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析的確實很有道理。”錢不離點了點頭:“這兩天我再好好考慮一下吧,這麼大的人事變動還是要謹慎些。”
月色公爵含笑不語,論起才智,月色公爵確如錢不離評價的那樣,堪稱女中翹楚,研究起疑難來她的眼光總能入木三分。
月色公爵表面上不露聲色,其實她心如明鏡,與錢不離合作這麼長時間了,她哪還能不瞭解錢不離得性格,錢不離主事以來,殺伐決斷、雷厲風行,這等人的胸中溝渠是他人無法捉摸的,要說錢不離對這麼大的人事變動也沒有自己的看法,全聽她月色公爵的意見,說出去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錢不離故意向自己討教,不外是看到自己情緒不佳,想討自己歡喜而已,想到這裡,月色公爵凝視着錢不離的臉頰,嘴裡的笑意越來越盛,雖然這是錢不離故意爲之的討教,但月色公爵依然很高興,憑錢不離的稟性,他很難去故意討誰的歡喜,錢不離能這麼做,說明自己在錢不離心中的地位是很重要的。
不離,周抗找你應該有要緊事,你讓他進來吧,我回避一下,你們在這裡談。”說完,月色公爵提起了裙襬,就要走出去。
什麼避不避的,我的事情沒有必要瞞你。”錢不離很快表了態,提高聲音叫道:“程達,讓周抗進來。”
時間不大,周抗的聲音在外間響了起來:“啓稟大將軍,卑職周抗有要事求見。”
月色公爵站起身,緩緩走到右首坐下,和錢不離遙遙相對。
錢不離笑着搖了搖頭,月色公爵下意識的做出了避嫌動作,可錢不離的心腹大都知道兩個人的事,月色公爵有些多此一舉了:“進來吧。”
周抗推開門,走了進來。他的臉色雖然有些不好看,但眼中鋒芒不減,進門之後先屏住呼吸,又迅速的在屋子中掃視了一圈,周抗原本是一個遊俠。仇家無數,這是他長時間在危險環境中生存培養出來的習慣。絕不是因爲對錢不離有戒心。
大將軍,羅斯帝國的使節團在順州遭到了盜匪襲擊,全團正副使節三人、侍從九人、護衛二十二人全部遇難,順州刺史袁志高派出保護使節團地一百多名兵丁也陣亡大半,據倖存者說,襲擊他們的是一羣黑衣蒙面人,個個武技奇高,又是趁夜偷襲。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盜匪?順州一向風調雨順,百姓個個安居樂業,什麼時候出現的盜匪?”
這個……卑職沒去過順州,無從評斷,不過順州刺史袁志高已經上書內閣。堅稱順州絕無匪患,其中肯定有蹊蹺,或者盜匪是從別的州府流竄過來的。”
什麼時候得到地消息?”
剛剛收到的,卑職正在協助右相魏大人處理公務,魏大人看到這個消息後,馬上命令卑職來通知大將軍了。”周抗看了看月色公爵。低聲道:“卑職已經通知武鍾寒了,他正在往這裡來,現在賈大人也應該知道這件事了,如果大將軍想召集衆人協議地話……這裡有些不合適啊。”
這個意外打亂了錢不離的部署,如果處理不當,很可能會激化兩國之間的矛盾,所以必須要拿出妥善的應對辦法來,可是衆人不管是在大將軍府。還是在內廷,焉或是去宰相府商議,都很正常,但要把諸人都叫到月色公爵的公爵府來,就有些不妥當了。嚴格的說,月色公爵就是錢不離的情婦,縱使錢不離現在地位極高,但跑到情婦的家裡商議政事,怎麼說也說不通。
不離,你先回去吧,這是大事,你們要趕緊拿個章程出來。”月色公爵連忙站起身催促道。
先不着急,等武鍾寒到了再說。”錢不離搖搖頭:“還有別地消息沒有?”
