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易

承熹心中一動,“我能出親王府的門?”

“你是座上賓,又不是階下囚。”重潤想了想,補充說:“只要不出虔城,這半月你想去哪兒,我都能帶你去。”

想起城門的警戒,承熹更是驚疑不定,爲何重潤說是這半月自己可以任意出行,半月以後裕親王到底要做什麼?

她斂眸不作聲,重潤靜靜瞧了半晌,拍拍她的手輕聲問:“可是怪我?”

承熹冷眼瞥她,抿着脣不說話。被人強行擄了來,若說丁點怨怪都沒有,那自然是假的。

她卻不是怨重潤。重潤在京城之時,自己盡了地主之誼,可也並非是真心相待,圍場遇刺時頭一個懷疑的就是她,即便重潤身受重傷,也沒放下疑心。

“你安心住着,父王要做的事,我攔不住;可護你周全的本事,我還是有的。”落下這句話,重潤便起身走了。

承熹凝視着她的背影,收腰的騎裝更顯她身形纖細,步伐穩健,肩背挺得筆直。以前她從沒見過這般剛硬的女子,對這樣敢說敢做的姑娘心裡是有些許豔羨的。

只可惜重潤她心有大圖謀,只能嘆一句道不同不相爲謀。承熹不由心中唏噓:此番不論自己何時被救出去,不論在這王府會不會吃苦頭,日後再見都是敵人了。

*

三日前,江儼和太子把假公主的屍體帶回了府衙。明知這屍體是假的,卻怕把劫走公主的賊人逼急了,想出更多的法子將公主帶到別處,只能將襄城南北城門解了禁,做出被假屍體瞞騙的假相。

承昭帶着這假屍體回了京,關於公主的事秘而不宣。民間百姓傳言公主突染惡疾,只能回京去治。

裕親王這邊的幕僚聽到了消息,心中有驚有疑。

“會不會是太子發現了蹊蹺?”

“那傀人做得如此相像,馬車又是在他們眼前墜了崖的,由不得他們不信!”

“再者說,襄城南北門解了禁,定是信以爲真了。”

“那爲何不報喪,卻說公主突染惡疾呢?”

“嗐,皇家的事你們還不明白?定是怕公主死在自己封地的事傳出去不好聽,堂堂公主客死他鄉,這說出去多丟份,這才說是染了惡疾。回了京城隔上一月半月再報喪,名頭好聽些。”

衆人想想都覺他說得有理。等到起事之時,把真公主擺出來,按照皇帝老兒對公主的疼愛,也由不得他不信。

仍在襄城的江儼此時卻是焦頭爛額,怕人起疑,太子和衆侍衛都撤了走,只留下江儼和十幾個暗衛。

他又把那春鶯樓裡的姑娘挨個逼問了一遍,這些姑娘平日有人哄着寵着。江儼又不是個和善面孔,往日板着臉便十分嚴肅,此時眼中滿是通紅紅絲,神情狠戾,這般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壞了不少樓裡的姑娘。

一個姑娘紅着眼睛走上前來,哭哭啼啼主動認了:“那些人……是在我房間裡換的衣裳。”

江儼眸光一厲,那姑娘縮着脖子嚶嚶哭泣,一連打了好幾個哭嗝,彷彿面前的江儼是吃人的虎狼一樣,哭得氣都喘不順了。

江儼揉揉痠痛的太陽穴,放緩了聲音又問她一遍。

“他們在我屋裡給那女子換過了衣裳,就抱着她出去了。我聽到他們說到了什麼‘棺材’,沒過一會兒,便有喪儀隊行了過來。”

當時假扮陸甫的容元綸順着府中密道行到春鶯樓,在這處與假公主掉了包,出門的時候把真公主塞進了棺材,假公主坐上了灰頂馬車。

這姑娘卻也說不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只描述了隨行的兩個女侍衛的模樣,暗衛忙按她所說畫了下來。

心知那喪儀隊有異,江儼當日傍晚便追了上去。上了官道又行兩刻鐘,道路四通八達,地上全是車轍印馬蹄印,根本分不清哪個是他們留下的。

襄城往北走只有兩條岔路,可往南走卻連通南邊的荊門、隨州、宜昌,沿途的村莊更是數不勝數。

而江儼不知道賊人是裕親王的人,假陸甫面具底下到底是誰,他也想不明白;那喪儀隊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只打問到這夥人在襄城住過半月,也無人知道他們是從何處來的。

