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與桃花歷來親厚,她今兒想來賞花,我便陪她來了。”嵐桃花未言,反倒是身邊的蕭世子出了聲,他說着,嗓音稍頓片刻,修長的眸眼媚波流轉:“祈王爺與身邊的三……嬌客倒也走得近,呵,一起賞花作畫,甚是親暱,當時我聽聞你倆好事已定,還有點不信,如今親眼一觀,二位站在一起,着實登對。”
先不說蕭世子這話透着多少真心實意的讚歎,但僅憑他那聲‘祈王爺’,便令亭中之人紛紛愕了一張臉。
這京都王爺雖有好幾位,但所謂的祈王爺,卻是僅有那瑞國而來的質子王爺。
對於衆人的反應,嵐桃花冷眼以觀,淡笑以對。
亭中作畫,本是以畫會友,如今那鳳黎淵與他身邊的三公主未露出真實身份,倒也正常,只是如今一經這蕭妖孽的口,鳳黎淵身份曝光,便是蕭妖孽未將他身邊三公主的身份道出,衆人怕也是有所猜測了。
不得不說,近日她不在京都,但如今這和親之事已定在三日後,那麼鳳黎淵與三公主的事兒,這亭中的衆人怕也有所耳聞纔是。
果然,亭中與亭外的衆人回神之後便將目光落向了鳳黎淵身邊的三公主。
三公主嬌俏的面上露出一絲慌意。
她自小生活的宮中,被自家父皇與太子皇兄保護得極好,尋常接觸到的人,也是對她畢恭畢敬的宮奴,而如今好不容易出來遊玩,此際卻被這麼雙探究錯愕的眼神盯着,着實令她有些緊張。
她不由伸手拉住了鳳黎淵的手,碰觸之際,仍舊覺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甚是瘦削,而且微微冰涼,她努力的將他的手緊緊握住,想要給他傳遞一點暖意,嘴裡低道:“黎淵,這裡好多人,我們走吧,我皇……我哥哥也快到了,我們到外面去接他。”
這話一出,身旁歷來溫潤的身影卻是未有反應。
她怔了怔,嘗試着搖了搖他的手,他似是這才反應過來,轉眸望她,道:“我還有事與蕭世子說,不如,讓亭外的婢女隨你去迎你兄長,我等會兒便去尋你?”
三公主眸色一僵,嬌俏的面上頓時盈了幾絲委屈。
嵐桃花看戲看得無趣,輕笑出聲,待周圍之人的目光被她的笑聲引來,她面上笑意分毫不減,深黑的目光懶散隨意的朝鳳黎淵落去,道:“祈王爺風華俱佳,溫潤成性,怎捨得佳人委屈?呵,此番賞花交友時節,祈王爺還是莫要冷落了佳人才是,即便有什麼話與我家蕭郞說,也等下次遇上了再言吧!畢竟,祈王若是將我家蕭郞叫去言話,我沒他作陪,自也孤零呢,還望祈王爺體恤。”
鳳黎淵神色驀地一沉,清瘦的身形竟是宛如一道硬石,隱隱中竟是散發出陣陣低沉與怒意。
他身邊的三公主發現不對勁兒,忙握緊鳳黎淵的手,擔憂的問:“黎淵,你怎麼了?”
鳳黎淵沒答,如墨的眸子直鎖嵐桃花,那雙青黑的雙眼裡,沉寂如水,雖說表面沒什麼波瀾壯闊,但卻是深入寒潭,彷彿要將人吸進去。
亭外忽有冷風竄來,掀着他寬大的袍子,使得瘦削的他顯得格外的悽悽顧忌。
霎時間,氣氛莫名的有些沉雜,周圍之人皆極其默契的沒言話。
然而嵐桃花倒是沒與鳳黎淵對視,反而是完全沒將他放於眼裡,僅是拽了拽蕭妖孽的手,更是毫不顧忌周圍人眼光的將自己往他懷裡貼了貼,笑道:“人多之地,觀花賞景倒也無趣,罷了,蕭郞,我們二人去河邊走走吧!”
