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我也不再遲疑,躡手躡腳的溜進了鳳淵的房間,轉身關上門,就開始小心翼翼的找起來。
“阿貪,阿貪,你在哪裡?”我貓着腰,壓低嗓音,在昏暗的房間裡四處搜尋着。從客廳到臥房,從桌子底下到凳子底下,甚至連放置在牆角的花盆裡都找了,還是沒有看到阿貪的蹤影。
正打算放棄,要從房間離開的時候,耳邊突然聽到一陣極輕的嗚咽聲:“啊嗚,啊嗚……”假如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出來。
是阿貪!它真的鳳淵的房間裡!
如此一來,原本要去開門的手又縮了回來,我再度轉身回到房間,開始繼續找:“阿貪,乖,出來。”
“啊嗚,啊嗚……”隨着我走進臥房,阿貪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清晰起來——是從牀底下傳來的!
我心裡一喜,也不敢點燈,藉着窗外昏暗的光線,俯身朝鳳淵的牀底下看去。剛彎腰往裡看了一眼,就立馬對上了一雙在黑暗中跟綠寶石一樣在幽幽發光的眼睛。
“啊嗚——”看到是我,阿貪一下子從牀底下躥了出來,直接雙腿一蹬就撲進了我的懷裡。毛絨絨的腦袋往我胸口上拱了拱,身體還在不住的瑟瑟發抖。
“現在知道害怕了?讓你到處亂跑!”我嘴上這麼說着,手卻在它的腦袋上摸了摸,以示安慰。
“嗚嗚,我剛剛只是想上個廁所,結果回來的時候找不到路了。”就在我的手指碰到阿貪眉心的時候,我的心底徒然毫無徵兆的響起了一個,稚嫩如孩童的聲音,“這裡好黑,好可怕!”
難道……是阿貪在說話?
電光火石間,我的腦海裡驀地冒出了一個無厘頭的猜測。這麼想着,嘴上已經不受控制的問了出來:“阿貪,是你在說話嗎?”
“沒錯主人,是我是我!”晦暗中,阿貪綠幽幽的眼睛一順不順的望着我,一臉懵懂。
我聽了倒也不害怕,只是眼簾一垂,暗暗想到:莫非,是因爲今天阿貪舔了我手上血的緣故?不然爲什麼之前不能聽見它說話?
可是,假如真的是因爲我血的關係,那上次從冥界逃出去,阿貪變成二哈的時候,也喝了我的血,爲什麼卻不能夠聽見它說話?
還是說……想到當初在醫院樓下,小紅葉跟我說過的話,我隱隱約約好像有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之所以現在能夠聽見阿貪說話,是因爲我現在是小紅葉。而作爲葉小魚的我聽不見阿貪說話,是因爲前世的小紅葉還遺留在我的潛意識裡面,並沒有變成我身體裡的一部分。
那麼也就是說,只要這次能從冥界離開,當小紅葉消失,成爲我身體一部分的時候,即便回到原來的世界,我也能夠聽懂阿貪說的話了。
這麼前後一想,問題也就說得通了。
我看着懷裡的阿貪,沒好氣的說道:“你的鼻子不是應該很靈嗎,可以嗅到自己的氣味,怎麼還會迷路?”
“啊嗚——”結果我剛剛纔弄明白自己能聽懂它說話的原因,才一眨眼的功夫,發現又聽不懂了。正納悶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時,阿貪已經自己拱着腦袋,伸到了我的手心裡。
當我的指尖再度碰觸到它眉心之際,那個稚嫩的童聲,也跟着在我的心底響了起來:“好馬也有失蹄的時候,更何況我今天才來鳳王大人的家裡,會走錯房間也在所難免。”
“……”理直氣壯的口氣,竟讓我無言以對。
同時也明白過來,只有把手放到阿貪的額頭上,我才能夠聽懂它說的話。
“好好好,是我考慮不周,行了吧?”我一邊隨口應付,一邊抱着阿貪朝房門走去。既然現在阿貪已經找到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抓緊時間離開,回自己房間要緊。
“吧嗒!”然而剛走到門口,手都還沒來得及伸出來,突然就從院子裡傳來了一聲大門落鎖的聲音。我的心頓時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揪住了一般,整個提到了嗓子眼上——鳳淵,是鳳淵回來了!
