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們沒人檢查過?”錢不離恨聲說道。
“檢查了!我們的女官連侍女的內衣都檢查了,鞋子也是我們給換上的,她們身上所有的首飾也被取了下來,天知道她們把毒藥藏在了哪裡!”
“百里克誠是中毒身亡?”錢不離長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麼,百里克誠身上你們檢查了沒有?”
“這個……”甘正克頓了頓:“大人,百里克誠是投降過來的,我們只是大略的搜了一下。”
錢不離懊惱的搖了搖頭,事情已經這樣了,後悔於事無補,還是考慮怎麼樣彌補自己的損失吧:“百里克誠死的消息有多少人知道?”
甘正克沉吟了一下:“如果算上大人和程將軍,一共有七個人。”
“傳我的將令,誰要是把百里克誠死的消息泄露出去,格殺勿論!”錢不離冷冷的說道:“馬上找一個和百里克誠樣子差不多的人,最晚在明天中午以前,必須找到!”錢不離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百里克誠是一個將近六十的人,在軍中或者周圍的山村找一個和他差不多的人很難,所以他把時間定在了明天中午,給甘正克充足的時間。
“遵命,大人。”
“如果實在找不到,可以先找個差不多士兵讓他暫時應付一下,嗯……讓他裝病就好。”
甘正克點了點頭。
“那兩個侍女呢?”
“都死了。”
“就地掩埋,絕對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錢不離頓了頓:“百里克誠還有幾個侍女?”
“除去死掉的那兩個,還有四個。”
“全部殺掉,然後一起掩埋吧。”錢不離眼中露出了兇光。其實倒不是錢不離過於殘忍,必須要想方設法遮掩百里克誠死去的消息,要不然整合宜州將變得異常吃力,多一個人知道秘密就多了一份危險,就算能找來一個和百里克誠一模一樣的人,也瞞不過百里克誠的貼身侍女。當然。把她們單獨關押起來也是一個辦法。可那是沒有必要的,先不說要付出多少人力白白浪費,她們活着就是一個危險,見不到外人總能見到看押她們的士兵吧?錢不離不會任由危險因素存在的,在錢不離那個世界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好人都說過: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地殘忍,這句話相當正確!
“明白了,大人!”甘正克點頭應是,隨後轉身走了出去。
錢不離嘆了口氣。皺起眉頭苦思起來,對方早已在百里克誠身邊埋下了伏子,說明百里克誠知道一些隱秘,只要稍有不對,伏子就會奪走百里克誠地生命,可那又是什麼樣的隱秘呢?錢不離本想對百里克誠施展懷柔的手段,以得到最大的利益。沒想到一拖延就搞出這種結局,還不如早早就拷問百里克誠了,錢不離是又氣又恨!
鄭星朗一邊催動戰馬一邊苦思着,在南嶺棧道上。饒是騎術高強的夾脊關鐵騎也不敢縱馬狂奔,要不然隨時都會栽到路邊的山谷中去。
鄭星朗知道前面不遠處就要到宜州的關口了,這要得益於統領大人的先見之明,每走上十里。山坡處都會有一個木墩,代表着走出南嶺棧道需要地路程,這是統領大人在開往福州的路上就派人安排好的。
夾脊關騎兵已經走過了‘三’的木墩,說明距離南嶺出口已經剩下三十里了,對這種新穎而實用的計算路程的方法,鄭星朗很是佩服,不過他心裡另有一個結,從沙盤上可以看出。宜州在南嶺棧道上修建的關口占盡了地利,如果是步兵突襲,再有云梯之類地攻城器械,可能一鼓作氣就拿下了關口,可是自己帶着騎兵怎麼打?距離那關口十里處,還有一個大隊的步兵在防守赤水橋,等他們再支援上來,藉助地利攻擊,自己這三千騎兵必會鬧個死傷慘重的結局。
想起自己當日在帥帳中向錢不離提出了異議,可錢不離只是一笑,堅持讓他打頭陣。鄭星朗腦中思潮涌動,不會是錢不離想趁機消耗自己的實力吧?這個念頭一閃,就被鄭星朗強自排除出去了,鄭星朗相信錢不離,自從他們兩人開誠佈公地談過之後,鄭星朗能察覺到錢不離對自己的信任大大增加了,這種事錢不離是不會做的!
