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最後一面

一個陽光晴好的週末午後,草兒突然收到了河的信息,他說好多日子沒看到草兒上網,擔心草兒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了。看着河的信息,草兒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段時間河彷彿離她很遠,遠得她無法感知、無法觸摸、無法接近。而這個信息一下子又讓河跳到了草兒的眼前,那深邃的目光、那平和的笑容、那幽默的話語……過去日子的點點滴滴一下子都涌了出來,“河呀!”草兒在心裡叫了一聲,淚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河呀!草兒都打算離開你了,從你的世界消失了,可你爲什麼又給了草兒信息?你是在動搖草兒的決心嗎?河呀!……”草兒把手機緊緊的貼在臉上,淚水頃刻間就打溼了屏幕。“不!河,不能,不能啊!”草兒內心悽楚的吶喊撕裂着她的心、震盪着她的靈魂,真的不能再往前邁步了,這一切真的該結束了!

也許是等不到草兒的回信吧?河又發過來一條信息:“草兒,迫切地想和你說話,快去上Q!”河的話語中有種無可抗拒的力量,這力量讓草兒原本堅定的念頭又有些瓦解,她開始猶豫,那剛剛築起的心理堤壩又有些鬆垮了,草兒,要麼掛上Q,再和河聊最後一次,把這段情緣也做個了斷,以後就從此陌路,天各一方。

這樣一想,草兒的心裡就生出了無限的悲傷、還攙雜着一絲悲壯,罷!罷!罷!就算分手也要讓河明明白白,相信河能感知草兒這份苦心的。

按捺住憂傷的心情,草兒來到了書房,她剛按開電腦開關,正在客廳看電視的朵朵忙不迭地跑到她面前,一臉嚴肅地說:“媽媽,爸爸交給我一個任務,讓我提醒媽媽不能上網!”草兒愣在了那裡,“看來我不能像以前那樣自由上網了,算了算了,不上也罷!反正自己也打定主意要和河分手,那網絡也就再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草兒關掉了電腦,用手點點朵朵的小腦門:“你個小間諜。”朵朵嘻嘻哈哈地笑着跑開了。

草兒斜靠着牀沿兒,按着手機鍵,給河發個信息吧?表達下自己的心聲,與河告個別,她斟酌着字句,她想盡量把話說的平和些,這樣就不致讓河傷感難過,“河,黑馬知道了我們的事情,他沒有提出和我離婚,我想我們之間無法再交往下去了,以後我不會掛Q了,你要保重,河!不說再見!”

信息發出去後,草兒閉着眼躺到了牀上,她什麼都不想想了,都過去了,煙消雲散了!真的像一場夢啊!海市蜃樓般的夢啊!

河的信息沒一會兒就過來了,點開一看,草兒一陣發懵,他竟然約草兒見面,他讓草兒無論如何答應這個要求,否則他會不安心的,他會接着發信息,直到草兒答應爲止……

草兒難住了,沒了主意。去吧?既然已經決定分手了,再見面徒增痛苦,不如不見;不見吧?又會讓河難過的……她就那樣拿着手機猶豫着,果然河的信息又來了,這個河!全然不顧了嗎?就不怕這嘟嘟嘟的信號音引起黑馬的警覺嗎?好在黑馬不在,但朵朵這個古靈精怪怕也會察覺草兒今天的異樣的,無意間再和黑馬提起,怕又是一場暴風驟雨會降臨了。

那就見一面吧!最後一面!然後就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回到各自的世界中來,關閉心門,只在心靈的一隅給彼此留個位置,盡此而已。不然還能怎樣?

草兒按動了手機鍵,一行字句就出現在屏幕上,“河,答應你,我們見面。見完面我們分手、分手……”草兒突然覺得自己很狠心,就這樣把河甩出自己的生活軌道,自己的生活中從此再沒有這個人了!是草兒狠心嗎?不!不!是生活!是命運!是緣分!……無緣,偏又遇到一處;有緣,卻又分東離西。唉!……淚又模糊了草兒的雙眼,這段日子草兒把自己泡在眼淚裡了,那滋味又苦又澀,但她還得品嚐、還得承受!

