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離明白杜兵的意思,他搖了搖頭:“這些俘虜殺不得,福州本來就人口稀薄,壯勞力就更少了,而且我們還要招兵買馬,千萬不能因小失大、失了人心。”
“聽大人的。”杜兵又變得嬉皮笑臉起來:“大人,您沒看到山地大隊那些兵的熊樣,一個個吐得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就連那孟鐵頭也是雙腿打顫,走道都是橫着走,哈哈哈。。。。。真他媽的笑死我了。”
“那些俘虜呢?”
“他們?他們更慘了!一個個象剛從血窩裡爬出來的血人一樣,連叫喚都沒有力氣叫喚。”
“第一次打仗就遇到這麼血腥的戰事,也難爲他們了。”錢不離瞄了杜兵一眼:“我聽說有人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都嚇得尿褲子了,他不是更熊?”
“。。。。。”杜兵臉色一變:“誰啊?哪個孬種被嚇得尿褲子了?”杜兵一邊大叫一邊衝着錢不離使眼色,眼中滿是哀求。
“王瑞呢?”錢不離輕笑一聲,換了個話題。
杜兵長長鬆了口氣:“王大將軍怕山地大隊炸窩,正帶着人看着那些孬。。。。將士們呢。”
錢不離的目光又回到了地圖上,沿着白龍河掃了一遍:“你知道李霄雲麼?他的本領怎麼樣?你看他能不能頂住方老生?”當日賈天祥要帶一支步兵大隊趕往福州府,錢不離讓任帥去安排,結果任帥把他手下的一箇中隊長李霄雲提了上來,讓他帶領那支步兵大隊,不過錢不離並不太瞭解李霄雲的本事究竟怎麼樣。
“他啊,呵呵。。。。如果說任帥是一個傻頭傻腦、就知道往前衝的野豬。。。。”杜兵說到這裡,習慣性的左右瞄了瞄,生怕任帥聽到,隨後才反應過來,任帥還在老遠的盧陵縣呢,累死他也沒辦法偷聽,杜兵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接道:“那李霄雲就是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任帥自己也說過,如果他和李霄雲對戰、李霄雲一力死守的話,他都沒把握攻得下來。”
“是這樣啊。。。。”錢不離的目光從白龍河上移開,那麼方老生暫時就不足爲慮了,最重要的是浮樑究竟在什麼地方!
“大人放心吧,方老生沒那麼好的牙口!”杜兵大大咧咧的說道,他和任帥認識不少年了,他相信自己的眼力,也相信任帥的眼力。
“那麼你認爲浮樑爲什麼突然消聲匿跡?”
“呵呵。。。。饅頭、包子他都不喜歡吃,他想吃的是酒席啊!”杜兵湊了上來:“我猜他十有八九是想吞掉福州府!”爲了增強自己的說服力,杜兵用手指在地圖上的福州府處用力點了兩下,誰知用的力道大了點,竟然把地圖捅出個窟窿來。杜兵連忙陪出尷尬的笑臉,眼睛卻在嘀溜亂轉,只要錢不離有動手的意思,他就要跑路了,圍在附近的親衛們不由爆出了一陣大笑聲。
“身爲大將,怎麼總是毛手毛腳的!”錢不離白了杜兵一眼,用手抹了抹地圖上的窟窿:“你和我想得一樣,看起來我們都低估了浮樑,他的控兵能力很強啊!”流寇是沒有資格做出奔襲或者奇襲的,因爲他們都是烏合之衆,如果浮樑真的能帶着隊伍避過官府的耳目,奔襲福州府的話,說明他已經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部隊,想讓流寇不去打劫,首先要豎立嚴格的軍法,但擁有了自己軍法的流寇,還能算是‘寇’了麼?
※ ※ ※
就在錢不離和杜兵談論李霄雲的時候,李霄雲果真沒有辜負錢不離和杜兵的評價,他只帶了兩支步兵中隊還有半支箭營,整整拖了方老生三天三夜!
