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超本是在姬勝烈坐上王位之後,被提拔上來的黃門侍衛的統領,從身份上來說,黃門侍衛等於是國王的親衛,比皇家禁衛軍的地位要高,但黃門侍衛與皇家禁衛軍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系統,由田超來指揮皇家禁衛軍就有些兒戲了。以潘智超爲首的一系將領堅決反對田超試圖與錢不離決戰的計劃,可是也有一些將領支持田超的決定。
每當權位更迭時,新生代的力量總是顯得那麼銳不可當,其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頑固派勢力過於複雜、腐化上,長時間的矛盾累積下來,頑固派很難做到衆志成城、全力抵禦外敵,縱使有幾個人眼光長遠,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但在這種歷史的慣性面前,他們的力量過於渺小了。
田超嚴厲斥責了潘智超,可潘智超爲了全軍的安危考慮,硬着頭皮抗命不遵。田超本就是爲奪權而來,怎能容潘智超放肆,一頓軍棍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潘智超的屁股上,而且施刑的人是田超帶出來的黃門侍衛,這些人個個武技高深,又得到田超的暗示,下手奇重,區區三十軍棍差一點沒把潘智超當場打死。
隨後田超趾高氣揚的帶着賓州軍出動,欲與錢不離決戰,在田超看來,有最精銳的皇家禁衛軍在手,他的大軍天下無人可當!
錢不離從最初的錯愕中清醒過來之後,已經下令全軍撤退了,三支騎兵隊輪流斷後,給行動緩慢的投石車軍、破甲軍爭取時間,並在沿途拋撒大量的鐵蒺藜,或者用火油燃起大火,拖延敵軍的速度。
“太容易了,我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他們的圈套!”錢不離站在車馬丘上,遙望着緊追不捨的賓州軍,苦笑着說道。此次北伐以來。他先後遇到的對手是桂明、汪泓和潘智超。這三人的能力雖差別不少,但每一個都不容人忽視,突然遇到一個傻頭傻腦、拋出誘餌就拼命咬鉤的魚兒,錢不離感覺象是做夢一樣。
“大將軍,此人叫田超,和卑職算是熟識了。”周抗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回身笑道。他第一次用望遠鏡看東西時,差一點把望遠鏡給扔出去。後來慢慢明白瞭望遠鏡地作用,對這寶貝自是無比愛惜,此刻他已經觀察完了敵情,按理應該把望遠鏡還給錢不離,可他地雙手依然緊緊攥着望遠鏡不放,沒有一點鬆手的意思,顯然心中萬分捨不得。
“他的能力怎麼樣?”
“用來看家護院。倒是一個精幹的人物,但如果要率兵縱橫沙場……”周抗搖了搖頭:“除了忠心可嘉之外,他就是一個廢物。”
錢不離的目光落在了周抗的雙手上,輕笑道:“周抗。輕點輕點,望遠鏡這玩意很金貴,會弄壞的。”
“哦……哦,卑職在看看敵軍有沒有異動。”周抗連忙轉了過去。舉起望遠鏡向前觀望。
“你要是喜歡,望遠鏡就送給你了。”錢不離很爽快的說道。其實對他來說,製造望遠鏡是一件非常容易地事,如果不是擔心流失出去,他完全可以大批量生產。
“真的?”周抗又驚又喜:“多謝大將軍!”
前方煙塵起處,楊遠京帶着幾個斥候飛馬趕到錢不離身邊,也不及下馬,大聲說道:“大將軍。賓州軍的投石車部和輜重軍已經遠遠落後了,如果派一支騎兵包抄過去,肯定會在援兵趕到之前,全殲敵軍。”
“與賓州軍的中軍本陣相距多遠?”
“三十里之上。”
錢不離沉吟片刻:“算了,只要擊潰了他們的中軍,賓州軍這幾萬人都成了待宰羔羊,現在包抄過去反而能引起他們的警覺。遠京,把斥候都收攏回來吧,去大田山看看任帥他們佈置得怎麼樣了。”
“遵命,大將軍!”楊遠京答應一聲,帶領着斥候向南飛馳而去。
當日錢不離在大田山佈置了圈套,準備把潘智超套牢,誰知潘智超不上當,自有田超這種人願意上當,世事無常、莫過於此!
