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離身後的親衛紛紛拔出了長劍,樓上的親衛則摘下長弓,箭頭所指處,正是那四個中年人,他們中有兩個把那女人擋在身後,另外兩個則逼向了錢不離,沒有人可以在他們面前傷害錢不離,就算是那位女公爵親自出手,他們也要照殺不誤!
錢不離的目光中一半是輕蔑、一半是挑釁,他的手指早已扣到了扳機中,雖然子彈有限,沒辦法練習槍技,但苦練出來的經驗還在,他有把握用最快的速度打個漂亮的暴頭,畢竟雙方只有幾步的距離,那麼大的腦袋沒理由打不中。
樓上的貴族們一個個變得目瞪口呆,饒是他們設想了無數種結局,也沒想到結局會如此血腥!倪明呆呆的看着錢不離,他是個瘋子麼?
不!一個瘋子不會露出這麼平靜、淡漠的笑意。他有理智麼?也不對!
有理智的人怎麼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呢?
逼上前去的兩個中年人一起停下了腳步,他們的感覺很靈敏,有數十雙冷冰冰的眼光凝注在他們身上,只要他們再向前走一步,銳急的箭矢就會向他們射來,這一點無需懷疑。
兩個中年人眼中露出了寒芒,他們倒是很想搏一下,但錢不離眼中那種淡漠的笑意卻讓他們不得不起疑,難道對方有把握對付自己?如果真的發生爭鬥的話,亂矢飛射之下,公爵大人很可能被牽連進來,兩個中年人對視了一眼,慢慢退了回去。
“讓開!!”那個女人猛然推開自己面前的中年人,大步向錢不離走了過來。幾個中年人大驚之下,想衝上去阻攔,錢不離這一側的程達猛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武技高手之間往往可以通過眼神和氣勢就能估量出對方的能力,也許比起眼神來,程達的目光沒有對方銳利,但比起氣勢。久經沙場的程達要比對方強大得多。加上衆親衛身上蒸騰的殺意,程達這一方已經佔了壓倒性的優勢!幾個中年人停下了腳步,再不敢妄動了。
轄着盛怒,那女人大步走到錢不離身前,高聳的胸脯在急劇起伏着,握着紗扇地手指已經變得發白了,她地眼睛冷冷的凝注在錢不離臉上:“我是帝國的公爵,月色!”
“月色?那個寡婦……咳咳。”賈天祥曾談論過姬周國政廳的各大人物。帝國的三位公爵自然在談論範圍之中,錢不離知道這個月色,只是沒想到唯一的女公爵竟然會出現在宜州。
“你很瘋狂!”聽到‘寡婦’這兩個字,月色公爵的臉色更冷了。
做爲一個金字塔頂階的上位者之一,月色公爵已經培練出了一種極度地自信,這也是她敢於越衆而出,直面錢不離的原因!不管這個人有多瘋狂。只要他是姬周國的將領,他就絕不敢傷害自己。
“你很漂亮。”錢不離微微一笑,和一個女人比口舌之毒,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了。就算是做一個屠夫,錢不離也要做世界上最有風度的屠夫。
“謝謝你的誇獎。”月色公爵幾乎是咬着牙才說完了這幾個字:
“我要提醒你一下,稱呼我應該用敬語!”
