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昏昏沉沉地從牀上起來,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雨簾密密地,敲打着窗櫺,一窗的水花濺溢開來,透過窗子,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
“頭還暈嗎?要麼休息一天吧?我給你請個假。”黑馬邊說邊要撥通園長的手機。“噢,沒事了,去上班也許精神會好些。”草兒制止着。她突然發覺自己不敢在空曠的房子裡呆着了,她怕高大、儒雅的河又會不可阻擋地跳進她的腦子裡,她無法抵擋這種誘惑,她無法把他從自己的心裡趕出去,因爲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她的思想在一點點崩潰。她更不敢去觸碰那臺電腦,那網絡的世界裡處處烙印着河的印記,她會在那裡感受到河的氣息,河的喜、怒、哀、樂會通過每一個字符傳遞給她,她無處逃避。
打着一把細花雨傘,草兒走進了雨裡,風挾着雨滴漫天飄零,一股涼意從腳底直升到心裡,她的身邊,穿着雨披騎車而過的,打着雨傘踏雨而行的,看上去都是那麼行色匆匆,哦,人啊!勞頓着身體,煎熬着情感,最後將以怎樣的結局結束這滾滾紅塵中心的舞動呢?
快到幼兒園時,雨小了些,草兒索性收起傘,細細的雨絲輕輕滴落,把一頭長髮交給漫天的淋淋漓漓,把爽滑的肌膚浸潤得清清爽爽,就憑那一把雨傘,躲的過瀟瀟冷雨,卻躲不過整個雨季。點點滴滴、淅淅瀝瀝,一切雲情雨意,都在心裡肆意蔓延,不過,天,總會晴的;雨,總會過去的。
孩子們圍着草兒在捏橡皮泥,嘰嘰喳喳地,有的捏了小兔子、有的捏了小雞,還有的捏了爸爸、媽媽、孩子……乾脆玩起了過家家兒。草瘓牡嗇笞攀種械南鵪つ啵辛礁齪⒆遊г謁納肀吖劭矗襖鮮Γ隳蟮氖撬劍俊幣桓齪⒆喲笊奈首牛鍥諧瀆藕悶妗2荻腥唬約菏種械南鵪つ嘁丫涑閃艘桓瞿噯耍鞘嗆櫻∈嗆櫻〔荻睦鏘胱藕擁氖焙潁悄噯司湍罅順隼矗荻蝗幌氳攪伺叢烊耍饃楦巳斯僑猓幣哺巳嘶獨鍾肟嗤礎?
草兒的腦子裡怎麼又填滿了河的身影呢?草兒搖搖頭,但河的身影依然佇立在那裡,微笑着、慢慢走近……
草兒來到了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掬一捧水撩在臉上,然後輕輕拍打,一邊喃喃子語:“草兒,你要清醒,你要清醒……”
衛生間的門又被推開了,從牆上的鏡子裡草兒看到是白靈進來了,白靈也發現了草兒:“草兒姐,怎麼了?不舒服嗎?”望着滿臉水珠的草兒白靈有些吃驚,“噢,沒什麼,昨晚失眠了。”“哈哈!誰會讓我們草兒失眠呢?莫非是河?”白靈嘻嘻哈哈,草兒佯裝生氣:“死妮子,不理你了。”說完轉身要走,被白靈一把拉住:“呦呦呦……生氣啦?好了,不說了,這幾天也沒怎麼見你,你這當姐姐的也不關心一下小妹近來的生活呀?不象話了吧?”哈哈!明顯地,白靈是想和草兒說說她的戀愛情況,瞧她那一臉掩飾不住的喜氣,定是進展不錯。草兒這才收住腳步:“呵呵!老實交代,坦白從寬呦!”草兒孩子氣地笑着說。白靈給了草兒一個白眼:“切!現在纔想起來關心你老妹兒的幸福生活,這幾天你的魂我看是被人勾走了吧?”“說不說?”草兒作勢要走,“好好好!我說,我說……”草兒撲哧一聲笑了。“江濤人不錯,對我很好,我們之間的發展那是神七速度。”白靈掩口而樂,草兒也呵呵不止。“祝福你們!要珍惜呦!”“恩,我會的。”
草兒又回到了班裡,繼續和孩子們捏着橡皮泥,有許多孩子的橡皮泥都捏得有模有樣了,草兒擡起頭看了看錶:11點10分,也快下班了。這時,草兒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是朵朵老師的號碼,急忙接聽,原來朵朵上着課突然肚子疼起來,越疼越厲害。