老天,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
隨着房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逼近,我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現在出去吧,別說,保準撞個正着!到時候是生着剮片,還是死了鞭屍,全都由那個蛇精病說了算。
要是不出去吧,我的視線在昏暗的房間裡掃了一眼,差點就直接咆哮了:不出去,我特麼還能去哪?
“快點,躲到牀底下去!”就在進退兩難之際,心裡再度傳來了阿貪的聲音,“別磨蹭,再晚就要被鳳王大人發現了!”
爲今之計,我也只能聽阿貪的了。我狠狠咬了一下嘴脣,抱着阿貪第三次返回到了鳳淵的臥房。聽着近在門外的腳步聲,也不敢再遲疑,雙腿跪地,彎腰就鑽進了鳳淵的牀底下。
纔剛把裙子拽進來,前後不過幾分之一秒,就聽到“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我根本來不及鬆口氣,隨後,原本昏暗的房間,就亮起了明晃晃的燭光。寂靜的四下,除了我自己“砰砰”如雷的心跳聲之外,就只能聽見隔着牀板傳來的,鳳淵的腳步聲了。
我身體僵硬,像一條鹹魚一樣,直挺挺的匍匐在地上。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盯着外面的動靜,生怕被鳳淵看出什麼蛛絲馬跡,而當場現行。
同時,眼角瞥到一旁的阿貪。它兩隻前爪趴在地上,毛茸茸的腦袋架在上面,也是一臉緊張的模樣,簡直跟我如出一轍。
不知怎麼的,看着這樣的阿貪,再想想自己,我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有其主,必有其寵!
正當我和阿貪並排趴在地上,豎着耳朵,時刻關注着鳳淵的一舉一動時。原本寂靜的四下突然響起了一陣衣料摩擦發出的,“悉悉索索”的聲音。緊跟着,我就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鳳淵他,要更衣就寢了!
怎麼辦?之前還幻想着他可能會離開一下房間,去上個廁所,或者洗把臉什麼的。起碼這樣,我還有機會開溜。現在他要是直接往牀上一躺,那我不得在牀底下呆一夜?
關鍵這不是重點!憑他的驚醒程度,哪怕他睡着了,我都不可能有機會從牀底下爬出來。那到時候等到他明天早上醒來,看到我不在自己房間裡,然後又被發現我居然在他牀底下,不照樣會死無葬身之地?
儘管從我現在的角度,只能看到鳳淵膝蓋以下的部位。但我還是可以從地上掉落的衣服,清楚的判斷出,這貨此刻應該已經脫得差不多了,估計也就剩下一條*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我急得抓耳撓腮,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之際,一股悶悶的臭味突然在牀底下這個狹小的空間瀰漫開來,一絲絲的直往我鼻子裡鑽。
我猛憋了一口氣,眼睛直直的瞪向趴在一旁的阿貪——這貨居然放屁了!在這個節骨眼,這貨居然還好意思放屁,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雖然沒有一點聲音,但重點是臭啊,臭的不要不要的!
“呃……主人,不好意思。”我不動聲色的將手放到阿貪的額頭上,就見它可憐巴巴的望着我,難爲情的說道,“可是我已經盡力了,實在忍不住。”
唉,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同一條繩子上螞蚱,我能把它怎麼着?
“怎麼,你打算就這樣,在牀底下薰一夜麼?”
正當我和阿貪捂着嘴巴,大眼瞪小眼,竭力忍着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之際,一個冷冽而慵懶的說話聲,隔着牀板,慢悠悠的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