“別客氣。”錢不離的目光落在月色公爵急劇起伏的胸脯上:
“你地呼吸過於急促了,我想你應該躺下來休息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的府邸裡有不少空房間。”錢不離明白公爵代表着什麼,所以他故意用些帶着曖昧的詞句來激怒對方。
“你……很好!”月色公爵兩道彎彎的細眉顫動了一下,突然出手,一個耳光就打向了錢不離的臉。
這個耳光不論打誰都好,哪怕是打向程達,程達也絕不幹躲閃、招架,只能挺着。但是打錢不離……那就大錯特錯了。
錢不離在那個世界曾經有一個同學,是緝毒總署的警察,他有一次潛伏進毒販集團內部,經歷無數險阻,歷時半年終於成功的完成了任務。當他回到家,擡頭望着自己家地陽臺發呆時,他的妻子從後面看到了他,夫妻已經半年沒見,自然非常激動,他的妻子從後面悄悄走上來突然報住了他,而他正處於心潮彭湃中,沒有察覺身後有人接近,時刻處於險境的警察先生第一反應竟然是倒背,把他的妻子從後背重重的摔在地上,喜劇最後險些變成了悲劇。
這個故事說的是,面對一個練家子,最好不要用偷襲的手法,那樣很容易造成誤傷。雖然月色公爵地耳光速度很快,證明月色公爵也是一個修煉過武技的人,但是錢不離從小練武,後來又被妖魂用靈力易筋洗髓,他的反應速度遠遠強過月色公爵,錢不離一伸手,毫不猶豫的切在了月色公爵的脈腕上。
月色公爵嬌呼一聲,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腕子,錢不離用的是家傳截脈的手法,不要小瞧這一掌,在數個小時之內,月色公爵的整條胳膊是別想再動彈了。
樓上的貴族們一起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那錢不離竟然敢傷害公爵?這種舉動遠比剛纔屠殺了數十個打手還要惡劣!
還要讓人震驚!!月色公爵只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而她的身份約等同於國王,誰敢去傷害國王呢?大不敬啊、無法讓人饒恕的大不敬!
“大膽!”一箇中年人怒喝了一聲,他的身形剛要向前衝,錢不離的目光已經轉到了他身上,齜牙一笑,可惜錢不離的笑容卻讓人不敢恭維,其中充斥着無盡的猙獰和兇光。
那中年人身形驀然定在那裡,從錢不離的笑容中,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錢不離的決心,只要衝突一旦發生,他們要死、整座樓中的貴族全都要死,他們的主人、月色公爵也一樣要死!那種殺意是銳不可當的,只差一個引子,任何一個人的妄動都可以成爲一個引子!冷汗從那中年人的頭上冒了出來,他不懼怕死亡,更不懼怕強勁的對手。但面對着一個行事不計任何後果地人。他地心就象突然墮入了冰窟一樣,全身的血液都凝滯不動了。
錢不離冷笑一聲,緩緩的擡起了腳,踩到了月色公爵痛楚中失手掉在地面的紗扇上,用力一轉此刻整個廳中鴉雀無聲,扇骨的破裂聲、扇面的摩擦聲非常清晰的響起,那些貴族們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這一腳。證明了無視一切權威地決心!
這一腳,代表着寧願魚死網破的殺機!
這一腳,表達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真正王者的意志、不可阻擋的意志!
廳中情緒最激動的不是樓上的貴族,反而是楊遠京等人,他們看到站在疊燕樓背後的竟然是帝國地月色公爵,心中着實有些驚慌。如果不是經過錢不離的訓練,他們此刻早就提醒錢不離認輸服軟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是人人皆知的道理。
但是錢不離這一腳下去,讓他們在瞬間就把所有的顧慮全部拋開!
統領大人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不讓他們承受委屈麼?跟着這樣地統領大人還有什麼可怕的?哪怕擋在面前的是天。他們也要把天桶出個窟窿來;哪怕前面是死,他們也會含笑跟着大人闖入死亡的深淵。
楊遠京等人眼角流出了熱淚,而在熱淚中閃現地,卻是如鋼鐵般堅強的決心!他們沒有武器。來喝酒的楊遠京等人連長劍都沒有佩戴,沒關係,他們有拳頭就行!楊遠京、李創等人默默的走到錢不離身後,只要錢不離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撲上去把所謂的月色公爵撕成碎片。
錢不離的親衛們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樓上的親衛除了那些拉開長弓地人以外,其餘的人都緩緩站到了貴族們身後,這場衝突的後果是什麼。他們知道,但他們不想去考慮什麼,把面前這些貴族全部殺掉纔是他們的應該做的事情!
