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魚,別再多想了。”伍吟兒以爲我不說話,是因爲對沈白鱗的事情太過自責,雖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確實如此,“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切自有天意,我們現在這樣擔心也無濟於事。”
“興許等沈先生一覺醒來,什麼事情都沒有呢?所以不要再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了,趕快睡一覺,養養精神!”
“嗯,好!”我點點頭,伍吟兒說的不無道理——眼下沈白鱗的狀況還不明朗,加上鳳淵和我都是不小的累贅,莫劭城又全無靈力可言。我們這一行人,唯一還能挑大樑的就只剩下小白,伍吟兒,和阿貪了。
雖然擊退了閆重烈的爪牙,狐族的人也被沈白鱗及時擺脫,但只要我們在山裡多呆一天,就多一分被找到的危險。到時候,難保狐族和冥界不會強強聯手,捲土重來。
在這種腹背受敵,進退兩難的困境下,如今的我不拖累大家就已經很不錯了,除了讓自己快點好起來之外,還能做什麼?
這麼說着,人就靠着乾草鋪躺了下來。山洞外面早已夜深人靜,因爲之前消耗了太多精力,又有傷在身,一閉上眼睛,便很快渾渾噩噩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有多久,夢裡總感覺臉頰上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試探着。彷彿怕驚擾到了我一般,顯得尤爲小心翼翼。
“沈白鱗……”終於,睡意漸漸褪去,我吃力的睜開了眼睛。在看清楚側坐在一旁,居高臨下,安安靜靜看着我的人後,依然還有些混沌的大腦出現了片刻的呆滯:“你,你醒了?”
“睡夠了,自然就醒了。”對上我茫然的視線,沈白鱗懶洋洋的勾了一下嘴角,臉上透着一絲明顯的倦意。也不等我開口問什麼,又兀自輕挑的補充了一句:“別擔心,我只不過是來看看,你這隻小辣椒是否還活着,可沒有對你抱任何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什麼鬼?面對沈白鱗不正經的調侃,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但隨即,逐漸恢復清晰的大腦,瞬間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由於用力過猛,忍不住悶咳了幾聲:“沈白鱗,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咳咳!你身上的傷,還疼不疼?”說話間,手已經不自覺的緊緊拽住了對方的袖子,“還有還有,你的靈力,是不是……”
“停!”結果我心急火燎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沈白鱗硬生生的給打住了:“小辣椒,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話要一句一句的講,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到底該先回答哪個纔好呢?”
“呵!放心吧,我沒事。”見我被他的話堵得一時語塞,像是覺得很好玩似的,近在咫尺的大海怪又腦子抽風一般,莫名其妙的笑了,“真沒想到,你這隻沒心沒肺的小辣椒,居然也會如此關心我?”
“廢話,難道我葉小魚在你眼裡,一直都是一個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小人嗎?”再怎麼說,你沈白鱗也是爲了救我才受的傷,我要是連最起碼的關心都沒有,那和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又有何分別?
我沒好氣的反駁了一句,隨後立馬意識到自己的重點,在不知不覺中就被沈白鱗給帶跑了,趕緊言歸正傳:“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的身體,還有靈力,真的沒有什麼大礙嗎?”說到這裡,我視線落在沈白鱗的臉上,將信將疑的打量了一眼。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是沒事人的樣子。
“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看穿我的心思,沈白鱗桃花眼一挑,就吊兒郎當的咧開了嘴角。下一秒,也不等我反應,泛着冷意的手指一勾,當初被小白放在不遠處的水壺就筆直飛了過來,穩穩落進了我的懷裡。
“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一邊說,一邊特臭屁的撩了一下自己的劉海,“區區一點小傷,還奈何不了我沈白鱗。”
我眼睛直直的瞪着懷裡的水壺,看着上面沒有擰上蓋子的壺口,和不斷在往我衣服上倒的涼白開。顧不上沈白鱗在說什麼,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回了一句:“告訴我,你想死嗎,想的話,直說!”
“呵呵,不想。”對方只淡淡的睨了一眼我胸前溼了一大塊的衣服,毫無一點愧疚之意,厚臉皮的癟癟嘴,“更何況,我死了,你捨得?”
“捨不得……”我將水壺從身上拿開,用力拍了幾下衣服,這才擡起頭,盯着他的眼睛,從牙齒鋒利擠出兩個字,“纔怪!”也幸虧穿的是羽絨服,水並沒有往裡滲,不至於會太冷。
不過話雖如此,見沈白鱗真的沒有什麼大礙,我心裡要比任何人都來的高興。是的,欠人情債不可怕,可怕的是,連還債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儘管日後耳朵根免不了又要遭殃,但這一刻,看着眼前雖然還有些虛弱,卻又能重新跟我較勁耍嘴皮子的人,我還是忍不住抿着嘴角笑了起來:哈哈!感謝老天爺嫌棄,不收這條“賤命”,給我一個“知恩圖報”的機會。
“小辣椒……”正當我感謝命運的眷顧,暗自慶幸之際,跟前冷不丁湊過來一張笑的分外欠扁的臉,隨後就聽沈白鱗幽幽的說道,“你再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可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誤會。”
“呃,誤會什麼?”我條件反射的問了一句。
“誤會你,終於嫌棄了你家的廢物男人,感動於我的捨命相救,打算以身相許呀!”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
“嗯,等着吧,下輩子!”我看着嘴裡說着沒羞沒臊的話,卻偏偏臉不紅心不跳,表情無比淡定的男人,突然有點爲自己剛纔的想法後悔了——老天爺,拜託你,還是趕緊收了這個“賤人”,還世界一片安寧吧!
“沒關係,我命長,不介意多等幾年。”尼瑪,還玩上隱了是吧?
我目光鄙夷的斜了一眼沈白鱗,不再討論這種沒營養的問題,話鋒一轉,漫不經心的問道:“對了,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這個時間外面天還沒有亮,山洞口透進來的光,夾雜着冬日裡的冷風,幽暗幽暗的。而此刻,除了我和沈白鱗之外,其餘的人,包括阿貪和那隻半道上撿來的小白兔,全都沉浸在酣然的睡夢中。
“在你醒來之前,沒多久。”沈白鱗順着我的話,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假如不是被某人磨牙打鼾的聲音吵醒,興許我還能再多睡一會兒。”
磨牙你妹,打鼾你妹!對上沈白鱗似笑非笑的眼神,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個“某人”指的到底是誰?
“咳咳!”我忍不住在心底裡吐槽了幾句,隨後不尷不尬的乾咳幾聲,終於不再插科打諢,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臉,正色道:“那啥,這次真的多虧了你及時趕到,不然的話,我可能早就……”
“反正不管怎麼樣,謝謝你,沈白鱗!”雖說感激的話要放在心裡,但適當的時候,也應該讓對方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後你有什麼困難,只要我葉小魚能夠幫得上忙,儘管說,別客氣!”
就算幫不上也沒關係,後面不還有一個蛇精病頂着麼?等他一醒來,我這筆人情債,自然也是他的人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