蕭郞二字再度一出,嵐桃花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做戲便是做戲,稍稍過頭了點,卻連自己都忍不住惡寒。
不知爲何,雖心底放下了鳳黎淵,但此番見他佳人再側,心頭也着實有些不好受。棄了她嵐桃花,像鳳黎淵這等表面清透正經,實則卻是水性風流之人,又何德何能時時有美人縈繞身側。
這鳳黎淵就不怕前半生桃花運太旺,哪日老天一怒,便給他來個晚景淒涼?呵。
蕭妖孽此際倒是笑得魅惑盈然,彎彎的桃花眼裡春水盪漾,順勢將她摟緊了緊,儼然一副寵溺溫柔的模樣:“既然桃花要去河邊吹風,小爺自當作陪。”
說完,轉眸朝鳳黎淵望去:“海棠花海,自然是郎情妾意的賞花談情之地,祈王爺若真與我有事相商,此番着實不太應時應景,不如下次再說吧!”
說着,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三公主,目光再度落在了鳳黎淵身上:“祈王爺身邊的嬌客倒是如出水芙蓉,乃難得的佳人,呵,祈王爺好福氣,二位好生暢遊,三日後的定親宴,我自會來爲二位敬酒,恭祝二位攜手百年。”
鳳黎淵的神色隱隱有些發沉,略微病態蒼白的俊臉上也漫出幾絲複雜。
三公主倒是面露一絲嬌羞之意,只覺蕭世子的話言入了她的心坎,不由轉眸朝蕭世子望來,順便又瞥了瞥他懷中的嵐桃花,嬌然笑道:“多謝公子吉言。也祝公子與你的心上人恩愛一生,百年好合。”
恩愛一生,百年好合……
嵐桃花暗自琢磨着這幾個字眼,勾了勾脣,神色微閃。
蕭妖孽倒是笑出聲來,彎彎的桃花眼裡亮光四溢:“倒是多謝姑娘了。只不過,我與桃花兩情相悅,僅是一生相守怕是不夠,我二人,還許了來世呢。呵,說來啊,姑娘與祈王,也是登對妙人,生生世世相許,倒也不爲過。”說着,目光朝鳳黎淵落去:“不打擾祈王爺與姑娘的雅興,我與桃花告辭了。”
嗓音一落,摟着嵐桃花便轉身往河邊行去,嵐桃花毫無推拒反抗之意,柔順的貼在他懷裡,足下步子慢騰騰的往前挪移,在外面眼中,她與蕭世子二人,無疑是你儂我儂,纏綿得難捨難分。
望着蕭世子與嵐桃花二人越來越遠的背影,三公主眸中滑出幾許羨慕,不由拉緊了鳳黎淵的手,輕道:“那位姑娘真幸福,竟有那般好的公子喜歡她。”說着,眸光抑制不住的朝鳳黎淵落來,癡癡的。
此際的鳳黎淵卻是垂了眸,清潤無波的眸子裡宛如靜水寒潭,再也沒有絲毫的漣漪起伏,只不過,他額頭竟是布了一層汗,那略微蒼白的臉也氣色太差,連帶瘦削不堪的身子,孱弱得竟也有被風吹倒的架勢。
三公主面露心疼,慌張的鬆開他的手轉而扶住了他的胳膊:“黎淵,你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要不,我們不等哥哥了,我們回去吧!”說着便要招呼候在亭子外的侍女上來幫忙。
鳳黎淵轉眸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依舊朗如夏花,清潤溫和中給人一種難以忽視的賞心悅目。只不過若是細觀,便會發覺他的笑容太過飄渺,虛浮,毫不真實。
