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羅夫康率部行走在布拉哈山脈的窮山惡水之時,阿勒兒的第二輪圍捕行動也正在實施之中,阿勒兒的金軍和蒙古汗軍的先頭部隊受到敵人的進攻,阿勒兒大喜,令金軍截住他們,不要放他們跑掉。經過一番激戰,這股敵人被蒙金聯軍全部殲滅,所得的戰果,使阿勒兒確信,敵人的大部隊還在後面。
阿勒兒對蒙古汗軍的左賢王說:“我們剛纔消滅的只是敵人的一支小部隊,大部隊還在後面,敵人已被我們包圍,我們現在去獵殺他們,賢王,你看如何。”
左賢王爽快的說:“那就按阿勒兒將軍說的做吧。”
阿勒兒和左賢王率部圍捕“獵物”,一切都在阿勒兒的計劃之中。
可這次,阿勒兒卻失算了。
蒙金聯軍沒能尋找到敵人的大部隊,阿勒兒的心情由愉悅變爲失望,由失望變成惱火。敵人到哪裡去了?阿勒兒心裡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阿勒兒見到藤山的部隊,氣沖沖地說:“藤山在哪裡,讓他馬上來見我。”
藤山趕到阿勒兒那裡,一見到阿勒兒,就被阿勒兒問了一句:“你們跟敵人作戰了嗎?消滅了多少?”
藤山回話說,殲滅敵人三千,阿勒兒把藤山所報的殲敵人數和自己殲敵的人數加在一起,才五千人,怎麼會這麼少,阿勒兒問藤山:“你有沒有把敵人漏掉了。”
藤山回答:“絕不可能,我這裡沒有跑掉一個敵人。”
“那爲什麼敵人會這麼少,只有幾千人?”阿勒兒質問道。
藤山不能回答,語塞。
身邊的謀士章士奇小聲對阿勒兒說:“是不是莽泰貝勒”。
“莽泰”,阿勒兒認爲不可能是他,莽泰負責在西南方堵截敵人,如果敵人脫逃,很有可能是莽泰率部截擊不力,可阿勒兒在西面碰到的是敵人開路的先鋒部隊,大部隊還在後面纔是,難道他們是敵人的殿後部隊。
爲了澄清疑竇,阿勒兒把莽泰叫了過來。
莽泰來了,他對阿勒兒說,他們沒有見到敵人的大部隊。莽泰反問阿勒兒,敵人不是都被你們消滅了嗎。
藤山和莽泰都沒有放跑敵人,說明敵人不可能向南逃走,敵人沒有南逃,那所滅的敵人爲何只有數千?答案有二個,要麼是在包圍圈的敵人就這麼多,要麼是敵人另闢它徑,早已脫網而出,逃之夭夭。一想到這裡,阿勒兒心中生出一股無名之火,他火冒三丈,生氣地說:“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說完,阿勒兒使勁揮了一下手臂,用腳猛踢草地,發泄自己的不滿。站在他面前的金軍將領一聲不吭,屏聲靜氣聽着阿勒兒的咆哮。
阿勒兒發完火後,平靜下來,騎上馬,向北策馬而去。
羅夫康的部隊回來後,史大尉即着手大軍撤退事宜,撤退的序列分爲三批:
第一批爲爵王的人馬和隨羅夫康撤下來的人馬;
第二批爲步兵;
第三批爲騎兵。
周世陽和周世康的黃馬軍,經史大尉同意,已在大軍撤退之前先行撤離。黃馬軍在北上作戰中損失慘重,餘部飽受長途折騰,已無作戰能力,所以史大尉同意黃馬軍不必隨大軍一起撤退,可先行撤離。把騎兵部隊列爲撤退的最後一批,是當蒙金軍來攻,騎兵可資抵敵,掩護其他人馬安全撤離。不過,史大尉不用擔心敵人會來,他收到一份情報,說蒙金軍已向北遠去。這份情報用詞明確,使史大尉確認蒙金軍與抗蒙金先鋒軍背道而馳,安全已有保障。
史大尉率軍撤到江隴縣城,行軍四百多公里,用了八天時間,所有人馬都平安抵達目的地。
史大尉在大軍撤退之後,留下幾支游擊隊,令他們負責探查敵情,定時彙報敵人的動態,除此之外,史大尉認爲可能還會有零星的官兵從敵人的包圍圈中逃出來,游擊隊就能起到發現他們,收容他們,並引導他們歸來的作用。
大軍撤離後,游擊隊果然發現了從敵人虎口中脫險的一支約千人的部隊,他們是負責阻擊左大將和金軍的謝廷部、鄭世龍和魯道館的帝國一師以及黃馬軍的鄭庭汲部。這支不足千人的部隊爲了逃過敵人的追殺,一頭闖進布拉哈山脈,在走出布拉哈山脈後,碰到了一支史大尉留下的游擊隊,在游擊隊的幫助下,他們終於也來到江隴縣城,與自己的部隊會合。