江儼焦頭爛額,根本不知該去哪兒找。

他在襄城滯留兩日,與手下的十幾個暗衛把襄城周邊的六個村莊摸了個遍,也沒探問到公主的消息。

待第二日深夜時,一個暗衛沉聲行了個禮,把背上的大|麻袋丟在了地上。

江儼點點頭,叫他下去好好休息,盯着麻袋靜靜凝視好一會兒。

那麻袋裡頭不知裝了什麼,兀自扭啊扭,江儼這才上前把麻袋口上的繩子解了開。從裡頭探出一個腦袋,深深喘了兩口氣,吐出了塞在嘴裡的帕子。

這人約莫而立之年,下巴上一小撮山羊鬍拾掇得十分乾淨,眼神光亮,頭戴紫陽巾,身穿八卦衣,袖子裡頭揣着的黃符散了一麻袋,通身上下彷彿寫着“神棍”二字。

這人是九年前被江洵從南邊帶回來的,名曰司易,於命理玄學上有些本事。九年前不知跟誰結了仇,一路被人追殺,江洵沿途瞧見,覺得這人有點意思,便帶回了京城。

此後的九年,司易都安安分分呆在京城,連京郊都沒去過。

他從九年前到了京城的時候便是這幅模樣,如今多年過去了,卻丁點沒顯老。江家心知他的身份背景有古怪,卻也不欲追究別人私事,權當家裡養個閒人。

司易平日裡走街竄巷,從他身邊路過的人他一眼就能瞧明白麪相,逮着誰都要問問人家八字,十分得討人嫌。

他算命的本事也是時好時壞,江家從古玩業,司易能算清楚寶物的來路正不正,上頭是不是有邪氣,也算是有些用處。

這些年給江儼算姻緣的也是他,大多時候算得準,偶爾算得不準,江儼信七分,疑三分,兩人也算是老相識了。

先前司易被暗衛裝在麻袋裡,一路大頭朝下被人拎着走,此時正是頭暈腦脹,看人都是兩個影兒的。

好不容易那陣暈眩消下去,看清面前人是江儼,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小子,肚子裡頭全是壞水!我不早說了嘛!我此生不能出京城,一步都不能出!出了京城就處處危機四伏啊!”

江儼面無表情,也不作聲,就那麼盯着他看。

司易被他盯得有點怵,只好道:“有話你就趕緊說,我還得趕緊回京城呢!”

江儼扯脣冷冷一笑,“你先前算出我與公主的婚事會途中生變,是不是就是說得這事?你既早知道,爲何不與我提個醒?”

那時他只想着陛下和娘娘會不同意,卻萬萬想不到竟有奸人作祟。可他既然算到了,爲何不與自己提個醒?

司易摸摸下巴下的山羊鬍,神神叨叨說:“天機怎可說破?這是你二人命裡的最後一劫。”習慣了說話大喘氣,他轉言道:“不過不用擔心,這回有驚無險,保管兩月內你倆成親。”

“公主被誰抓了走?”

司易搖搖頭,“我沒見過公主,也沒見過抓她走的人,這個我算不出來。”

江儼略一思索,又問:“那公主如今在何處?”

司易吹鬍子瞪眼,“你再換個別的問。這個不能說,這是你現在不該知道的,說了會折我壽。”

江儼怒瞪他,“那我能問你什麼?”

“公主吃得香不香,睡得好不好。”司易一屁股坐在地上,扳着手指認真數:“是不是又瞧上了別家男兒……這些我都知道。別的事都不可說,天機不可泄露,說了會折我壽。”

“天機不可泄露?”江儼靜默須臾,淡聲重複一遍,忽的抽出短匕在司易的腦門上來回比劃。

“你一直想當個神算?我聽我娘說你常常拿牛淚塗眼,卻至今沒開個天眼出來?要不,我給你畫個第三隻眼。”話落便把尖利的刃尖懸在了他額心的位置。

司易大驚失色,捂着腦門倒吸一口涼氣,登時沒了骨氣:“我說我說!”