三公主怔了怔,眸光呆了呆,鳳黎淵緩道:“我無事。”說着,眸光卻是不由自主的朝河邊的兩抹影子追隨而去:“你先去接你皇……哥哥,我坐在亭外那海棠樹下休息一會兒便好。”
三公主眉頭一皺,忙勸了一聲,見鳳黎淵委婉以對,但態度卻是強硬,說着說着竟是咳嗽起來。
她慌了,忙妥協答應道:“好好,都聽你的。我先扶你去那樹下坐坐,你好生休息,等我將哥哥迎來。”
鳳黎淵點了頭。
三公主皺着眉頭扶着他緩緩出亭子,臉上的擔憂之色毫無鬆懈。亭內那些作畫賞畫的才子們面露一絲可惜,正想挽留,但斟酌一番卻是忍住了。
那些本是圍在亭外嬌然窺着亭內才子們的女子也紛紛讓出一條道來,待三公主扶着鳳黎淵在她們面前讓開的那條路上行過,衆女目光追隨鳳黎淵而去,紛紛羨慕惋惜。
可惜了。那等如畫的男兒,卻有心儀佳人。那等神祗般的男兒,本該飄渺脫塵,如今卻臉色蒼白,病體堪弱,着實令人又憐又疼。
待三公主帶着侍女走遠,鳳黎淵獨坐在海棠樹下,神色落在不遠處河邊玩鬧的兩人,蒼白的面上平靜得就如一池寒潭。
亭子裡再度恢復了熱鬧的喧囂聲,那些圍攏在亭外的嬌羞女子們再度將眸光落入了亭子內的那些才子,一一打量,想找出個心儀的來。
微風淺動,海棠樹下的鳳黎淵似是被遺忘的人,靜坐在樹下,瘦削筆直的背影猶如鬆般堅定,但卻格外的悽悽涼然。
河邊,嵐桃花早已退出了蕭世子的懷,蕭世子卻牽上了她的手,未曾鬆開。
有幾回她都感覺到似是有人靜靜的盯她,但每回她想轉眸四顧想要找出那人,但蕭世子卻會每次恰到好處的打斷她,就如這次,她想轉眸往周圍探尋,蕭世子卻是放開了她的手,朝她神秘兮兮的道:“聞說這河裡有難得一見的金色錦鯉,可要小爺碰碰運氣給你捉一隻?”
一提到錦鯉,嵐桃花便驀地想起了那隻白貂。
“白貂呢?今兒我在相府門前,你可是將它拎走了呢。”她問,眸光直直落在他臉上。
蕭世子怔了怔,有些心虛的瞥她一眼,道:“今兒去悅宴樓,我便想將它塞給福六了,奈何那白貂卻是突然醒了,咬住小爺的袖袍硬是不放,最後小爺也無奈了,就稍稍……輕輕的揍了它一拳。”
嵐桃花兩眼一挑,眸子裡頓時炸開一條火星子來。
“然後呢?”她壓抑着嗓音問,說着,面上還露出了陰測測的笑。
蕭世子往後退了一步,道:“然後它鬆開小爺的袖袍,自個兒跑了啊!”
“你孃親的,竟是連只白貂都看不住,我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比你還有用點!”
這話一出,許是嗓門稍稍有些大,那些離得近的婦女與男人和那正在河裡玩耍的小孩皆朝蕭世子望來。
蕭世子頓覺臉面大丟,不由抽着眼朝嵐桃花道:“喂,今兒小爺對你百依百順,便是將白貂弄丟了,你也不該對小爺吼吧?”說着,以眼神朝他示意,嗓音壓低了些:“我說爛桃花,這麼多人都在,小爺好歹是男人,你給小爺留點面子!要不然,小爺也是有脾氣的,你別怪小爺翻臉不對你憐香惜玉!”
