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賈天祥和鄭星望帶着大隊人馬趕到皇城時,姬勝情屈尊到王宮外親自迎接賈天祥一行人,賈天祥的到來不止是讓錢不離鬆了口氣,姬勝情也感到非常安心了,賈天祥和錢不離一文一武,是整個福州集團的根,而賈天祥在內政上的能力也不遜色於錢不離在軍事上的造詣。
賈天祥和鄭星望帶了三千餘人,其中只有少部分是賈天祥網羅的人材,大部分是鄭星望的人,這一次鄭星望幾乎把自己的班底都帶過來了,他這個前公主府內務總管一直躲在後方,在賈天祥的支持下全力培植內務侍衛的勢力,其成績頗爲顯著。與現在皇城的黃門侍衛相比,鄭星望的人在戰力上依然稍有不足,不過守護姬勝情最重要的不是戰力,而是忠心,鄭星朗的人有很多都是從土族人中挑選出來的,福州纔是他們的根,所以他們不可能背叛姬勝情。
一場酒宴、一番脣槍舌劍,最後還是姬勝情拍了板,任命賈天祥爲內閣財政大臣,任命鄭星望爲黃門侍衛統領。
這是賈天祥的意見,賈天祥這個老狐狸明白了皇城的局勢之後,放棄了擔任內閣右相的計劃,內閣中各部領事大臣大都是沈濤、段戈的人,他這個第二宰相很難起到牽制作用,還不如來一個釜底抽薪!
沈濤和段戈不但沒有解散私兵,反而有繼續擴招的意思,這筆軍費是非常龐大的,雖然沈濤和段戈都是家財鉅富的大公爵,但這筆錢花出去也很讓人心痛,賈天祥斷定,沈濤和段戈都有藉助帝國財政養他們自己私兵的企圖,所以這個財政大臣的位置是勢在必得的,縱使不能逼得沈濤和段戈財力不濟、不得不解散私兵,也要讓沈濤和段戈再也無力擴招了。
這個釜底抽薪的計劃確實擊中了沈濤和段戈的要害,連錢不離也不由拍案稱絕。財政大臣雖然在名義上必須受左右宰相的節制。但這種節制卻沒有實際意義,今天賈天祥收到了政令,只需拖延一下,明天姬勝情就會全盤否定內閣地政令,沈濤和段戈縱使有三頭六臂,也沒辦法假公濟私了。
而沈濤和段戈已經準備好把右相地位置讓出拉了,也做好了如何架空賈天祥的算盤,錢不離的建議當即就打亂了他們的陣腳。沈濤和段戈帶頭強烈反對這項提議,可惜他們的反對無法動搖至高的王權,姬勝情纔是最後拿主意的人。
第二百天深夜,王宮中突然出現了十幾個黑衣人,一番衝突之後,黃門侍衛一死四傷,黑衣人卻安好退出了王宮。得知消息的姬勝情震怒不已,錢不離出面煽風點火,說這肯定是有人在內外勾結,要不然十幾個人怎麼就敢夜闖王宮?姬勝情命鄭星望整頓王宮黃門侍衛。
大權在手。鄭星望雷厲風行地解除了黃門侍衛的武裝,審查一番之後把他們打發出去,這個‘出去’不是讓他們繼續擔任黃門侍衛,而是讓他們回到自己原來的主人那裡去。月色公爵的人調出來負責守護外宮,而內宮完全由鄭星望的人控制起來了。
皇城中發生的第一次角逐,以錢不離的勝利告一段落,確切地說,這是因爲老一代既得利益集團一心要擴大自己的勢力,而新生代集團卻不甘心之前的付出化成泡影,從而爆發的衝突,這種矛盾甚至要比階級矛盾更爲尖銳。很難調和,姬勝情地王權在裡面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再加上天威軍的威懾力,沈濤和段戈輸得很快。
錢不離由低調變得趾高氣揚了,而沈濤和段戈則成了保持低調的人,但這種結果不是錢不離想要地,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大軍橫掃六合,背後有這種人在養精蓄銳,他怎麼敢放心殺出國門去?
