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福州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喜悅的氣氛中,今年的氣氛要比去年好,對百姓們來說,那是託了錢不離的福氣,而對錢不離來說,沒有福州民心的烘托,他也不會這麼高興。
光明教的發展非常迅速,在短短的時間內,福州的各處城縣裡都建立了光明教的聖壇,錢不離爲光明教的發展指出了一條極有效果的開創之路,其實這不是錢不離自己想出來的,而是藉助了數千年的經驗。
每個人都知道‘生老病死’代表着什麼意味,痛苦!沒錯,就是痛苦!在這四個字裡,只有一個字可以通過努力熬過難關,其他的則無法避免。
百姓們最怕的就是生病,西方的基督教以聖水爲教徒治病,東方的黃巾、白蓮同樣以此拉攏民心,至於療效麼……就值得人去揣摩了,當然,縱使吃死了人,每一個教派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爲自己辯護。
在現代社會,疾病中最可怕的殺手是癌症,而在這個時代,最可怕的疾病竟然是傷風!一瓶抗生素或是幾片藥就可以解決的感冒,怎麼可能成爲最可怕的殺手?錢不離聽完蔣維喬述說之後,心中着實是感慨萬千。
感冒易得也易治,不過不是每個傷風的人都能被治好,有的百姓因爲沒錢看病,硬挺幾天也能熬下來,有的貴族請名醫、吃好藥,最後還是被傷風奪去了生命,低燒的時候可以用藥石治療,一旦藥石不見效,低燒轉成了高燒,病人的生死存亡就靠病人自己的抵抗力了。抵抗力與身體強壯與否無關,有的小孩子都能熬下來,有的壯漢卻一命嗚呼。據蔣維喬所說,因傷風而死的人百中有二、三,看起來不多。但是每年患上傷風的人太多了。在這個巨大的基數上計算,傷風確實無愧是第一殺手!
十一月中旬的時候,錢不離初次領教了傷風地厲害!當年他帶着天威軍與扎木合交戰,縱使在冰天雪地中紮營,士兵們生病地也很少,因爲士兵們已經習慣了雪原的氣候,生了病吃點藥也熬了過來。但是到福州之後的第一個冬天,很多從雪原城過來的老兵都出現了發燒的症狀。雪原城與福州的氣候相差太大了,一個是乾冷,一個是溼冷,雖然福州的河水在最冷的天氣裡也不會結冰,比雪原城要溫暖許多,但病還是出人意料地襲來了。
幸好有蔣維喬坐鎮,在他的妙手醫治下。士兵們都恢復了健康,但有一個士兵在喝完藥湯躺在牀上捂汗的時候,卻沉沉睡了過去,因蹬了被子導致再次發燒。而且迅速轉成高燒,這次連蔣維喬也束手無策了,他知道應該怎麼治,但手中卻沒有足夠的藥材。
治療反覆發燒需用的藥材都是很珍貴的。蔣維喬身上只剩下幾劑,雖然錢不離要求他一定要想方設法把人治好,可蔣維喬還是對錢不離說了謊話,他有自己的小算盤。只有一個士兵不治而死,對他地聲望沒有影響,如果姬勝情或者賈天祥突然染上了重病,他這個名醫無力挽天的話,那不只是名望的事了。他能不能活着走出福州都是個未知數,所有蔣維喬要留一手,以備不時之需。
而錢不離感到很後悔,當日他搜刮宜州的時候,什麼都想到了,卻偏偏忘了宜州各處地藥房!尤其是聽蔣維喬講,幾乎所有的藥房都會珍藏一些吊命用的珍貴藥材,這樣在關鍵時刻他們就能發一筆小財,聽了這話的錢不離更是後悔了。
回想自己那個世界地感冒用藥,西藥是別想了,想起來也沒用,中藥裡治療感冒的錢不離記得有兩種,一種是以金銀花爲主料,一種是以板藍根爲主料,而在蔣維喬的藥方中,這兩樣藥都有,錢不離懷着欣喜的心情與蔣維喬商量,製作成藥分發下去,做好預防措施,可沒想到,遭到了蔣維喬的激烈反對。
兩個世界不止是語言一致,連草藥的名字也是一樣的,醫學傳統自然也一樣,蔣維喬認爲治病要因人而異,必須要經過觀氣色、察舌苔、診脈動,才能開出合適的藥方,蔣維喬堅持,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什麼成藥!
