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沈白鱗和小白,他們死了?!
在聽到莫劭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哭,而是想笑——呵呵!今天是幾號來着?我想愚人節應該還沒到吧?既然不是,那爲什麼要講冷笑話呢?這大冬天的,還讓不讓人活?
“莫學長,你剛剛說……什麼?”心裡這麼想着,我死死抓着莫劭城的手臂,眼神呆滯的又問了一遍,“你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小魚,沈先生和無常大人,真的已經死了。”莫劭城垂下眼簾,表情說不上是悲傷多一點,還是自責多一點,“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們,假如不是我……”
“不會的,你在騙人!”不等莫劭城說完,我猛的甩開他的手,突然大吼了一聲,“沈白鱗,一定又是你在搗鬼對不對?”
“快出來,這個惡作劇一點也不好玩!假如你只是想嚇唬我的話,那麼我告訴你!這種小兒科的把戲,簡直是在侮辱人類的智商,我葉小魚纔不會上當!”
“小魚……”迷霧逐漸散去的四下,冷風簌簌的颳着。從我大張着的嘴裡,一直倒灌進胸腔,凍得心臟彷彿要結冰了一般,整個人都在抑制不住的瑟瑟發抖。回答我的,不是印象中那個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調侃聲,而是伍吟兒低低的啜泣:“小魚,求求你,別喊了。”
“莫學長他說,小白和沈先生,他們……他們再也回不來了。”
“不,不會的!”我一把推開朝我走來的伍吟兒,視線還在瘋了似的,到處搜尋着記憶中的兩個身影,“你不瞭解他們,這兩人一向都喜歡開玩笑,沒輕沒重慣了,這是在攛掇着莫學長,合起夥來嚇唬我們!”
“你要是哭的話,正好遂了他們的心意,指不定現在這兩貨就在背地裡看我們的笑話,偷着樂呢!”
“小魚,你別這樣……”伍吟兒的眼眶通紅,淚水不住的滾落下來,楚楚可憐,“我也不相信小白他們會有事,可是莫學長他,他絕對不會拿這種事情,來跟我們開玩笑。”
“你閉嘴!”我是真的急火攻心,情緒失控了,“不是你說的嗎,要對他們有信心,他們一定可以平安回來!”
“現在呢,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他媽讓我怎麼相信,好端端的兩個人,就這樣說沒就沒了?”
呵呵!我失魂落魄的笑着,眼淚卻怎麼也控制不住,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大顆大顆的往下砸——是啊,要不是小白他們在跟我開玩笑,那就是老天爺在跟我開玩笑!不然的話,兩個好端端的大活人,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呢?
小白是誰,他可是堂堂冥界的勾魂使者啊,從來都只有他要別人的命,別人哪能佔得了他的便宜?再說沈白鱗,這個成了精的上古蛤蜊怪,歲數大的都快跟太陽肩並肩了,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哪能這麼容易說死就死了?那也太對不住他這張老臉了!
“小魚,你冷靜一點。”這一回開口的,是莫劭城。畢竟是男生,這種場合下,比較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雖然眼眶一樣紅的厲害,但聲音聽上去,和平日裡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事情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但是我真的沒有騙你,你要打要罵全都可以衝我來,只希望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說到這裡,微不可察的停頓了一下,“人死不能復生,他們若在天有靈,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
“所以小魚,我希望你能堅強一點,不要讓愛你的人擔心。”
“莫劭城!你他媽給我閉嘴!你知不知道……”對於早已失去理智的我而言,莫劭城頗有些官方的話,非但不能安慰我,反而更像是一桶油,直接澆在了熊熊烈火上。
我怒意沖天,惡狠狠的瞪着他。然而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只覺得左側脖頸驀地捱了一記,人就眼前一黑,毫無徵兆的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識。
“我這是……在哪裡?”等到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
我視線茫然的往四下掃視了一圈,發現自己正緊挨着鳳淵,睡在汽車的後座上。而阿貪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重新變回了二哈的樣子。和受傷的小白兔一起,蜷着身體,趴在我的腳邊。
“小魚,你醒了?”聽到動靜的伍吟兒從副駕駛回過頭,眼眶紅紅的,不無擔憂的看着我,“要是還覺得累的話,再睡一會吧。”
“前面很快就可以看見人家了,趕了一天的路,我們今晚去借個宿,好好休息一下。”
“吟兒,我是怎麼了,爲什麼好端端的會暈倒?”我看着坐在駕駛位上,正全神貫注開着車的莫劭城,伸手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按了幾下,腦袋亂的就跟一鍋煮不開的漿糊似的,“還有,這車是哪來的,我們現在在哪裡?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魚,對不起,是我出手把你打暈的。”面對我一連串的發問,伍吟兒下意識的咬了一下嘴脣,一臉愧疚的說道,“因爲當時的你,情緒實在太激動了,我擔心這樣下去,會對你的身體不好。而且狐族的人又隨時有可能會追來,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只能出此下策,你可千萬別生我的氣。”
“至於這車子,是莫學長出錢買的。因爲怕阿貪帶着我們四個人,會吃不消,所以一到郊區,莫學長就聯繫了他的朋友,從當地的汽車專營店調了一輛。”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伍吟兒稍稍緩了一下,接着又繼續跟我解釋,“不過現在具體到了哪裡,我是個路癡,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車子一直在往西北方向開。”
“還有阿貪,我擔心它會嚇着路人,就擅自做主給它餵了一點你的血……”伍吟兒的聲音越說越輕,猶如蚊蠅,到後面乾脆就聽不清了。
擔心我情緒太激動,出手把我打暈了?狐族的人,隨時可能會追來?我使勁的甩了幾下腦袋,伍吟兒的話,讓我原本渾渾噩噩的思緒,頓時清醒了不少。於此同時,也一下子想起了暈倒之前,在山洞口所發生的一幕——莫劭城他說,沈白鱗和小白,他們死了……
一瞬間,那種刻骨剜心的痛,又再一次甦醒過來,席捲全身。
“小魚,你還好嗎?”伍吟兒見我又不說話了,還以爲我是在生她的氣,生的好看的雙眉緊緊的蹙在一起,憂心忡忡的跟我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在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下,擅自決定!你要是覺得我做的不對,儘管罵我吧,只要你能高興一點。”
“沒事,你做的很好。”我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和最先一觸即發,面臨崩潰的情緒相比,現在的我,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只是感覺胸口上,始終都被什麼東西死死堵着一樣,悶得難受。
“可是,你看上去……”
“真的沒事了。”沒等伍吟兒說完,我就木然的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
不知道是因爲太冷,還是太痛,身體本能的朝鳳淵的方向靠緊了幾分:“該道歉的人是我,之前是我太沖動,失去理智,嚇到你了,你別往心裡去。”
“不會不會,我理解。”說到這裡,伍吟兒嘴角一鬆,眼眶裡又泛起了水光,“小魚,你要覺得難受,就哭出來吧!”
“哭出來,就會好受一點。”話落,自己卻先泣不成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