“星朗,你帶着疾風軍在車馬丘略阻擊一下賓州軍,然後馬上趕往大田山,與我會合,切忌不要太賣力了,別把人嚇住。”錢不離兜轉戰馬。
“末將保證疾風軍會一觸即潰的。”鄭星朗說了一句讓人啼笑皆非地話。
哈哈……”錢不離朗笑一聲,帶着親衛向大田山奔去。
田超倒是表現得戰志如虹,他心裡有自己的小算盤,如果錢不離與他決戰那自然最好,如果只是一味退避,他也不會死追不放,能顯示出自己的能力遠在錢不離之上就可以了,畢竟回援皇城纔是頭等大事。
大田山已經進入了賓州軍的視線,可惜地是,潘智超卻已經昏迷不醒人事了,否則他看到錢不離在大田山列陣,必會苦求田超撤軍,錢不離上一次就在大田山列陣,這一次又退到了大田山,如果其中沒有陰謀纔是怪事!
“將軍,天威軍在前方列陣,請將軍定奪!”幾個皇家禁衛軍的斥候趕了回來,向田超稟報前方的異常。
田超勒住戰馬,馳上附近的小山,向前觀望,天威軍確是在大田山側後方列出了戰陣,不過戰陣中地旗幟則顯得有些凌亂,至於其他的東西田超就看不清了。
田超反手拔出了長劍,對着跟上來的皇家禁衛軍衆將朗聲說道:“人說錢不離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用兵者,士氣乃重中之重,君等也應知道三鼓而竭的道理,天威軍一退再退,其士氣已不堪大用,而我軍銳意直前,正是立下不世戰功之時,衆將聽令!”
“末將在!”皇家禁衛軍的將領們一起應道。
“今日之戰後,本將軍當親手把功勞簿上交給陛下,望衆將軍不要墮了皇家禁衛軍的威名!”
不說田超在那裡激勵將士,錢不離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不過當他看到賓州軍分出三支騎兵,如利劍般直向天威軍大陣衝來之時,也不禁呆了一下。騎兵的衝擊力非常強,尤其是在混戰的時候,更能發揮威力,但是單靠騎兵衝擊排列整齊地戰陣,就有些託大了。
雖然天時、地利、人和都在自己手中,田超又輕率的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但錢不離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畢竟皇家禁衛軍的戰力擺在那裡,他要的是勝利,而不是慘勝。
嗵。。嗵……天威軍的投石車開始壓制投射,可惜存儲的石彈大部分都留在原來的大營中,隨軍攜帶的數量不多,而且錢不離已經告訴過湯雲龍,規模要小,不能讓賓州警覺起來,所以湯雲龍的投石車只有十幾駕投石車在投射,其餘的都等着上峰的命令。
三支皇家禁衛軍只付出些許代價就衝過了彈落點,不知道有多少久負盛名的腳踏弩斜斜指向天空,奪命的弩箭激射而出。
天威軍戰陣前列當即坍塌了一片,腳踏弩如果在百米之內發射,弩箭完全可以洞穿鎧甲,縱使此刻距離非常遠,有的士兵全身都躲在盾牌後面,竟然也被刺穿盾牌的弩箭所傷。
天威軍前陣的隊列有些混亂了,很多幸免於難的士兵紛紛轉過頭向後觀看,雖然他們都是訓練不足的常備軍,但也知道軍令如山,那面顯眼的紅旗沒有落下,他們沒有人敢私自後退。
錢不離從周抗手中接過望遠鏡,觀看着前方的戰況,既然明知道皇家禁衛軍有犀利的腳踏弩,傻瓜也不會把刀鋒軍這支主戰步兵擺在前列,至於那些‘炮灰’的死傷大不大,錢不離根本無心去管。
“落旗!”隨着錢不離一聲令下,那面紅旗終於在無數人期盼的目光中落了下去,前列的常備軍紛紛涌向了後方,刀鋒軍、羽林軍分列數個戰陣,戰陣之間留下了足夠的通道,還有數百餘名軍法官在中軍戰陣前虎視眈眈,如果有人慌不擇路、試圖衝撞戰陣的話,這些軍法官絕不會留情。
田超看到了天威軍前陣潰敗的場面,心中狂喜,就連那些對田超的命令不以爲然的將領也是心中一振,他們相信潘智超的判斷,錢不離其人最擅長誘敵深入,而天威軍的戰力也絕不是不堪一擊的。但戰場上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天威軍在這之前確實很象在詐敗,可是兩軍就要展開廝殺了,陣前詐敗是非常愚蠢的事情,錢不離不會做這種糊塗事,難道天威軍真的是外強中乾?
“田將軍,末將看天威軍中軍旗幟不亂,小心有詐啊!”一個將領大聲叫道。
“前怕狼、後怕虎,何以建功立業?!”田超冷笑一聲:“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