羅夫康得知鄭世龍和魯道館餘部還活着,與周賓等將領一起去迎接他們。鄭世龍和魯道館見到羅將軍和周賓將軍等人後,顯得十分激動。周賓高興地說:“你們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鄭世龍和魯道館部屬回到帝國一師駐地,飽餐一頓,美美睡了一覺。
在回到駐地幾天後,鄭世龍和魯道館兩人聯名寫了一份報告給羅夫康,在這份報告中,鄭世龍和魯道館詳細敘述了他們這撥人逃脫敵人的追擊,進入布拉哈山脈,歷經磨難的全過程:
我們負責完成阻敵的任務後,率部與謝廷部和黃馬軍的鄭庭汲部一起脫離敵人的纏鬥,進入布拉哈山脈,我們會合在一起,人數約一千一百三十人。進入布拉哈山脈,我們一開始就走錯了路,繞了一個圈子,山林中,道路溼滑不平,斷崖峭壁不斷,一路上行走緩慢,部隊因此不得不走一段路休息一下,走了十來天,纔到達草地的邊緣。
草地一眼望去,直抵聳立雲霄的一座座雪山,本來過草地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已斷糧,過草地的時候,不得不找草地上的野草來吃,我們在草地上找到了一張爛馬皮,這使我們很是興奮。我們用小刀颳去馬皮上的毛,將馬皮切成小塊塊,然後在鍋盆裡煮。煮的時候,鍋盆突然炸裂,馬皮掉進火堆裡。我們趕快滅火,把零碎的馬皮小心地撿起來,借了個鐵鍋繼續煮。煮了很久也煮不爛,於是乾脆就這樣吃了。
我們沒過草地,天就黑了,我們不得不在草地上過夜,草地上的夜晚陰風蕭瑟,寒冷和飢餓令人無法入睡。大家只能用體溫溫暖着,第二天天亮時有些人怎麼也推不醒,他們的身體和結着薄冰的大草地一樣冰冷。
過草地,我們一干人的隊伍死了數十人之多,但這還沒完,等過了草地,我們即將面臨雪山的考驗。我們當中的許多人都沒見過雪山,鄭庭汲和他的部下就是,他們見到高山上竟積着白色的東西感到極爲驚訝,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我告訴他們,這是雪。他們說,雪他們見過,但是山上竟然有雪,從未見過。
爬上雪山,風狂雪暴,有的戰士被狂風吹下雪谷,有的戰士倒下後再也沒有站起來,被大雪埋沒,有的戰士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我們碰碰他,身體凍得僵硬,已無呼吸。還有些戰士吃了雪水致死的,過雪山死得最多的是謝廷的部隊,死了一百多人,其中有一個小隊六十多人,全死在雪山上,黃馬軍也死了六七十人,我們死了十幾人,倒在雪山上的加起來超過兩百人,真是損失慘重。但是損失最重的是隨行的騾馬,一匹也沒下雪山,全死在雪山上,令人慾哭無淚。
下了雪山,進入平地,我們合在一起數了數,還有八百六十八人,在平地上走了一日後,發現自己人宿營的痕跡,我們心中激動萬分,沿途多是平坦之路,翻過幾座山後,順利走出布拉哈山脈。
走出布拉哈山脈,我們點了點所屬的部下人數,鄭世龍部有一百四十八人,魯道館部有一百五十六人,我們倆加在一起,共三百零四人,天黑睡了一晚,天一早,沒走出幾裡地就碰到一支游擊隊,他們見我們疲乏的樣子,給了我們糧食和水,多虧他們的幫助,我們得以安全到達江隴縣城,與自己的部隊會合。
鄭世龍魯道館
一月十五日
北上進攻的每支撤退部隊都有一段驚險和磨難的歷程,他們中有的部隊跨越沙漠,輾轉上千公里,成功脫險;有的部隊一路有驚無險,成功突圍;有的部隊過草地,爬雪山,歷經千辛萬苦,終於逃出敵人的圍追堵截,與大部隊會合;有的部隊則遭敵圍攻,血灑戰場,無一生還。
正如羅夫康所言:“北上進攻的部隊,在踏上返回的歸途中,經受了心理和身體的雙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