這次戰鬥的戰報送到錢不離手上時,號稱又臭又硬的李霄雲得到了錢不離的高度評價。
首先李霄雲毫不猶豫的毀掉了白龍河上下兩處吊橋,集結兵力,據守在白龍渡,同時徵召了沿河的所有船隻。
方老生趕到白龍河畔時,渾然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他手中已經握有六千雄兵,還會怕上誰來?當然這個雄兵是他自己認爲的。
沒有橋沒關係,沒有船也不要緊,方老生一聲令下,只小半天時間,方老生的部隊就造出了幾十條木筏,隨後方老生就展開了第一次攻擊。其實方老生完全可以多造一些木筏的,但他認爲這些已經足夠了,而且他和浮樑的約定是誰先打下福州府就要擁立誰爲王!方老生拖不起時間。源於自己對自己的信心,方老生還特意把他和浮樑之間的約定傳播開來,鬧到路人皆知的地步,他怕浮樑翻臉不認帳,如果自己落在了浮樑的後面。。。。他和浮樑一樣沒辦法翻臉,那會把自己推向衆叛親離的深淵。
三百多個士兵站在木筏上,大喊大叫着向對岸衝去,可惜對岸一點動靜也沒有。直到他們跳下了淺水,跑到岸上,威風凜凜的向前衝去時,一篷突然從天而降的箭雨當時就把他們打亂了營。
錢不離的箭營原本就是由軍隊嚴格訓練出來的箭手組成的,又經過錢不離‘銀幣’式魔鬼訓練法,箭營的箭術有了長足的提高,只一輪拋射、兩輪直射,就把方老生的三百個士兵撂倒了大半,剩下的士兵壯着膽子衝上去,又被一排又一排整齊的刺槍刺了個透心涼。
方老生勃然大怒,幸好敵軍始終守在堡壘後,自己的木筏沒有受損,方老生馬上招回木筏,展開了第二輪進攻,可惜第二輪和第一輪的效果驚人的相似。
方老生再次下令進攻,第三輪之後,目睹了三場屠殺的士兵們再沒有人願意上木筏了,方老生命令自己的親信接連斬殺了數十個逃兵,才堪堪逼得一羣士兵站在了木筏上。但是在慌亂中總是容易出現錯誤,和前三輪不同,這一次木筏的前端和兩側竟然沒有安排盾牌手。
李霄雲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箭營的士兵們大搖大擺的跑出來,站在河岸側對着木筏上的士兵,象射靶子一樣輕鬆自如的表演着自己的箭法。而方老生的士兵只能用絕望的目光看着黑壓壓的箭簇飛來,看着自己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有些機靈點的人乾脆就跳到了水裡,不過也馬上被白龍河的急流捲走了。
這一次,方老生損失得不止是士兵,還有木筏。
暴跳如雷的方老生下令再次建造木筏,組織第五次進攻,和上次一樣,這一次方老生的親信也是斬殺了數十個逃兵之後,才湊齊了進攻的人手,其中大部分都是盾牌手。這些盾牌手拿着的盾牌是方老生打下五里川縣搶來的所有家當了,方老生堅信他們會成功的衝上對岸,只要他們能守上一會,自己的第二波、第三波攻擊部隊衝上去之後,勝利只會屬於他方老生,這是一個不一樣的過程!
方老生的預料果真不差,這是一個與衆不同的過程,他只看到自己人數上的優勢,卻忽略了‘寇’的心理承受力。這些含着熱淚被逼上死路的士兵們,剛剛衝到岸上,就有幾個因爲自己的親戚被方老生斬殺而滿腹怨氣的士兵跪在地上請降,他們的舉動一下子提醒了別人,原來他們是不用死的!眨眼之間,這些士兵就都跪倒在地上。
過程的確不一樣,可惜結局卻依然雷同,方老生失去了士兵,也失去了木筏,因爲撐木筏的士兵也跑上前加入了投降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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