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的心被這些紛亂的情緒左右着,她有些茫然。雖然自己與河並沒有越界,保持着正常的交往,兩顆心期盼着2048的到來,但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變化,自己還有河的感情都已不再完全歸屬於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愛人,已經開始逃逸,已經不知不覺間溜到了對方的身上,雖然兩人的身體沒有相融,但情感其實早已膠合在了一起,這對自己的另一半實在是不公平的。黑馬得知此事之後不就是很痛苦嗎?他出於對自己的愛,對家庭的責任原諒了自己,而自己也曾經下了很大的決心,與河之間聯繫着,但不走近,可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又想着和他見面呢?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就像班裡老師說的那樣是第三者的身份呢?唉!
草兒不願想下去了,她不想把自己劃歸第三者的行列,她無意去傷害誰,她只想把河放到心靈的一隅,恪守着那個關於2048的約定,等待老天的眷顧,如果上蒼讓他們在2048的時候還活着,或許他們會牽手,會相依。但是她還是被河深深的吸引,她情感的閘門還是無法阻擋潮水的洶涌,就那麼洋溢澎湃了。日升月落中,那份執着的情感還是擊潰了層層堡壘,直入到草兒的心裡。
尤其是在寂靜的夜裡,草兒常常會凝神屏氣,會無端地想起河。記憶的搜索器會快速地搜索出河對她的種種癡情,心底便會漾起絲絲溫暖與幸福,眉梢眼角掩不住甜蜜的喜悅。
雖然他們在一個城市、一個地區,但草兒還是儘量剋制自己不去與河見面,任思念的柔手越過相思的空氣,在夢裡觸摸河的溫情、河的關懷、河的愛意,甚至嘆息。
她就這樣默默感念着河的好,任思念把歲月烘乾,融化着她的心。她細細收攏着心底那份深深的牽念,任相思在心中匯成不息的河流,夜夜流進她不眠的夢中。
可是相思也會成癮,也會成疾,思到及至時,那理智就會退化爲零,情感會躍上顛峰,不停地向她召喚,讓她越過去,越過去。她就會像着了魔似的,全然忘卻自己曾經的思想、曾經的承諾,魔怔怔地受那情感的支配。
就像上次約河見面,不就是在這種混沌意識中發的信息嗎?雖然沒有如約相見,但自己還是衝動了一回;現在河爲他的失約道歉並再次相約,自己又迷迷糊糊的答應了,唉!草兒啊,你不該這樣啊!草兒暗罵着自己,並且隱隱意識到這次約定自己是真的不能去啊!去了這次就會想着下次,還有以後……兩個人又會越走越近,近到把理智屏棄一邊,情感完全佔了上風,到那時該如何是好呢?不去,不去……
給河發個信息,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取消與河的約會。就這麼做吧!草兒下了決心,她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書寫着她的心情,正寫着呢,曉燕來電話了,風風火火的,讓草兒趕快下樓,說她買了新車來接草兒要帶草兒去兜風呢,草兒聽得直愣怔,問她啥時學會開車的呀,曉燕嘻笑着說偷學的唄,興你學不興人家學呀,你每天忙的哪顧上過問我的事情呢,呵呵!
草兒搖了搖頭,這個燕子,神出鬼沒的。放下電話,草兒趕快穿好衣服,又安頓了朵朵幾句,她便出了家門。
曉燕的開車技術還不差,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的,沒一會兒,曉燕就帶着她來到了城東頭的舞月湖畔。
周圍人聲稀少,她們把車停在路邊,沿着湖畔慢慢地走着。月光瀉下斑駁的影子,幽幽的湖畔小道,如絮的柳煙堆積,蕭蕭秋葉飄然滑落,濺落了淡淡的憂傷。
“枯影閱世,消得斜陽幾度?餘音更苦,甚獨抱清高,頓成悽楚。”在這樣的情境中,草兒的心裡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幾句,唉!今生的願望,在這困頓中緘默不語,茫茫心海,竟總是癡纏於紅塵。
曉燕看到剛纔還是有說有笑的草兒這時情緒好象有些頹然,她停住了話頭,拉着草兒站定了,直直地看着草兒,像是要把草兒看穿了似的,“草兒,告訴我,你是不是過得不開心?”“噢,沒……”在曉燕直視的眼光中,草兒低下了頭,“真的沒什麼,燕子。”“你騙人,你一定是有心事,我們是好朋友,我想聽你說說,幫你分擔!”
曉燕的話語袒露着真誠,草兒被曉燕的話逼得無路可逃,她張了張嘴,“是……是……”但她真的不知該如何向曉燕傾訴,她欲言又止,她難於啓齒,踟躇、猶疑和徘徊,心心念念,深深淺淺,滿心惆悵的相思,碎了時光的容顏,也碎了她的思緒,在光影交錯間無人憐惜,易損的流年風雲空留一腔嗟嘆。
唉!……她嘆了口氣,怎麼和曉燕說呢?把自己和河的事情告訴她嗎?把自己的這份痛苦向她訴說嗎?但這畢竟是一份婚外情啊,叫我如何開得了口呢?
“不要嘆氣,有什麼苦惱和曉燕說,曉燕和你一起承受,爲你保密,好嗎?”草兒還是搖了搖頭,她背過身去,因爲不覺間眼淚又涌了上來,她不想讓曉燕看到自己眼裡的晶瑩。
曉燕猛勁兒地將草兒的身子扳過來面對着她,眼睛望着草兒的眼睛,語氣更加誠懇地說,“你要還當我是好朋友,你就一定要說!”
痛苦似蛀蟲般,蠶食着草兒的心。那種說不出來的心情,一種曼妙的情愁,像漂浮在水面上的風聲,斷斷續續地隨着溪流的波紋悄悄地襲來,瑟瑟的瀰漫着她的聽覺,更添了幾點清冷的滋味。
她的淚順着臉頰滑落,她嗚嗚地哭起來,曉燕一把將她擁進懷裡,“噢,草兒,草兒,怎麼了?你要說,一定要說!”
草兒將頭埋進曉燕的懷裡,她打消了所有的顧慮,她痛楚的心不容她獨自承受,她也想找個人傾訴啊!
她便把自己與河的交往原原本本的說給曉燕聽,然後她等着曉燕痛罵她一頓,罵她做了件蠢事,罵她涉足於別人家庭,罵她不道德,還罵她……可誰想曉燕非但沒罵她,還表示理解。曉燕深有感觸地說,當年李平棄她而去的時候,她很恨那個第三者,但隨着時間的推移自己也想通了,他移情別戀說明他對你的愛已經不完整了,與其讓他徘徊在你和另一個女人之間,不如給他自由!
她還說草兒和河之間感情是濃厚的,在網上相識能保持這樣一份情感實屬不易,而其實草兒和河也還算能理智地對待這份情感,但她真誠的告誡草兒不能再往深發展了,不能再見面了,在網站裡溝通交流就挺簡單挺淳樸,守着那份約定慢慢變老吧……
是啊!曉燕說的話又何嘗不是自己想到的呢?只是自己在情感的邊緣徘徊猶豫,無法痛下決心;只是自己總在打情感和理智的戰鬥,難決勝負,而現在,是該做個決斷的時候了,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