庫我們靈武軍一早就發現了,現在他們仗着人多硬要搶。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搶東西,打劫老百姓比土匪還狠。”張天虎狠狠的一拍桌子,震得案几上的東西叮噹亂響。
“那就打回去就是,反正對於這幫子混蛋殺了就是。”萬毅一聽軍需倉庫被人盯上了,一腦門子火都上來了,靈武軍在前面打生打死,要是不能撈點東西那就虧到姥姥家了,所以立馬甩開膀子就對張天虎道。按道理說在場幾人他的軍職最高,只是張天虎在靈武軍中獨特的威望加上萬毅曾近是他的學生,所以纔會臨陣之際接受張天虎指揮。
“玄清,你的意見呢。”張天虎沉默半晌,擡頭盯着李玄清問道。
李玄清直接帶着張天虎道:“我同意萬指揮使的意見。神策軍早就不是從前的神策軍了。對於這種軍隊來說,你要軟弱的話他會得寸進尺的,只有打,打疼對方,打到對方看到你就害怕才能鎮壓這股囂張的氣焰。我建議,衛帥馬上上報大帥知曉,同時讓萬指揮使帥鐵槍都守住倉庫,凡是上前滋事者一縷殺無赦,我第三衛抽調精幹力量保護百姓,佑護黎民蒼生。”
李玄清最後一句話徹底點燃了幾人心頭的激情,這個時代能把百姓放在心上的估計也就寥寥無幾像靈武軍這樣長期堅守邊陲的邊軍還能面前做到。剩餘的像內地的藩鎮軍不主動禍害百姓就已經是燒高香了,更別提像秦宗權這樣的以殺人爲樂的魔王了。
“老師,我認爲玄清兄弟說得對。還請老師速速決斷。”萬毅是個純粹的軍人,自然能夠感受到李玄清的話語中那濃濃的悲憫氣息,站起身來對着張天虎深施一禮。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張天虎,靜靜等待他的決定,空氣中瀰漫着絲絲沉重的氣息。
“萬毅,你調撥五百鐵槍都給李玄清,然後帶領剩餘部隊開赴親仁坊軍需倉庫,一定要守到大帥率領城外大軍趕到。”張天虎忽然對着萬毅道,透着一絲絲堅決,“玄清,你馬上整合第三衛剩餘官兵,把這幫該死的混蛋全部打出去,凡是搶劫百姓,乘亂掠奪民脂民膏的不管是什麼人全部殺無赦。蘇陽你帶着我的將令把第四衛第五衛官兵集中起來,交由李玄清指揮。”頓了一下,張天虎一拍案几,怒吼道:“我不管大帥怎麼做,但是我現在是前線統帥,所有事情由我負責。你們馬上執行命令。”
伴隨着張天虎的命令,李玄清迅速集中起第三衛剩餘的一千餘人,配合鐵槍都的五百人,以宮城西門爲基準,每一百人負責一坊迅速展開,一時間雞飛狗跳,數不清的趁亂想發財的神策軍、河中軍和鳳翔軍士兵被凶神惡煞的靈武軍士兵從民宅中揪了出來,拉倒大街上砍頭示衆。
爲了省事省時間,李玄清甚至下令不需要詢問,只要在民宅門口徘徊的一律拉出去砍頭。這樣一來頓時長安城再次大亂。在南城清理完畢之後,李玄清集中兵力朝着東城而去,那裡是神策軍入城之後的大本營。
“天翔,安排的事情都做完了嗎?”李玄清見到徐天翔帶着四百百人找到自己,連忙問道。
“老三放心,所有的事情全部做完了,俘虜我已經安排吳歡帶領兩個隊守着,不會出問題的。陳宇和陳凡兩人已經帶着三百百人去北城了。這是第二旅和第三旅還能戰鬥的士兵,我都帶來了。”徐天翔把斷魂槍遞給李玄清,點點頭笑道:“小四已經慫恿逃難的百姓掉頭向北了,估計會有一部分人去的。同時他已經找到那座秘密倉庫的另外一個出口了。”
李玄清連連點頭,算是徹底放下心思。接過斷魂槍笑道:“走,我們去殺殺神策軍的囂張氣焰,讓他們長長記性。”說吧帶頭朝着喊殺聲最強烈的的康仁坊而去。
康仁坊是昔日長安城的東市所在地,長安城如今雖然破落,但是畢竟還是個大城,東市還是集中了衆多的百姓。但是此時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間地獄。沒逃走的朱玫軍敗兵,神策軍士兵加上部分河中軍的士兵,把這裡當成了發財的天堂。李玄清剛進去就聽到糾結着百姓的慘叫聲,兵器的撞擊聲,士兵的獰笑聲和女人小孩的哭聲直衝腦門,好多士兵搶了錢之後由開始對女人打起了主意。
“把這羣敗類全部殺了,一個不留。”李玄清只感覺自己血灌腦門,斷魂槍重重的點在地上,震得地面都跟着震了一下。
徐天翔也是和李玄清一樣的感受,這就是兵災啊,所以幾乎是在李玄清下達命令的那一刻就直接撲了上去,手中長槍直接挑飛眼前一個身上還掛着女人衣服的士兵的腦袋。
而他這一動作也馬上宣告神策軍真正的災難來臨。這一羣靈武軍士兵是隻要見到身着軍服的就殺,根本就不問緣由。而之前鐵槍都的那一羣士兵也是聽到喊殺聲之後結束手中的殺戮迅速趕來。