說着,妖異如華的面上滑出幾絲囂張,威脅。
嵐桃花本也不大生氣,可如今着實瞧不慣這廝的囂張臉色,她勾脣笑望着蕭世子,眸子陰沉沉的:“哦?翻臉?蕭大世子如今倒是好大的氣焰,只不過,在威脅我嵐桃花前,你是否該確定你足下是否站穩了。”
蕭世子一怔,未及反應,嵐桃花當即朝他一推,霎時將他整個身子推入了河裡。
這條河不深,但蕭世子是整個身子撲倒下去,是以水花四濺,渾身的錦袍也全數溼透了。
此情此景,他本該發怒纔是,然而嵐桃花卻未在他面上找出一絲怒來,他那雙桃花眼裡,更是無絲毫的漣漪起伏與不及反應的懊惱之意,反而是彎着眼睛笑得平靜而又妖媚,彷彿這一切皆是在他意料之中。
嵐桃花怔了怔,即便心有懷疑,但也着實是暢快了不少。
眼見他溼漉漉的自水中站起,全身溼透的錦袍貼在他身上,就連他常日裡飄灑的髮絲,也貼在臉頰,瞧着甚是狼狽,嵐桃花驀地笑開了眉眼,道:“妖孽,你此番倒有幾分出水芙蓉的感覺。”
“哦?出水芙蓉該是形容女子出浴。不如,桃花也下河來淌淌,給小爺瞧瞧你這朵爛桃花是否也有出水芙蓉的潛質?”說着,溼漉漉的手突然朝她伸來。
嵐桃花驚了一下,急忙往旁邊一跳,險險避開。
蕭世子不死心,足下步子一挪,繼續來拉嵐桃花,嵐桃花眼角一挑,輕笑出聲:“你自個兒淌水吧,我歷來不與落水狼狽之人瞎調侃。”
說完,身子一轉,頓時跑遠,並頭也不回的道:“我先去與小花他們匯合,等會兒你自個兒回來。”
蕭世子卻也不耽擱,一身溼漉的往嵐桃花追去:“想甩了小爺,門兒都沒有!小爺倒是與你說了,今兒你可是將小爺惹氣了!”嗓音一落,嵐桃花足下步子跑得更快,蕭世子卻是笑彎了眼,足下步子也稍稍加快了幾許,只是,待跑了不遠,他突然回頭一望,視線極其精準的掃到了那海棠樹下的鳳黎淵,眸光也是剎那間與他遙遙對上。
蕭世子眸色深了深,脣上的笑意更甚,隨即回頭過來,妖異如華的面上哪有落水過後的絲毫狼狽,反而是笑得深邃灼人。
這廂的鳳黎淵,已不是安靜的坐在海棠樹下,而是伸手攀附着海棠樹,早已站直了身。
那跑遠的女子,可是一眼都未朝他望來……
剎那間,鳳黎淵眸中頓時布了一層全然不符合他的冷意,寒人徹骨,竟是透着幾分陰沉與冷冽。
這廂的嵐桃花,自跑出海棠坡,小花便眼尖的迎了上來,見她氣喘吁吁,當即嚇得有些哆嗦,忙問:“小姐怎跑這般急,是不是蕭世子欺負你了?”
嗓音剛落,視線卻觸及到那慢騰騰跑來的蕭世子,小花眼角一抽,雙眼瞪大的盯了盯嵐桃花,不可置信的道:“難道是小姐欺負蕭世子了?”
“哇呀,主子,你這是怎麼了哇?是不是那朵嵐桃花欺負你哇?”福六嚇得一個哆嗦,踉蹌着腳步朝蕭世子奔來。
欺負?
嵐桃花眼角抽了抽,只覺這二字用在蕭妖孽身上,着實襯得他更不像個男人了。
然而蕭世子也未怒,媚眼一勾,雖說全身溼透影響了他的幾分魅惑風華,但眸中的亮色與春水卻是盪漾不淺,他並未拿出追趕嵐桃花的氣勢,反而是斂了氣焰,朝嵐桃花溫柔一笑,最後朝福六道:“再敢瞎說,小心小爺封你嘴!沒瞧見小爺與嵐相千金伉儷情深?”
既然是伉儷情深你還渾身溼透,就像剛從河裡爬起來一樣哇?
此番不僅是福六目瞪口呆的望着蕭世子,就連小花也僵着臉色望着蕭世子,眸色有些不穩。
這蕭世子,莫不是被自家家小姐調教傻了吧?自家小姐雖說喜歡調教人,但從沒將哪個調教傻啊,不得不說,這蕭世子許是第一個
此番歸程,加之蕭世子渾身溼透,嵐桃花也沒了徒步的意願。
幾人紛紛上了馬車,嵐桃花與蕭世子入坐在今日堆滿東西的車廂裡,小花與福六擠坐在車外,二人神神叨叨的又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對罵起來,那話題,着實沒離過嵐桃花與蕭世子。
шшш●TTκan●c o
已是黃昏,空中夕陽有些發白,毫無夏季與初秋時那般豔紅。
馬車一路搖曳,直至行至相府門外才停下。
嵐桃花下得馬車時,蕭世子也跟了下來。
嵐桃花沒理會他,僅是吩咐相府大門兩側的小廝過來替她將車內買的東西全數搬入府去,隨即,她的眸光朝周圍一掃,才見一直遙遠且默默跟了她一路的那些喬裝之人,再度宛如地痞般三三兩兩的蹲在了不遠處,瞧那模樣,竟是毫無疲憊可言。
她怔了怔,開始佩服起這些喬裝之人的體力來。
待相府小廝將馬車內搬空,蕭世子這纔出聲道:“今兒倒是玩得盡興,不知明日可還要碰頭?”