…………
當錢不離正在與賈天祥商量光明教的事務之時,一份請帖送到了錢不離案頭,這是沈濤的公爵府發出的請帖,今天夜晚,沈濤會在府中宴請朝中的大臣。
這是沈濤想和解還是招告着第二輪角逐的開始?錢不離輕輕的把請帖放在一邊,他現在暫時沒有心思考慮別地,光明教撒播的速度可以用驚人來形容,福州、宜州、洪州、雍州、通州、臨州、江州等地都有光明教的分壇,但此刻光明教的發展進入了瓶頸階段,在賓州和清州,光明教設立分壇的行動受到了明處、暗處的打壓,不止是官府在故意刁難好不容易發展出來的教徒,小流氓、小混混們也在以欺負教徒爲樂。
與光明教相比,猛虎堂發展的勢頭雖然緩慢,但比光明教要穩健得多,光明教勝在一個‘勢’字,不分好賴,能吸收的都要吸收進來,等將來再慢慢清洗,而猛虎堂必須講究忠誠和精幹,錢不離手下倒是涌現出了不少有才能的人,可還是遠遠不夠用。
“要不然……把顧堅調到賓州去?”錢不離問道。
“姬勝烈不除,如骨鯁在喉啊,聽說顧堅查出些眉目了,還是讓他繼續查吧。”賈天祥搖了搖頭。
“可是賓州的事情我又不能不管。”錢不離苦笑着皺起眉頭,沉吟了半晌:“那我只能把宜州總捕張賢調到賓州來了。”
“張賢?能力怎麼樣?”賈天祥沒有見過張賢。
“談不上出色,也不能說一無是處,嗯……一般人吧,但是在忠心在沒問題,最少在我垮臺之前是沒有問題的。”
錢不離這麼一說,賈天祥就明白了張賢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拿主意好了。”
隨後賈天祥拿起了案頭的請帖,翻看了片刻,笑道:“這東西我府上也應該收到一份了,你去不去?”
“白吃白喝怎麼能不去?!”錢不離嘿嘿一笑:“對了,我很欣賞你舉薦的那個王明聰,我想把清州、賓州和通州都交給他,你看他能不能挑起這個擔子?”
“節度使……姬周國曆史上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封號,一個節度使節制三州之境,權力太大了,豈不是成了諸侯?內閣和御史臺會羣起攻擊你的,就算陛下想幫你也不行,你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錢不離想任命賀子誠爲福州、宜州、洪州三州節度使,魏悲回爲雍州、臨州、江州三州節度使,賈天祥倒是很欣賞錢不離這天馬行空的想法,但問題在於,這種想法根本無法獲得內閣的許可,最高級別的封疆大吏就是刺史,這是姬周國的祖制,想改變祖制……受到的壓力是不可想象的。
前一段時間,人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城裡,隨着時間的流逝,皇城的利益劃分逐漸明朗了,沈濤和段戈肯定會把目光轉向天威軍攻打下來的州府中,內閣大權在沈濤和段戈手裡,而錢不離這一方領刺史之職的只有魏悲回、賀子誠、王明聰三人,天威軍卻佔了八州之地,如果其他的州府都被換上了沈濤和段戈的人,等於天威軍辛辛苦苦熬出來的勝利果實被人憑空咬去一大半,這是錢不離和賈天祥無論如何也不能允許的。
姬勝情可以依照祖制冊封或懲罰朝臣,對各地的刺史人選也有不小的影響力,但她的手再長也不可能伸到各地的城主、縣主頭上,刺史以下官員的任命、審覈權都在內閣手裡,在軍隊,總兵官以下的各城統領、守備的任命、審覈權則在軍部手中。如果幾個縣、十幾個縣落到沈濤和段戈手裡還沒什麼,可現在的情勢有些不妙,姬周國南方、也就是被天威軍佔領的各州、城、縣官員都是福州集團的人,但他們的審覈書始終沒批下來,換句話說,那些主持各地內政的官員還沒有一個合法的身份。
如果內閣強行派出大批官員,持着內閣的任命書去各地接權,勢必會引起一場大騷亂,按律法、按公理,都會內閣有利,所以錢不離最後想出了一個用節度使和內閣相抗衡的辦法。
“這個我來想辦法,關鍵是王明聰能不能挑起這個擔子。”錢不離道。
“你真的有辦法?”賈天祥追問了一句。
錢不離點點頭。
“王明聰的能力是上上之選,如果他也不行的話,我想不出我們還能起用誰了。”
“那就用他了。”錢不離打着哈欠站了起來:“本來今天晚上應該去王宮見見陛下的,沈濤這請帖送得真是時候。”
“你確實應該多去陪陪陛下,這感情麼……相隔的時間長了就容易生分。”賈天祥呵呵一笑:“沈濤花了不少力氣讓沈臻亮當上了黃門解讀郎,就是在給沈臻亮製造機會,不過你放心,我知道陛下的性子,沈臻亮純粹是異想天開,你可別在背後做手腳去難爲沈臻亮,搞不好會弄巧成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