這一殺起來是真正的捅了馬蜂窩,被打蒙的神策軍士兵還以爲朱玫軍殺了過來,也急急忙忙集中了一部分試圖對抗,奈何神策軍的朽敗早就到了骨髓裡,除了敲詐老百姓怎麼可能是越打越順手的靈武軍的對手,在李玄清和徐天翔這兩尊殺神的帶領下,只一個衝鋒就直接打散了對方聚集起來的人馬。
而這個時候這些人才反應過來,對面貌似是靈武軍的裝扮,所以其中一個校尉模樣的軍官連忙喊道:“對面可是靈武軍的兄弟,我們是神策軍,不要誤會,大家是友軍,快住手,不要傷了和氣。”
“老三,不是早就聽說神策軍飛揚跋扈,目中無人,怎麼這會子這麼謙虛起來了?”徐天翔把一個逃得慢的神策軍士兵挑了起來遠遠地扔了出去,有點納悶的問道。
“錯不了,殺的就是神策軍,一羣就知道欺負老百姓的人渣,還有臉說是友軍,我靈武軍是奉旨清繳叛逆,識相的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則殺無赦。”李玄清挺着長槍走到前面,朝着對面的神策軍怒吼道:“你們這羣敗類,簡直丟盡了我們大唐軍隊的臉面,沒有膽子和叛軍打,對付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倒是個個爭先,看看你們的樣子,還算是個軍人嗎?還配說自己是神策軍嗎?”李玄清越說越生氣,斷魂槍發出一聲淒厲的槍鳴,震得對面的神策軍士兵膽寒,連連後退。
而伴隨着神策軍後退,李玄清身後的靈武軍卻信心倍增,手中兵器帶着殷紅的血跡跟着李玄清一步步緊逼。
古人云:將是兵膽,將領有多大魄力,多大能力,手下的士兵就有多大能力,多大膽子。今天李玄清的表現所有靈武軍士兵都看在眼裡,那等縱橫疆場無一合之敵的氣魄早就折服了這羣常年駐守邊陲的西北邊軍了,很多士兵都以爲他是天神附體,所以此刻李玄清親自帶隊往前,自是氣勢鼎盛,真正印證了那句話,道之所至,雖千萬人吾往矣。
“住手,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神策軍駐地,馬上離開,否則不要怪本將不客氣。”就在神策軍不不後退的時候,忽然從後方涌來一大羣士兵,中間簇擁着一名身穿黃甲的軍官。
“老三,囂張的來了。有好戲看了。不過你得把握好分寸啊,不然的話咱們的計劃可就要泡湯了,過猶不及。”徐天翔見到這名軍官走上前來,忍不住笑道。
“讓鐵槍都留下,剩下的人你帶過去接應陳宇他們,不要出岔子。”李玄清淡淡的吩咐了一聲之後,朝一邊的鐵槍都都伯一使眼色,後者馬上心領神會,鐵槍都也在一瞬間收槍挺立,排列成一個整齊的方陣站立在李玄清身後。
李玄清見到這名軍官的模樣忍不住一笑,但是卻什麼笑意,聲音清冷道:“神策軍不思報效皇帝大恩,卻肆意欺壓百姓,掠奪民財,**婦女,罪不可赦。我靈武軍奉旨清繳叛逆,凡私闖民宅者殺,**婦女者殺,搶奪民財者殺,傷人性命者,殺。”四個殺字再次把身後鐵槍都士兵的士氣點燃,只聽得這五百人齊聲怒吼,“殺”字直透雲霄,瀰漫的殺氣再次逼得神策軍後退。
“不可能,皇帝陛下從來沒有下達過這樣的旨意,你這是在矯詔,你靈武軍有什麼資格管我神策軍的事情。你若再敢上前,我李茂貞第一個不答應。”這名軍官本能的被這恐怖的殺氣逼的後退了幾步,但是馬上反應過來,尖着聲音叫道。
“李茂貞是嗎?我今天就殺了你,替受苦受難的長安城百姓討回一個公道。”伴隨着李玄清的話音一落,斷魂槍帶起無邊的呼嘯,刺眼的銀白色槍芒剎那間籠罩住李茂貞的身形。
李玄清身形閃動間猶如鬼魅般飄過兩軍對壘的十來丈長的中間地帶,幾乎在對方弓箭手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到了對方跟前。
“擋住他。”李茂貞遠遠的就覺得一股強橫的壓力撲面而來,連忙招呼周圍的親兵頂上去,與此同時腳步後退想要避過這讓自己心寒的氣息。
李玄清身在空中見到腳步慌張的李茂貞,冷冷一笑,手中長槍猛然間前刺,身形若有若無間閃過所有阻攔的士兵,人隨槍走,瞬間出現在李茂貞面前。斷魂槍帶着巨大的風聲猶如一條巨龍般撲擊在李茂貞身上。
“手下留情,快住手。”李茂貞被這股勁風帶着飛起幾步,摔在了後面的地面上,與此同時,鐵槍都方陣後面遠遠的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蒼老的聲音這時候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