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州是一個好地方,用錢不離那個世界的用語來形容,宜州就是一個天然的盆地,北面有青龍嶺替它擋住寒流的襲擾,南面有連綿的南嶺,西面有高聳入雲的橫斷大山,只有東面和洪州接壤。
宜州的農作物產量爲姬周國之最,同時宜州也是貴族最少的一個州,雖然有很多貴族千方百計往宜州擠,但姬周國的每一任君王都對宜州這個糧食基地持慎重、保護的態度,盡最大努力不在宜州分封貴族。不過姬周國開國數百年了,總會出現幾個昏君,縱使後任的姬周國君王施展手段,刻意尋找宜州貴族的把柄,可是依然有幾個大家族在宜州紮下了根。
宜州不止是農業發達,手工業也非常發達,冷兵器時代經濟的兩大根基都發達了,其他各行各業生意的紅火也自在情理之中,據說,當然是據秦衝說,宜州府的青樓比權貴林立的皇城也就是差了一點點而已,倒不是錢不離對這種問題敏感,古代有‘三人成虎’的典故,秦衝說了一遍,錢不離興許不放在心上,重複了四次、五次,錢不離對宜州府青樓的印象就非常深了。
優越的生活確實能消磨人的意志,宜州的百姓民風過於純樸、善良了,錢不離找機會和百姓聊天時,發現大多數百姓都有種知足者長樂的心態,其實善良也可以被稱爲孱弱,尤其是在亂世!想當初土族豪強襲擾宜州,只幾百、幾千人就攪得宜州百姓叫苦不迭,後來姬若發震怒之下,命令尉遲風雲進攻土族,這纔有了福州,也有了宜州的太平盛世。
錢不離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這輛馬車是浮樑從當地一個富商手中徵用的,除了不敢用金、銀等物修飾馬車的外表以外,馬車內部的奢華並不比姬勝情的馬車差。拉車的駿馬則被錢不離換掉了。換上了幾匹老馬,錢不離看不慣用駿馬拉車,還不如把駿馬賞賜給將士們呢。
浮柔坐在馬車的右邊,柯麗坐在馬車的左邊,在這名副其實的三角關係中,錢不離反倒成了不引人注意地一個,在更多地時候,浮柔和柯麗都在偷偷打量着對方。而目光又偏偏總是交集在一起,各自連忙轉開。
在她兩人數次較量中,年齡小的柯麗卻屢佔上風,這讓浮柔感到非常鬱悶。比如說錢不離想要吃蘋果,浮柔找到蘋果並拿起小刀時,柯麗已經開始削起皮來,等浮柔削了三、五刀。柯麗那邊已經把蘋果削好了,然後甜甜的笑着把蘋果遞給錢不離。尤其是錢不離那個沒良心的!他就不知道拒絕嗎?還總是誇獎柯麗能幹,人家可不是不如這小丫頭,人家的傷還沒有好嘛!!浮柔暗自給自己找理由時。卻忘了一點,腿傷好像和削果皮沒什麼關係……
“大人。”馬車外傳來一聲輕呼,聽聲音是任帥。
錢不離緩緩睜開眼睛,向前挪動了一下。一角的柯麗屁股上象安裝了彈簧一樣,猛地跳了起來,擠到錢不離身後,開始爲錢不離按摩肩膀,柯麗的動作過於劇烈了一點,反倒把錢不離嚇了一跳。
“什麼事?”
“大人,有人來投靠我們,末將簡單的審了一下。沒發現什麼破綻。”
“哦?”錢不離沉吟一下,掀起了窗簾,從外邊地陽光看,已經過了正午了:“傳我的命令全軍紮營休息。”此次帶兵進攻福海縣,一方面是爲了佔據主動,另一方面是減少鄭星朗的壓力,打下福海縣只是順手牽羊。己方的消息網和宜州的地頭蛇是沒有辦法比較的,除非按兵不動,只要大軍進發,軍隊的人數就會被對方地斥候探知,錢不離這裡的斥候加在一起也不超過一百人,根本不敢撒出去太遠,免得對方趁虛打斥候戰,所以錢不離把行軍的速度放得非常慢。
“遵命,大人。”
營塞很快就修建妥當,柯麗年紀小,還沒有過貪玩的年紀,屢戰屢勝心情大喜之下,就跑出去看熱鬧了,浮柔總算抓住了機會,開始打擊異己:“錢……大人,那小狐狸精在千方百計勾引你呢!”女人與女人之間很容易就能成爲普通朋友,但是圍繞在一個男人身邊地女人卻總是針尖對麥芒、矛盾重重,必須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才能接受彼此的存在。至於那些剛剛見面,就能親如一家,說什麼‘我們都是爲了同一個目標從五湖四海走到一起來’的話,只能歸於傳說,遙遠縹緲地傳說,如果現實中真的有這種現象,其間的虛僞也遠遠大於真誠,這兩個‘和諧’的女人心機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是我的侍女,侍侯我是她的責任。”錢不離笑着解釋道。
“可是,我也是你的侍女,我也可以侍侯你呀!”