雙方的氣勢此消彼長,站在權勢的高峰睥睨四方的貴族們卻開始害怕起來,他們以前仗以笑傲風雲的本錢在此刻成了對方腳下的垃圾,那麼他們還有什麼?背後冰冷的殺機直滲他們的骨子裡,卻沒有一個貴族敢回頭,他們只能呆呆的坐着,呆呆的看着下面的月色公爵,他們知道,生死全都掌握在下面那兩個人身上。
月色公爵在最短的時間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的眼睛從錢不離的腳開始,一點一點向上挪,一直到迎上了錢不離充滿侵略意味的目光,才停了下來:“你……真的很瘋狂!月色公爵從小就侵淫在權力圈子中,在她以爲自己能掌握一切的時候,她不會控制的情緒,但是當她醒悟自己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她就變得無比冷靜了。
“這句話你剛纔已經說過了。”錢不離淡淡的一笑:“換一些有新意的吧。”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月色公爵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要問我想做什麼,你應該問你自己和你的朋友們……”錢不離目光一掃:“你們現在在做什麼!”
“你考慮過後果麼?”月色公爵毫不退縮的問道。
“後果?”錢不離放聲大笑:“你們不考慮激怒我的後果,我又爲什麼要考慮呢?!”
“行事頭腦簡單,不考慮後果,你又有什麼資格擔任一方的統兵大將?!”月色公爵譏諷的說道。
“你是在暗示我,你沒有資格做公爵吧?”錢不離一伸手,抓住了月色公爵胸前的徽章,撕啦一聲,硬生生把那勳章撕了下來:“那麼,把勳章送給我好了,謝謝你的禮物!”錢不離一邊把玩着勳章,一邊用挑釁的目光掃視着四周。
雙方的氣勢本就在不停的凝聚、擠壓、碰撞,錢不離的動作充滿了挑釁味道,終於有一個貴族忍耐不住,大叫了起來:“你想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兩柄雪亮的長劍已經從他的後背刺入了他的身體,他身邊的兩個護衛還沒能抽出武器,就被抹了脖子,血花崩飛、屍體重重的跌到在地上。
倪明後背的冷汗已經浸溼了衣服,他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
那個傻瓜啊……幸好樓上只有一個傻瓜,如果再多幾個人一起出聲的,屠殺將不可避免的展開!倪明不想死在這裡,如果今天能活着出去,他也再不想面對錢不離了!
月色公爵用手捂着胸前,錢不離剛纔那粗魯的一拽,就把月色公爵的裙子拽壞了,露出了裡面的胸衣,不過月色公爵此刻沒時間去考慮自己受到的羞辱,她呆呆的看着錢不離,也在重新審視着錢不離。
剛纔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試圖把錢不離拉回理智的軌道上去,只要錢不離退縮一步,她就可以借坡下驢,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沒辦法刁難錢不離,只能從長計議了。可是錢不離的立場遠比她想象得要堅定,脣槍舌劍的交鋒中,錢不離還佔據了上風,誰讓她這個始作俑者想難爲錢不離呢?月色公爵心頭泛起了一陣無力感。
“我和勝情是好朋友,你沒想過……”月色公爵無奈打起了感情牌,可惜話還沒有說完,就在錢不離譏誚的目光中突然醒悟,這種男人是姬勝情那種柔弱的女子能駕馭得嗎?
“我和勝情也是好朋友。”錢不離的語中充滿了調侃的味道。
月色公爵緩緩合上了眼睛,如果她只是一個女人,她寧願和麪前這個囂張的男人拼個魚死網破,但她身爲帝國公爵,她就不能感情用事了!就算不是爲了她自己,樓上的貴族們都是她找來的,月色公爵相信,只要她控制不住自己,對方絕對會殺光樓上的貴族,還接着在宜州府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是赤裸裸的、無恥的威脅,可是她掌握的規則在對方的暴力下,卻顯得無分無力,所有的規則都是由暴力建立的,必然也將在暴力中被粉碎!月色公爵知道,自己只有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