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用兵可算是神鬼難測!”在錢不離的帥帳裡,杜兵一臉崇拜之色,口若懸河:“以弱勢兵力連出奇招,打得札木合狼狽逃竄,現在生死不知,千古以來。。。。。”
“閉嘴吧!”錢不離的臉色沉了下來,冷冷打斷了杜兵的話:“是不是王瑞出事了?”
杜兵僵了一下,連忙陪笑道:“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不是末將不盡力,札木合率着大部人馬撤進落日峽谷,末將實在不敢犯險。”杜兵剛剛回到雪原城,就得到了閱兵的命令,還沒有機會單獨見到錢不離,不過他知道,醜媳婦難免見公婆,他無論如何也要給個交代。這也是他開始極力拍錢不離馬屁的原因,只是萬沒想到,纔開了個頭就被統領識破了自己的用意。
“這件事也不怪你,是我估計錯了,沒想到札木合還有這種忍辱負重的心胸。”錢不離有些索然的說道:“是生還是死,要看他王瑞的運氣了。”
“大人,我留下了一支小隊,讓他們分成兩路去搜索。再說,王瑞也可以帶着人退到連城塞去,我估計他不會有什麼事。”
“連城塞?”錢不離若有所思的冷笑一聲:“我就是擔心這個。”
杜兵和任帥面面相覷,他們猜不透錢不離話中的玄機,見到有些冷場,杜兵衝着任帥使了個顏色。
“大人,您用兵實在是太厲害了。。。。”任帥想了想,不過從來沒拍過人馬屁的他經驗甚少,不知道說什麼好:“真是。。。真的是太厲害了!”
錢不離淡淡一笑:“以奇制勝是搬不上臺面的,算不上什麼,我告訴你們,正道纔是王道!”
“大人您太謙虛了。”杜兵搖頭道:“一戰就打得縱橫草原的札木合落荒而逃,近衛輕騎十去六、七,如果連您這種戰績也算不上什麼的話,那末將。。。”杜兵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臉上露出了苦笑。
“你的想法有失偏頗,你忘了一個前提。”錢不離的眼神清亮有力,也許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因勝而驕的將領,但那決不會是他錢不離:“不錯,我是用奇兵打敗了札木合,但這是在札木合用奇兵偷襲雪原城的前提下才做到的,如果讓我帶着雪原城的兵士去守夾脊關,而札木合帶着他的人攻城的話,你們認爲我有幾成把握守住夾脊關呢?”
杜兵沉思起來,良久才嘆了口氣:“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
“以奇制勝,本身就是在冒險,成功的希望有多大,失敗的可能就有多大,這是賭博,世界上又怎麼能有永遠不會輸的人?!”錢不離用欣賞的目光看着杜兵:“別的不用說,擅長用奇的人如果遇到中規中矩的守將,他就有可能碰得頭破血流了。”
“可是。。。。大人,正道是什麼?”杜兵凝神看着錢不離:“難道一定要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做戰?”
“你。。。。想偷師?”錢不離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杜兵嚇了一跳,尷尬的笑道:“不敢。。。不敢。。。。”
“此正道非彼正道,將來我會慢慢教給你們,但是。。。。”說道這裡錢不離話音一頓:“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應該知道但是的後面是什麼。”
杜兵的後背冒出了冷汗,惶恐的低下頭去。
帳外突然傳來了馬蹄聲:“報!!”隨着錢不離一聲‘進來’,秦衝大步走進帥帳,單膝跪倒在錢不離身前:“統領大人,我們已經找到了王瑞!”
錢不離驀然站起:“人在哪裡?”錢不離做出這種姿態並不是因爲有什麼深厚的感情,短短几天的接觸也談不上感情,爲將者的大忌就是不顧士卒之死活,只要出現一次,他苦心積慮培養出來的軍魂就會發生動搖,而且錢不離對王瑞確實很欣賞,不想看到一個出衆的將才還沒有發光就黯然逝去。
任帥自不必說,杜兵眼角也顯現出了一縷感動,秦衝大聲說道:“王瑞還在落日峽谷處,他們。。。他們已經走不動了,我的小隊已經把馬讓了出去,可是他們現在連騎馬都騎不穩,還要人在一邊扶着,所以他們走得很慢。”
“好一個王瑞!”錢不離喝道:“來人,馬上在雪原城徵召馬車,不管是誰的馬車,一律截下來!任帥,你帶着馬車馬上去接他們,這一次如果不是他們冒死引發雪崩,我們還能坐在這暖帳中麼?任帥,不能讓他們再損失了!”
“遵命,大人!”任帥答應一聲衝出了帥帳。
“還好、還好。”杜兵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我就知道,這小子的運氣一向不錯。”
錢不離掃了杜兵一眼:“杜兵,如果你一輩子都想在這個座位上坐下去,那麼我可以說,你是一個很合格的將軍,但如果你想更升一步的話,我希望你能做到多看、多聽、多想!”
杜兵一愣,思索了半天:“大人,您的意思是。。。。”
“你想一想,王瑞設伏的地方距離雪原城有多遠?距離連城塞又有多遠?他爲什麼一定要繞過落日峽谷,拼死回到雪原城呢?”
杜兵露出了驚駭的神色,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不過他的驚駭並不是因爲這種可能性而發的,而是面前統領大人的明察秋毫!他把秦衝的話反覆想了幾遍,也沒看到這裡有什麼詭異的地方,而統領大人一下子就抓到了疑點,這是什麼樣的區別?說是天地之差也不過分吧?
杜兵的心中泛起了一股無力的感覺,呆呆的看着錢不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再過一會,你也帶着一箇中隊去迎接一下吧。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是決不會讓英雄受到冷遇的。”
“遵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