“你以前侍侯過我麼??”
“……”浮柔無言以對,不由用牙齒咬住了自己地嘴脣,她出生在一個破落地土族豪門,家裡僕人極少,哪裡知道侍侯人還有那麼多花樣,她一直以爲端茶送水就是侍女所有的工作了,後來多了一項鋪牀暖被的工作,還是錢不離那沒良心的壞蛋逼着自己乾的。人比人、氣死人,現在浮柔才明白,原來自己做的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完美、賢惠。
柯麗興高采烈的捧着一束野花又鑽回了馬車,錢不離心中一動,從柯麗手中接過野花,沒用多長時間,就編織出了一定漂亮的花冠,其實這東西很容易編織,在錢不離那個世界大多數軍人都會編,只不過他們是用樹枝編織的。
浮柔和柯麗驚喜的看着錢不離手中漂亮的花冠,錢不離猶豫了一下,用柯麗摘出來的野花編織花冠然後給浮柔戴上,柯麗那邊會很難受的,想到這裡,錢不離輕輕的把花冠戴到了柯麗的頭上。
花冠雖然漂亮,但絕對沒有柯麗羞怯的笑臉漂亮,眼見柯麗笑盈盈又鑽出馬車出去顯耀,浮柔心頭泛起了一股酸意,她拄着柺杖下了馬車,也去摘野花去了,處處輸給一個小丫頭,浮柔心中不服。
任帥在安下營塞之後,和顧堅一起又提審了那個來投誠的人,審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出破綻,這種事情實在無法讓人相信,只好派人來請錢不離。
錢不離帶着程達等親衛來到任帥的大帳,一眼看去,一箇中年人正靜靜的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左胳膊比別人少了一截,上面纏滿了紗布,看起來他是不久之前受傷的。
任帥和顧堅連忙站起來給錢不離讓座,程達輕輕拍了拍腰間的劍鞘,用徵詢的目光看向任帥,他在問任帥仔細搜過沒有,任帥點點頭,這種錯誤他任帥是不會犯的,他不但仔細搜過,還逼着對方在士兵的監視下從裡到外換了一身衣服。
“你的名字。”
那人看了發問的錢不離一眼,隨即把目光轉向任帥:“小人粱健生,幾位大人,這個問題小人已經回答過很多次了,如果幾位大人實在不相信小人的話,小人可以離開。”
“混帳!”任帥怒喝道:“你敢對天威將軍無禮!!”
粱健生緩緩站了起來,隨後雙膝跪倒在地上:“幾位大人,是小人無禮了。”說完,粱健生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站住!”程達的手已經握在了劍柄上。
粱健生轉過頭來:“大人,既然你們不能相信小人,小人留在這裡已經沒用了,呵呵……小人不管怎麼說也是來投奔幾位大人的,難道大人還忍心殺掉我嗎?大人,你們這就是在自斷賢路了,如果殺了我,還有誰敢來投效你們呢?”
“粱健生,在我面前玩這種以退爲進、以攻代守是沒有用的。”錢不離端坐在主座上冷冷的說道。
“小人不懂大人的意思。”粱健生頓了頓,昂首挺胸直面錢不離。
“不懂麼?那我可以給你解釋一下。”錢不離從上到下,仔細掃了粱健生一眼:“把話說白了,不管你是來投效我,還是來做內奸,目地是一樣的!你都希望付出些東西然後換取什麼,我的話你能聽懂吧?”錢不離這話一點不錯,如果粱健生是真心投效,他就會用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換取錢不離的信任,如果粱健生是來做內奸的,他同樣會用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換取錢不離的上當受騙,這算是一種另類的殊途同歸了。
粱健生眼中露出了苦思的神色,半晌,緩緩點了點頭,錢不離的話中帶有他那個世界的邏輯,粱健生想搖頭,但又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駁錢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