沒有,按時間推算,現在羅斯帝國的還不知道這件事,等他們知道了,再做出反應,怎麼也要二十天之後。”
未必!”門外有人接話道,緊接着武鍾寒推開門走了進來:“拜見大將軍、拜見公爵大人。”
鍾寒,無需多禮,你也知道這件事情了?來,說說你的看法。”錢不離虛擡手一召,示意武鍾寒起身。
周抗心中微一愣怔,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向了月色公爵,遊俠是高傲的,提三尺劍、管不平事、殺不義人,而捕快必須要學會交際,周旋在各類人之間,結識各路朋友。周抗我行我素慣了,在禮節上總會出現失誤,武鍾寒卻能做到面面俱到,周抗視錢不離爲主,唯命是從,眼中心中只有一個錢不離,所以他在進門時只掃了月色公爵一眼,沒有做出應有地問候,武鍾寒在忠心上不亞於周抗,可他不會在任何人面前失了禮節。
聽到了武鍾寒的話,周抗察覺到自己過於馬虎了,而月色公爵則對着周抗淺淺一笑,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武鍾寒身上。
啓稟大將軍,卑職在來的路上,已經仔細翻閱了周大人送來的文案,依卑職看,這件事太過滑稽了。”武鍾寒緩緩說道:“自卑職繼承父業以來,沒少和盜匪之流打交道,雖然卑職只是正陽縣一個小小的捕頭,但對其他州府的巨盜流賊也很感興趣,多方收集過他們地資料,卑職以爲,姬周國還沒有能做出如此大手筆的巨盜!”
山中鳥獸日夜紛忙,爲果腹而,巨盜流賊殺人越貨,爲的就是一個‘財’字。羅斯帝國的使節團人數衆多,他們的侍從武技也不低,加上還有刺史袁志高大人派了百餘名兵丁保護,什麼樣的盜賊團敢向他們下手?再說一個使節團又能有幾多財物?有如此大的實力爲何不去打劫商隊?以孫天宜爲例,其手下的每一支商隊不過有三、五十個護衛,人說柿子要挑軟地捏,這個盜賊團卻反道爲之,其中必有蹊蹺!”
周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接道:“大將軍,孫天宜獻上了一批財物,專爲大將軍犒賞全軍所用,這批財物前日剛剛抵達皇城,他們也經過順州地境,依時間上推斷,和羅斯帝國的使節團不過是腳前腳後,如果真是盜賊團……爲什麼不打商隊的主意、偏偏要冒奇險襲擊帝國軍隊?”
錢不離沉吟片刻:“有沒有抓住他們的人?死的也成。”
這個卑職就不知道了,應該是沒有吧,袁志高派出去的兵丁都被人殺散了,縱使在交戰是殺傷殺死了敵手,等大隊兵馬趕到,他們早就處理妥當、遠走高飛了,不會給我們留下什麼。”周抗回道。
你敢確定這不是盜賊所爲?”錢不離看向了武鍾寒。
絕無可能!卑職敢以性命擔保!”武鍾寒斬釘截鐵的回道。
我懂了。”錢不離輕嘆一聲,靠在了椅背上。
周抗和武鍾寒對視了一眼,他們不明白錢不離到底‘懂’了什麼,但又不敢問,倒是一邊的月色公爵笑道:“不離,你怎麼看的?”
只剩下兩種可能了,其一:有人希望我姬周國與羅斯帝國之間爆發戰爭,或者說羅斯帝國的戰爭意向不那麼堅定,他們站出來激化一下雙方的矛盾,讓戰爭不可避免的爆發。其二:羅斯帝國得到了雲州還不滿足,他們期望得到更多的東西,使節團的慘案就是他們一手策劃的,爲了抓住一個正義的理由!”錢不離冷笑一聲:“他們這次就是白費心機了,就算他們不想打,我也要打!”
不管這件事是誰策劃的,錢不離決心給所有的敵人一個慘重的教訓,不就是想要戰爭麼?我給你!
啓稟大將軍,卑職請命前往順州、調查兇案!”武鍾寒朗聲說道。
嗯……也好,我給你十天時間。”
武鍾寒一愣,擡起頭看向錢不離,十天?十天的時間怎麼能抓到兇手?錢不離的要求太過苛刻了!
到時候不管有沒有查出來,你都要馬上回到皇城,鍾寒,羅斯帝國的人需要的不是兇手,而是一場鐵與血的戰爭,讓你出去不過是打一個馬虎眼而已,不要太過賣力氣了,當然,面子上還是要裝一裝的。”錢不離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