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的匆匆下線,讓河的心頭起了一層霧水,迷濛昏亂中他很難分辨對方因何一聽到提“草兒”二字就拒絕聊下去,像是觸碰到一個定時炸彈似的,閃亮的頭像一下子就灰暗下去,像是一盞突然熄滅的燈,眼前是一片兀突突的黑暗。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把河的眼光從電腦上吸引開來,他扭過頭朝着那扇厚重的大門喊道:“請進!”吱扭一聲,從半開着的門縫裡露出一顆圓乎乎的腦袋,一雙虎眼頑皮地眨着,“李工,晚上去放鬆,喝酒?”河微微笑了一下,向胖胖招着手,“來,進來,進來說……”
胖胖一閃身走了進來,坐在河身邊的椅子上,眼睛很隨意地瞄向電腦,河見狀,趕忙把聊天框關掉,他不想讓胖胖看到,這個傢伙嘴上沒毛,隨隨便便地說出去怕又會見風起浪。
但胖胖似乎還是發現了些端倪,他眼睛盯住了屏幕,用手指着,“在和哪位美女聊天啊?”河尷尬地笑笑,極力掩飾慌亂的心緒,照着胖胖的腦袋輕輕一拍:“你個臭小子,亂說話,快說正題兒,打算去哪裡放鬆?”胖胖嘻嘻地笑着:“把我們科的大老王和小馬子都招呼上,咱四人幫喝它個痛快。”“有啥高興事嘛,想起喝酒?”河的臉色漸漸恢復到正常,心情也平靜下來。“呵呵,沒高興事兒就不能喝酒?天天都過節呢,咱哥幾個聚聚。”胖胖一副高興的樣子,“行,你安排,我積極響應。”
河給妻子打了電話,妻子老大不情願地準了他假,再三囑咐他早些回來,不要多喝酒。河便隨着胖胖他們去放鬆了,電腦又被他冷落在一邊。
一覺睡起來,草兒感覺渾身像散了架一樣,就像他不是睡了一覺,而是去趕了一場集似的,腎臟部位間隔一段時間就會抽痛一下,這種疼痛從她的腎臟開始像電流一般傳遍她的全身,她的身上不斷地滲出冷汗。
她心裡有些慌張,但她不敢告訴父親,這種感覺不是一日半日了,開始她以爲可能是疲乏或者感冒等症狀引起的,只是偶爾的不舒服,便沒往心裡去,但這樣的疼痛卻持續了下去,就像是從她的腎臟發源的一條河流,分成許多支流,源源不斷地流向身體的各個部位。
一種不祥的預兆像一片陰雲覆蓋了她的心空,那顆新換的腎-----河的腎開始在她的身體裡出現排異反應,這顆原本不屬於她的腎臟終於要在她的身體裡製造些麻煩了。
這難道又是老天對自己的一種嚴厲的懲戒嗎?當一切都歸於平靜的時候,自己這顆不安分的心又要在河與自己之間遊走,又要掀起新一輪的風浪。難道老天要收自己回去,結束這一切的紛擾?難道讓白靈和曉燕告訴河的自己的死訊真的就要變成事實了?那就聽天由命吧!該來的總歸是會來的,躲不過的,那就來吧!死過一回的人又何懼死亡呢?
腎臟的疼痛讓她無法去做任何事情,但她又不敢讓父親知道真相,怕年老的父親爲她擔心,騙父親說她只是患了感冒,躺幾天就會好的。父親對她的話充滿了疑惑,要給黑馬打電話讓他回來,但被草兒制止了,她不想再給黑馬添亂子了,內心深處她早已覺得自己與黑馬沒有任何關係,她給了黑馬自由。
父親遲疑着沒給黑馬打電話,但父親很堅決地要送她去醫院看病,她也同樣堅決地拒絕了,父親嘆了口氣,拗不過她便由着她去了,但背地裡父親卻是老淚縱橫。
那剛與河聊了一次天的Q又像那陰鬱的天空,灰暗一片。草兒沒再去打開它,儘管她時時惦記着它,但那顆疼痛的腎臟時時警醒着她,那是警戒區,不能觸碰,不然毀滅的將是河與自己的心,還有別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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