真是運氣啊!鄭星朗羨慕的嘆了口氣,雍州對福州是不設防地,杜兵可以一鼓作氣就殺進雍州,隨之而來的當然是大大小小的功勞,而自己的運氣太不好了,竟然在黃昏時間遇到了幾個宜州的斥候,他們可以亡命奔逃,可鄭星朗不能讓自己的騎兵用同樣的速度去追,尤其是看到他們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有兩個斥候慘叫着衝進了山谷之後,鄭星朗只能目送着對方遠去。
沒有意外地話,宜州軍守衛赤水橋的士兵已經趕到關口防守了吧?鄭星望不禁又嘆了口氣,走一步是一步吧,以錢不離的聰明不會做傻事的。
驀然,前面的山坡上突然亮起了火光,而且火光還在一晃一晃的好似在和自己打招呼,鄭星朗一愣,連忙下令全軍停止前進,他跳下戰馬,帶着幾個親衛向着火光處走去。
一個年輕不大、滿臉憨厚的士兵舉着火把應了上來:“是鄭將軍嗎?”
“是我。”一個親衛迎了上去,其他的親衛暗自擋在鄭星朗身前。夾脊關守軍和飛鷹部落廝殺了多年,吃盡了飛鷹部落強弓的苦頭,如果單比箭術的話,他們自認比不上對方。而戰爭打的時間長了,經驗無疑也會增加,飛鷹部落最狠毒的一招就是派幾個騎術、箭術都非常厲害的勇士,在混戰中尋找機會突然跳上馬背,站在馬背上射殺夾脊關的主將或者部將,要不然就射倒軍旗,讓夾脊關騎兵自亂。數次之後,夾脊關的騎兵找出了應對的辦法,增加旗手的人數,倒下一面戰旗馬上豎起另一面戰旗,所有的親衛都和主將一樣,穿戴着金甲紅櫻的頭盔,並且隨身攜帶項弩,等待機會、含而不發。這樣縱使飛鷹部落的勇士能射倒一個親衛,他們自己也會被射成刺蝟,而且就在那電光石火的瞬間,誰也找不出哪個纔是真正的主將。後來飛鷹部落的勇士放棄了這種戰術,但這種習慣卻被夾脊關的將士傳承下來,鄭星朗的親衛穿戴的都是和他一樣的鎧甲。
舉着火把的士兵看了那親衛一眼:“洗面乳。”
“潤膚液!!”鄭星朗大喜,他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親衛,走了上去:“我是鄭星朗!”鄭星朗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怪不得錢不離數次暗中囑咐自己,如果遇到一個人對自己說‘洗面乳’這三個字,他要馬上回答‘潤膚液’,以獲得對方的信任,原來統領大人早就埋下了伏兵啊!
舉着火把的士兵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意:“鄭將軍,秦將軍有幾句話讓我轉告您。”
“快說!”鄭星朗急道。
“秦將軍說,關口的守兵有近三百人,而我們自己的弟兄卻不到十個,他能解決掉值勤的守兵,但兵營裡的人就沒有辦法了。秦將軍說,請您派出幾百個弟兄,不要騎戰馬,我帶着你們摸進去,先悄悄解決掉兵營裡的士兵,要不然搞出動靜來,赤水橋就不好打了。”舉着火把的士兵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掏出一張信封樣的東西,交給了鄭星朗。
鄭星朗接過信封打開,裡面是錢不離的一封信,他看了看略一沉吟,點頭道:“好!就聽秦將軍的。”說完,鄭星朗衝着一個親衛使了個眼色,那親衛轉頭向山坡下走去。
時間不長,數百個摘掉了鎧甲、只佩戴着長劍的士兵走了上來。
“你帶着他們去,小心行事!”鄭星朗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昨天黃昏時分,我們遇上了幾個斥候,難道宜州軍沒有得到消息?”
“那幾個斥候就回來兩個人,都被秦將軍解決掉了。”舉着火把的士兵笑了笑:“鄭將軍,小的這就帶他們走了。”
鄭星朗點點頭,目送着對方遠去,心頭是一陣陣感慨。記着自己的父親曾囑咐過,到福州之後一切以錢不離爲主,不要和錢不離鬧矛盾,當時鄭星朗應允是應允了,但是對父親給錢不離的評價有些不以爲然。此刻他算是真正明白了,錢不離能在進福州的時候就想好了怎麼樣打出福州,這份長遠的策劃自己是絕對做不出來的,聯想起被錢不離處處算計的百里克誠,鄭星朗是心服口服了。
走到山坡下,鄭星朗翻身上馬:“傳我的將令,緩行!”剛纔他還在羨慕杜兵的幸運,現在可不羨慕了,杜兵雖然能輕鬆打進雍州,但沒有功勞,照現在的情勢看來,他廢不了多大勁一樣能打進宜州,還比杜兵多了一份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