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前行一邊四下觀望的童林突然發現前面的隊伍滯住了,隨即看到前鋒大將也就是自己原來的家丁頭目羅二虎跌跌撞撞推開人羣向自己這邊跑來。童林的隊伍真的算是烏合之衆了,不要說隊伍沒有隊列、沒有陣型,就連前軍和後軍之間傳遞個消息,也要從人羣中硬擠過來。
“老爺。。。。不好了!”羅二虎的嗓門一向很大:“前面有官兵!”
羅二虎的聲音傳入士兵們的耳中,不由引起了一陣騷動,一提起官兵,土族人就不由得想起二十餘年前那雙手沾滿了無數土族人鮮血的尉遲風雲,和他率領的鐵軍。
“喊個屁!”童林臉上露出了怒色:“我們這麼多弟兄,還怕什麼官兵!”
“老爺,官兵的人數也不少啊!!”羅二虎絲毫不體諒他家老爺的苦心,用更大的聲音回答道。
“閉上你的臭嘴!”童林恨不得把手中的長劍飛過去,把羅二虎刺一個透心涼:“福州能有多少官兵?我們有方老生兄弟,還有浮樑、王小二兄弟都殺進去了福州府,他們能有多少官兵抵擋我們?大家別忘了,我們身後還有孫宗大將軍接應我們啊!”童林別的道理不知道,軍心絕不可亂還是明白的,他滿口的胡說八道,最後還把極受平民和土族人推崇的孫宗擡了出來,這才把軍心安定下來。
“弟兄們,只要我們打贏了這一仗,進了福州府,就有無數的金銀財寶等着我們啊!”童林趁勢鼓舞大家的士氣:“還有那嬌滴滴的公主在等着我們呢!哈哈哈。。。。”
童林的士兵們一起跟着怪笑起來,雖然他們一個個都面帶菜色,手中的武器也大都是廢銅爛鐵之類的破爛貨,但他們有自己的幻想,童林的士兵們一起嗷嗷怪叫着向前面涌去。
童林鼓起了士兵們的士氣,而士兵們表現出來的激切和勇武也帶給了他勇氣,童林毫不猶豫的帶着後軍向前壓了上來。
錢不離冷眼觀察着敵軍,旌旗雜亂、士兵的服裝更雜亂,前面的人想往後縮,後面的人在往前涌,此刻他纔算真真切切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烏合之衆了!
“杜兵。”錢不離輕輕開口說道:“遊射。”
“遵命!”杜兵緩緩舉起了自己的長槍,一側的鼓手敲響了戰鼓,前方列隊的山地大隊雖然訓練的時間不長,但對各種鼓點代表的含義還是很清楚的,他們集結成了無數個小方隊,方隊與方隊之間留出數米的空隙。
“隨我來。”杜兵輕喝一聲,帶着一支騎兵中隊從山地大隊留出的空隙中疾馳而出,隆隆的馬蹄聲拉開了屠殺的序幕。
童林的士兵們看到敵方騎兵衝了上來,不由停下了相互間的推搡,握緊手中的武器,等待着拼殺。
此刻童林也來到了前隊中,錢不離率領的千餘騎騎兵和八百山地大隊只是讓童林有些緊張,從沒有與國家機器正面交鋒過的童林哪會知道這種機器的可怕,他在潛意識中單純的用人數來評定實力,在他看來,眼前這些官兵只是衣甲鮮明而已!
童林一向對自己的勇武感到自負,當初剛剛舉兵的時候,他只帶了三百餘人,就在人口達六千人的熱邦鎮中殺進殺出了四次,手中的長劍也不知道奪走了多少人的生命,現在自己已經有了五千餘人的大軍,他童林還會怕誰?!
“弟兄們。。。。”童林舉起了自己的長劍嘶叫起來,只是他的聲音剛出口,前方已經出現了變故。
杜兵撥轉戰馬,突然向斜刺裡衝刺,騎兵中隊和童林的軍隊拉成了一個平行線,隨着杜兵的號令,將士們一起彎弓搭箭,射出了第一篷箭雨。
童林曾帶着手下的人進攻過貴族的封地,不過對那些小貴族來說,家裡最多也就有十幾個弓手,童林的弟兄們蜂擁而上,眨眼之間就能把那少得可憐的家丁們殺得精光。現在眼前這支騎兵隊射出的箭雨遠遠超乎了他們的預想,除了少數幾個機靈點的,連忙滾倒在地上之外,其他的人都在呆呆的看着箭雨臨近。
血肉組成的人牆在瞬間就坍塌了一大片,哀嚎聲、慘叫聲此起彼伏,而這不過是第一輪箭雨。
杜兵縱馬前衝,迅速抽出了第二支箭,瞄準一個揮舞着木棍嘶叫不停的大漢,手腕輕輕一鬆,弓弦響處,那大漢一頭栽倒在地上。緊隨其後的是第二輪箭雨,童林手下的士兵們是一羣連最簡易的木盾都沒有裝備的可憐人,他們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去迎接箭矢,毫無疑議的又被射倒了一片。
杜兵帶着騎兵隊從童林軍左翼飛馳到右翼,短短的時間裡他們已經射出了五輪箭雨,童林軍的人牆就象被人剃了頭一樣,前面密密麻麻最少有四百多人躺在了血泊之中,還有些許沒有被射中要害的人捂着自己的傷處在大聲慘叫。
童林此時才從極度的震驚中清醒過來,見到自己千方百計集聚起的隊伍損失如此慘重,他心痛如絞:“弟兄們,給我衝啊!殺一個官兵老子賞金幣十枚!賞金幣十枚!!”這是典型的漫天許諾,他童林搶掠來的家當加在一起總共也不過數百枚金幣,但這種時候也沒辦法考慮太多了,只要能鼓舞起士氣就行。
“衝啊!!”羅二虎揮舞着長劍衝了上去:“弟兄們砍他狗孃養的!衝啊!”
“衝啊。。。殺一個官兵老爺賞金幣十枚啊!”一些從小就在童家長大的家丁們跟着衝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看到別人的衝鋒帶給了自己勇氣,還是金幣十枚的誘惑力相當大,童林的士兵們揮舞着自己簡陋的武器,跟在了後面,前隊開始衝鋒了,後隊的人也蜂擁而上,他們還沒見識到敵方的攻擊力,膽量比前隊的人大了很多。
童林也揮舞着長劍夾雜在人潮中向前衝去,這可算得上是真正的全軍衝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