不可能有成藥?錢不離對蔣維喬地說法嗤之以鼻,蔣維喬不合作難不倒錢不離,他把蔣維喬開出的藥方都收集起來,一張張對照,發現事實卻如蔣維喬說的一樣,主藥與配藥之間總是有區別,唯一不變的配藥是紅糖……
不過藥方再怎麼浮動,也有一定的範疇,錢不離發現主藥金銀花的定量以五錢爲最多,而配藥大部分都保持在兩錢上,錢不離大筆一揮,寫下了這塊大陸第一帖成藥的配方。
隨後錢不離徵召醫生,大力製造成藥藥丸,從經濟上看,一顆藥丸的成本還不到三枚銅幣,這對每月軍費支出已經達到了上千金幣的錢不離來說,不過是小意思而已!
製作好的藥丸分送到各地的聖壇中,只要是光明教的教徒就可以無償去聖壇取藥,這個消息當時就在整個福州引起了轟動!藥業本就是一個暴利的行業,雖然便宜的藥材賺不了多少錢,但別忘了醫生的診費,每個醫生最少也要五十枚銅幣的診費,哪怕你只吃了一枚銅幣的藥,診費也要一文不少!所以平民們大多吃不起藥,不是病重輕易不敢去藥房,當然,等到病重的時候,他們的花費也會跟着向上翻。
無償取藥對百姓們來說,無異於天降福音,一家歡喜一家愁,福州各地的藥房被錢不離這一招搞慘了,入冬之際,本來是藥房生意最好的季節,可現在卻變得門可羅雀。
錢不離命蔣維喬考覈那些高價徵召來的醫生,合格的被錢不離授予救世醫者的稱號派到各地的聖壇,同時爲了安撫對成藥極其不滿的蔣維喬,授予了蔣維喬救世聖者的榮譽稱號。
從宜州的官庫中收集了近千匹綾羅綢緞,對古代人喜歡積攢這種東西的習慣,錢不離感到啼笑皆非,霧峰行宮裡也儲藏着不少綢緞,而近乎有一半因爲時間久遠不能再用了。錢不離拿出一部分,分發給光明教的信徒,教徒是沒有資格得到賞賜的,錢不離通過這種手段,給百姓一種動力。
福州府對各位的貴族豪強監視得很緊,百姓們不再擔心受到貴族們的欺壓,生病也有聖壇無償醫治,就連過節的時候聖壇還分發綾羅綢緞做禮物,還要奢求什麼?福州對普通百姓來說,已經變成了人間天堂,民心再一步穩固,光明教的勢力已經不能用發展迅速來形容,準確的說,是膨脹!
錢不離派人去民間散播了流言,大意就是姬勝烈謀害了國王,並且一心想害死國王姬若髮指定的繼承人:姬勝情!他們即將發兵進攻福州,摧毀福州的一切!沒有得到的東西,百姓們只羨慕但不敢去強求,而已經得到的沒有人甘心失去,哪怕是純樸的百姓也變得憤怒起來,誰願意過以前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想當年另一個世界打土豪、分田地之後,軍隊就撤退了,返鄉團重新控制了局面,可他們的威嚇屠殺嚇唬住人了麼?只能讓百姓積聚更多的憤怒!
幾乎所有的村莊都自發性的組建了由青壯年爲骨幹的鄉勇,他們還派出代表去福州府找錢不離,要求錢不離派人去訓練他們,這種要求當然會得到滿足,一支龐大的後備役力量正在逐漸成型,最讓錢不離高興的是,他不用爲此掏一枚銅幣!
錢不離在爲未來的決戰苦心佈置,想必那桂明也一樣緊張,只是錢不離無法知道桂明在做什麼,留在宜州的密諜倒是送過兩次消息過來,但棧道被封,他們只能通過茫茫南嶺傳遞消息,傳過來的都是一個月之前發生的事。
不過錢不離從別的方面看出了桂明的決心,南嶺上發生的斥候戰,天威軍團始終佔據着上風,但桂明繼續不依不饒的努力着,一撥又一撥斥候從南嶺向福州滲透,只是這條路並不好走!
黑豹軍始終有兩個團一左一右在南嶺中潛伏着,一方面他們也想打探鐵浪軍團的動向,一方面正是爲了狙殺敵方斥候,獸夾、伏索、陷阱是土族人的拿手好戲,習慣了大兵團作戰的鐵浪軍團斥候哪有能力防備這個!就連錢不離這方面的密諜送信的時候,因爲偏離了指定的小路,都栽進了陷阱,小腿也被陷阱中的鐵刺刺穿,等到黑豹軍的人發現的時候,人早就昏迷不醒了,原本黑豹軍的士兵還以爲抓到了一個俘虜,搜到了密信才知道是誤傷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