“你可有公主近身的物事?常伴在她身邊的,沾了她身上靈氣的就成。”

江儼細細想了一遍,指指自己,“我就是。”公主用膳就寢都與他一塊兒,一天十二個時辰,起碼十個時辰是分不開的。

司易抽抽嘴角:“你不行,這得是公主日常穿戴,衣裳啊首飾啊。”

“你怎的不早說?”江儼怒目而視。

“我也不知道我會被你連夜擄來啊!”司易無辜臉:“我算不出自己的運勢。”

江儼心中氣極,卻也無奈,只好指了個暗衛去京城跑了個來回,又浪費了三日功夫。

此時距離公主被劫走已經六天了,江儼都不敢想這六天公主受了多少委屈,一想就心口悶得慌。

每天他在這頭焦頭爛額,着急上火嘴上爆了好幾個口瘡,卻得好吃好喝地供着這算命先生。

這人嘴皮子賤,丁點也安分不下來,天天翻着白眼掐着手指唸唸有詞——公主今天見到了幾個男子,幾個是小廝,幾個是身份貴重的男子;其中有幾個沒娶妻的,有幾個容貌昳麗的,有幾個器大活好的……

江儼恨得牙根癢癢,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等到回京去找公主私物的暗衛回來,臂彎中小心翼翼託着什麼,從披風裡頭探出一黑一白兩個腦袋。那隻白的瞧見了江儼,喵喵叫着撲了上來。

江儼更怒,跟着公主呆了好些年,他也養出一副好脾氣,這幾天

作者有話要說:  江儼更怒,跟着公主呆了好些年,他也養出一副好脾氣,這幾天卻把前些年沒生過的氣都生完了。

“公主的衣裳首飾呢?怎麼帶回了兩隻貓?”

暗衛點頭,連忙從背後取下包袱,“衣裳首飾也是有的。”見江儼臉色稍霽,還認真解釋說:“沾了公主身上氣息的,我想着這貓崽子也算,便也帶了來。”

白貓是過年時江儼送給公主的那隻,起了個名兒叫雪團。“黑色的那貓是小世子養的,一直跟着白貓跑,大約是……兩貓生了情意……”暗衛無奈,也不知這該怎麼說,只好如此解釋。

江儼手中託着貓兒面無表情,心中頗爲淒涼,彷彿此時此刻只有自己是打心眼裡爲公主着急的,旁的人都是來搞笑的。

司易上前瞅了瞅,與那白貓大眼瞪小眼:“這般有靈性的活物自然是最好的。”

話落取出一張空白黃符,手指虛虛勾了個圖樣,啪得貼在貓兒腦門上。

作者有話說:最近文風很無聊,寫得太累,講講路人調劑一下……

養胎送世子去太學院有孕納面首挑選郡馬大婚(下)長樂宮(捉蟲)姻緣不成情分在?爭端(大修)春聯上元佳節情深選擇夜雨第二場吻戲哦啦啦希冀咳咳破相淑妃送世子去太學院文景六年(下)刻骨遇刺賊窩落地駙馬(捉蟲)整書小虐重逢重潤逛街心涼軟禁小三流產吃素文景六年(上)失敗三字錦囊駙馬初回京(小修)舊情不復大婚(上)議事文景六年(上)海底針朝事情不知所起(上)扎馬步遇險夜雨相府三公子大婚(上)朝事故人徐老夫人病了駙馬初回京(小修)作坊失明年禮遇刺養胎遇刺新居扎馬步事畢刻骨撞破進宮皓兒舉箸情深大皇子妃魏家二哥相府三公子第二場吻戲哦啦啦進宮裕親王事敗問話重逢受寵若驚(捉蟲)決定(大修)捉魚希冀圍場春聯侍衛娶親了?講故事回宮駙馬要納妾(小修)進城司易險招重逢和好進城拒絕過年心疾解釋洗三禮花匠上元佳節
養胎送世子去太學院有孕納面首挑選郡馬大婚(下)長樂宮(捉蟲)姻緣不成情分在?爭端(大修)春聯上元佳節情深選擇夜雨第二場吻戲哦啦啦希冀咳咳破相淑妃送世子去太學院文景六年(下)刻骨遇刺賊窩落地駙馬(捉蟲)整書小虐重逢重潤逛街心涼軟禁小三流產吃素文景六年(上)失敗三字錦囊駙馬初回京(小修)舊情不復大婚(上)議事文景六年(上)海底針朝事情不知所起(上)扎馬步遇險夜雨相府三公子大婚(上)朝事故人徐老夫人病了駙馬初回京(小修)作坊失明年禮遇刺養胎遇刺新居扎馬步事畢刻骨撞破進宮皓兒舉箸情深大皇子妃魏家二哥相府三公子第二場吻戲哦啦啦進宮裕親王事敗問話重逢受寵若驚(捉蟲)決定(大修)捉魚希冀圍場春聯侍衛娶親了?講故事回宮駙馬要納妾(小修)進城司易險招重逢和好進城拒絕過年心疾解釋洗三禮花匠上元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