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黎淵的眸光剎那間低沉開來,但面上之色卻是依舊保持平靜。
他靜靜的望着嵐桃花,“桃花與蕭世子走得倒是近。”
“連祈王也看出來了?”嵐桃花未及回話,蕭妖孽挑着嗓音輕笑道。
說着,他嗓音稍稍頓了片刻,又道:“桃花雖說在京都城裡聲名不好,但也不過是一個稍稍頑劣點的女子罷了。呵,方巧我也能玩,她若是喜歡什麼,小爺自會陪她一起,便是要在這京都城裡欺善霸惡,小爺也願與她一道,成她的幫兇。”
他這話甚是濃情意蜜,連嵐桃花都聽得眼角一抽,但因在鳳黎淵面前,她卻未做過多推拒。
說來,不知爲何,此番見鳳黎淵神色微變,她倒是心有暢快。
即便是失望了,嗤諷了,但見他稍稍失了往日裡的鎮定,倒也不錯。
只不過,唯一遺憾的是,他着實忍耐極好,他如今這稍失一點的鎮定,還着實不夠。
“我先回府了,後會有期。”她按捺神色,淡眼迎上她的目光,緩道。
說完,她也不顧他的反應,隨意放下撩開的車簾,待簾子將他的容顏全數遮住後,嵐桃花才沉下臉色,正要推開黏在她身後的蕭妖孽,哪知他似是知曉她的意圖,竟湊在她耳邊輕道:“呵,方纔既然是默認承受了與小爺做戲,外面那祈王的臉色,倒是隱隱不佳了呢。如今祈王還在外面,你若是強行掙開小爺,陣狀一大,必惹他懷疑,到時候,你與小爺在他面前演的親熱戲,豈不是作廢了?”
溫熱的氣息噴在嵐桃花耳郭,擴散在脖子裡。
她敏感得瑟縮了一下脖子,哪知這一動,側臉卻是貼上了他的脣。
她一怔,回神之後,臉色驟然陰沉。
而蕭妖孽似是興致大好,笑着吩咐駕車的小廝御車前行,隨即便繼續纏在嵐桃花身上,親暱低笑:“桃花方纔佔了小爺便宜,可該補償點什麼?”
嵐桃花按捺情緒,低低道出的嗓音卻是冷颼颼的:“你想怎樣的補償?”
說着,寬袖中的手已然是慢騰騰的握成了拳頭。
蕭世子輕笑一聲,他聲音本就魅惑,如今又帶了幾分嘶啞,着實是勾人不淺。
“不如,你答應小爺隨你一道去相府,將我倆親事定了?”說着,嗓音婉轉多情,但若是細聽,卻是能覺出幾絲意味深長:“小爺連聘禮都隨身帶在身上了的!”
嵐桃花臉色一變,心底驟然複雜。
不知爲何,從鳳黎淵親近她,再到那邪肆太子,再到這蕭妖孽,她總是莫名覺得這幾人親近她有些令人錯愕與匪夷所思。
先言鳳黎淵,那等清雅高貴的人兒,能與他相配的,定是絕色高雅的閨閣之禮,清秀溫婉,甚有嫺雅之氣纔是。而她嵐桃花卻是與嫺雅淑範格格不入,即便站在他身邊也不大諧調,她倒是奇了,他如何會心甘情願的與她嵐桃花相識相交。
另外,他雖常日裡溫言帶笑,但往往這種人纔是風雨不動,心底有道銅牆鐵壁,並不會輕易爲一個人打開。她嵐桃花何德何能,能讓他交心以對?
再說,那次被他算計跌落懸崖,心上已是有傷痕了。像他那樣脫塵得不似凡人之人,其實一旦冷起來,卻是比任何人都絕情。
再說那皇家崽子。那廝身爲一國太子,舉國的閨閣千金皆任他肆意挑選,她嵐桃花無德無才,頑劣成性,自是入不得他的眼。他能接近她嵐桃花,最初無非是看上他老爹的權勢,企圖從她嵐桃花身上入手,算計些什麼。
而如今,她桃花軒家主的身份在他面前也瞞不住了,是以,他親口言明,他要娶她爲妃,要的便是她桃花軒誠服,更要她桃花軒那一座座金山銀山。
至於這蕭妖孽,她着實沒摸透他要做何。
她與他皆是這京都城內首屈一指的混混,當街針鋒相對的次數也不少了,若是真擦出什麼火花來,怕是早擦出來了,又豈會等十幾年過去,且就在這時局動盪的關口,他莫名其妙的對她收刀鳴槍,對她虛意逢迎,甚至親暱曖昧?
這妖孽風流成性,早是見遍了各色美人,她嵐桃花又何德何能入他的眼,甚至還得他跳崖相救,從此曖昧不清,糾纏不斷?
她嵐桃花的桃花運一向爛,就如名字一般,爛桃花。
而如今這幾名男子皆對她各存曖昧,她如今心下細想,着實覺得處處都透着詭異。
不得不說,憑她嵐桃花猜測,那些人能‘覬覦’上她,其一是她老爹在君國權勢滔天,他們有拉攏、懲壓,或是尋找突破口毀之;其二便是覬覦上富可敵國的桃花軒,覬覦那一座座的金山銀山。
嘆了口氣,嵐桃花勾脣輕笑,神色卻是冷漠如冰。
待馬車行駛漸遠,她毫不留情的推開蕭世子。
蕭世子倒也激靈,當即止住身形,眸中僅有一閃而逝的愕然,但片刻卻是恢復常日裡的懶散勾人,媚眼如絲。
“你不願小爺去提親?”他問。
嵐桃花慢騰騰的轉眸瞥他,點了點頭。
蕭世子哀怨瞪她一眼,但面色卻是未帶幾分黯色與失望,反而道:“你倒是不解風情,通常男子這般說時,你不該嬌羞盈盈的點頭?”說着,嗓音稍頓片刻,補了句:“所以你這女人難嫁出!”
嵐桃花斜眼瞥他:“你若是再言,我這拳頭可不長眼!”
那妖孽忙委屈的捂了胸口:“方纔你揍的地方還在痛!你這女人就不能對小爺溫柔點?興許小爺一高興,當真娶你爲正妻!”
嵐桃花嗤笑一聲:“我勸你別打我主意,我雖不知你目的是何,但也不會讓你隨意胡來。蕭妖孽,那次墜崖,無論你是否是真心跳下來相救,我皆存有幾分感激,但你切莫以此爲資本,肆意在我嵐桃花面前算計!”
蕭世子愣了愣,半晌才埋怨道:“你這女人怎這般多疑!”
“世事如此,容不得我不多疑。”說着,淡眼望他:“難道你是真心與我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