嵐桃花瞅一眼他,見他髮絲與衣袍稍稍幹了些,便暗自沉默片刻,隨即眸光一深,朝他道:“不如,進相府熟悉一番,順便在相府用完晚膳再回去?”
一旁的小花與福六皆怔了一下。
蕭世子倒是毫不詫異,勾脣笑望着嵐桃花:“嵐家與蕭家對立,小爺此番進去,萬一被相爺與夫人趕出來該如何?”
嵐桃花沒趣的白他一眼:“怎麼,怕了?”
蕭世子握住了她的手,腦袋朝她湊來,薄脣貼近她的耳郭,親暱且意味深長的道:“自然不怕!如今你我乃同一條船上之人,你自然會保住小爺。說來呢,這亂世裡,惟有嵐家與蕭家聯手,纔可立於不敗之地,我爹都能想通的道理,你爹爹與孃親,自然也該清楚纔是,所以,你爹孃縱然對小爺不滿,也斷不會對小爺太過打罵。”
嵐桃花眸色深了深:“你倒是看得透徹!”
他將腦袋挪開,立正了身子:“若是看不透徹,又如何與你爲伍?”
嵐桃花眸色一閃,才微帶提醒的道:“與聰明人說話,就是通透,呵。”說着,嗓音稍稍一頓,眉眼一挑,再度出口的嗓音卻帶着幾許正經與試探:“憑你的聰明,應是知曉此番入相府,意義可有些不一樣。妖孽,可否要再考慮考慮幾日,畢竟,你今兒這腳一踏進去,想收回來可難了呢!”
他又湊近她,壓低了聲音:“今兒連逛街都逛了,想必此番京都城因你我之事也沸騰了,如今小爺收手,怕是也來不及了。另外,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店,小爺想要什麼,歷來清楚得很,是以決定了的事,又豈有再考慮或是反悔一說。”
說完,握緊她的手,將她的手徹底裹在微微泛着熱氣的掌心,道:“進去吧,小爺還從未來過相府,今兒你若好生護着小爺,改日你去將軍府,小爺也護着你。”
嵐桃花勾脣一笑,神色越發的深邃。
她並未甩開蕭世子的手,而是順着她的牽引往相府大門行去,而身後的小花與福六,則是早已錯愕了一張臉。
這二人在街上你儂我儂也就罷了,如今竟是囂張到相府來了!
小花腦門上冒出了一絲冷汗,萬一被相爺與夫人瞧見了……
小花有點不敢想象後果了,心頭緊然狂跳,最後難以發泄,只得又扭頭望向福六,惡聲惡氣的又將他主子罵了一頓。
入得相府,老管家便迎來。
對於這神出鬼沒且每次都能恰到好處迎來的老管家,嵐桃花已是見怪不怪了,奈何那老管家見了蕭世子入府竟也毫無詫異,反而是將蕭世子溼潤的衣袍及髮絲打量一眼,道:“世子爺隨老奴去沐浴一番,換身乾淨衣袍吧!”
嵐桃花怔了怔,倒是不知這老管家竟會主動對蕭妖孽禮遇。
蕭世子笑道:“那便有勞了。”說着便鬆開了嵐桃花的手。
嵐桃花瞥他一眼,隨即朝老管家望來:“蕭世子沐浴完畢後,便將他領到我的院子裡來吧!”
“是!”老管家應了一聲,並未反對。
嵐桃花越發的覺得詭異,好歹她也是個還未閨閣的女子,如今又是在相府,這老管家竟是毫無勸阻就直接答應等會兒將蕭妖孽領去她的閨院!不得不說,這事兒果真是蹊蹺,有趣了呢。
一想到這兒,她心頭暗自瞭然。
老管家如此,想必定是她那孃親吩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