一個飄雪的午後,一朵朵棱角鮮明的雪花,像是灑滿心間的花瓣,散發着幽幽的清香。草兒把自己裝扮的清清爽爽地,走進那冰雪的世界。

還是那家咖啡屋,當草兒款步走進裡面的時候,河迎着她的目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四目相對,草兒的腳步就慌亂起來,心跳也加速了,河就那麼一直站着,專注而深情地看着草兒一步步走近。當草兒還有幾步之遙就走到河身旁的時候,河不由自主地往前移動了一下腳步,他真想張開懷抱,把眼前這個他心愛的女人擁入懷裡,緊緊地擁着她,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但他還是沒這樣做,他還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把手伸了過去,草兒那冰涼柔軟的手就被他握進了那寬厚的手掌裡。

草兒的心裡又是一陣悸動,她奇怪自己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感覺,與河交往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像初戀一樣呢?一絲甜蜜擁上了她的心頭,她的嘴角動了一下,看上去她是在微笑,但其實你仔細觀察從這微笑中你便能窺探到它另外的意義,那嘴角漾開的還有憂傷,還有無奈……草兒內心世界的複雜情感在見到河的時候又不經意間閃現!是啊!草兒是來和河永訣的,儘管來之前她告訴自己剋制波動的情感,微笑着與河告別,真誠的送給河一個美好的祝福,祝願他幸福如意!可是……可是……一見到河,她的心又失控般地亂起來,不捨,不捨,都是不捨,怎麼會捨得?讓河從眼前消失,退出草兒的生活?草兒的心田將會是怎樣的荒蕪和貧瘠?草兒的生活將會是怎樣的空虛和乏味?

淚水又像漲潮一般盈滿了眼眶,草兒把頭埋在河的懷裡,貼着河的胸脯,她聳動着肩膀哭起來。

“噢,草兒,河在你身邊,別哭……”河輕拍着草兒的背,一下一下,那脈脈的溫情和無語的關懷都在這厚實的手掌裡傳遞着。

“河,我們完了,完了……”草兒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無助地望着河。

“不!草兒!我們只是暫時停止!不聊Q、不見面,並不表示我們從此不想念,你早在我的心裡,像一粒種子一樣紮根在我的心裡了!”

“可是河,我真的不能忍受我的生活裡沒有你,那將是怎樣的一種空白和折磨啊!因爲我愛你!……”

“噢,草兒……”河又將草兒摟在胸前,“我也愛你!不能失去你!我們還有2048的約定!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河會等你到2048!一定會!”

河伸出了小手指頭,“來!我們拉鉤!”

草兒仰起臉,望着高大的河,喜悅、激動、甜蜜、憂傷……交織在一起,彷彿是那晶瑩剔透的雪花,一片片、一朵朵,慢慢地飄落在她的心上;那一片片,滴落出千絲的沁涼;那一朵朵,飄灑下萬般的無奈。河,我們相聚的日子,爲何像是這漫天舞動的雪花,容不下時光的驗證,只能看着它們飄逸的痕跡,只能欣賞它們瞬間的美麗。當痕跡消失,當美麗過去,隨之而來的是莫名的惆悵、濃濃的酸楚。

草兒伸出小手指頭,緊緊地鉤住河的手指,來回晃動着,彼此無語,但那份溫暖、那份無奈瞬間又催生了草兒眼裡的晶瑩,落花滿腮。

等你到2048!等你到2048!等你到2048!

不聊Q!不通信!不見面!唯有等待!綿長的等待……

可這等待那麼悠長,那麼遙遠啊!它悠長得彷彿是一條走不完的小徑,你一直走一直走,擡眼望去,路還在延伸;它遙遠的好似一條纏繞你身心的藤蔓,永遠攀緣着你心頭的綠窗……

草兒透過迷濛的淚眼,河的微笑似這雪後冬日的暖陽,融化着她鋪滿心頭的霜花,她眼中的期待漸漸濃烈起來。

咖啡屋裡很是安靜,零星的情侶散坐在高靠背的卡座裡,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沒有人的目光會在河和草兒的身上停留。那濃郁的咖啡幽香、那纏綿的情調音樂、那朦朧的桔色燈光……渲染出一個虛幻的時空,讓人的心不由地迷失起來。

河撫摸着草兒的頭髮,然後手繞過草兒的頭髮,搭在了草兒的肩頭,草兒的眼神慌亂地躲閃着,臉頰在陣陣發燙。河濡溼的脣就吻了下來,草兒試圖推開河,但河的脣緊緊地堵住了草兒的嘴,他的嘴裡有一種淡淡的清香,令草兒沉迷,草兒覺得自己根本無法無法抵擋河的溫柔攻勢,在他溫柔的脅迫下,草兒全城退守。在無意識中,草兒聽到了自己嘴裡的無力呻吟,她覺得自己被他抽空了,她虛軟地往下倒去,在他的懷裡,她偎了許久……

天暗了下去,飛舞的雪花不知何時停止了它靈動的腳步。草兒從河的懷裡抽出身子,萬般不捨,“河,我該走了,不要送我,讓我先走,這樣你就看不到我的眼淚了,河,你要保重!”草兒悽悽地說。“草兒,噢,草兒……”河緊緊握住草兒溫婉的手,貼在他的胸前,似乎這軟軟的手能暖透他心中的無限淒涼。

草兒站起身,長出了一口氣,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她沒有回頭,一步步地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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