草兒讓同班的老師幫她請了假,又給黑馬打了電話,便攔了出租車直奔朵朵學校。不一會兒,黑馬、草兒、朵朵就已經在醫院裡了。“急想闌尾炎,需要手術。”醫生下了診斷,草兒嚶嚶地哭起來,想着朵朵要受這樣的磨難,草兒心裡難過極了,“沒什麼,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黑馬顯得很鎮靜,朵朵始終在他的懷裡,他攬過草兒:“朵朵還沒哭呢,做媽媽的倒哭起鼻子了。”“是啊,媽媽羞,媽媽羞。”看着被病痛折磨的朵朵依然如此頑皮,草兒是又心疼又好笑,臉上掛着淚滴她還是笑了。
手術後的朵朵被推回到了病房,黑馬和草兒一直守侯在身旁,朵朵很堅強,一直安慰草兒說她不疼,過幾天就能回學校上課了。望着可愛的女兒,草兒的心突然不安起來,一度遊走的心,散落的情感,再回首時,如何面對孩子這稚嫩的容顏?淚,又下來了,一滴又一滴,無聲地落在了孩子身上……
朵朵的身體一天天地在恢復,精神狀態好了許多,她直嚷嚷着要出院回家去喂她的小金魚,黑馬告訴她在替她喂着呢,她嘴一撇:“纔不信呢,每天忙忙碌碌的爸爸會想起我的小金魚?”黑馬一臉無奈的笑。醫生告訴朵朵說還有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她興奮地用黑馬的手機不停地給同學打電話告知她出院的消息。
草兒讓黑馬去上班,醫院裡沒多少事情她一個人陪朵朵就行。朵朵鬧累了,酣然如睡。草兒來到走廊裡,坐到長椅上,長長地舒了口氣,河又從她的記憶裡鮮活起來:不知河這幾天在做什麼?有沒有上網等我?草兒默默地想。她拿起手機,對河的牽掛讓她不由自主地按下了那一串熟悉的號碼,噢,不!該說些什麼呢?簡單的一個問候嗎?近日的情況嗎?那都會暴露她內心的秘密,這秘密會再一次把兩個人都推到痛苦的邊緣,無法收住思念的腳步……
草兒手一抖,心猛然抽搐,手機險些掉落到地上,她收起手機,穩了穩心神,又走回到病房。
朵朵睡醒了,正在東張西望找着媽媽,看見草兒進來,開心地笑了,“媽媽,我想吃蛋糕,奶油的。”呵呵!小傢伙胃口還挺好,一睜眼就要東西吃。“好,你乖乖聽話,媽媽去買。”
草兒出了醫院大門,對面街上有一家蛋糕坊,櫥窗上大幅的蛋糕宣傳畫亮着路人的眼。草兒站在路邊正欲過馬路,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闖進了她的眼睛,對面街上江濤正拉着一個女孩的手,有說有笑地走着,草兒聚攏目光使勁瞧着,那女孩兒不是白靈,穿着一身淺紫色的裙子,白靈是不穿裙子的,總是一身牛仔或一身T恤,扎着馬尾,素面朝天,而那個女孩兒卻是一頭散在身後的長髮,隨着風一飄一飄地。
草兒目送着江濤和那女孩兒走遠,纔想起還要給朵朵買蛋糕,草兒躲閃着來往的車輛走到了那家蛋糕坊。
拎着蛋糕往回走,草兒的心裡迷迷糊糊地,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剛纔眼前所捕捉到的那一幕,那一幕刺痛了她的眼還有心,她的眼角劃過了憂鬱;她的內心寫滿了擔憂:白靈啊!你會如何面對這一切呢?你所沉醉的幸福生活可能已變了味道。
朵朵大塊朵頤,樂不可支。草兒一頭躺在牀上,那種疲憊又襲滿了她的全身,真想靜一靜啊!什麼都不去想:發生過的、正在發生的、和即將發生的都讓它變成一個遙遠的夢境吧!塵封在記憶裡,永不啓封……
“嘟嘟……嘟嘟……”手機信息提示音,草兒慵懶地翻閱,但馬上她的心就狂跳起來,是河的信息,一行字清晰地出現在她的眼前:草兒,幾天沒見你了,你還好嗎?還好嗎?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