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樓與以往一樣熱鬧,樓前停滿了馬車和轎子,深庭廣院處處掛着喜氣的紅色燈籠,女人的鶯歌燕舞聲、男人的朗笑低吟聲,彼此相交應。?
潘智超緩緩從轎子裡鑽了出來,自從右臂形同殘廢之後,他已經很少騎馬了,不方便,而且以他的聲勢、地位,不再需要靠飛馳來證明他是一個將軍。?
皇家禁衛軍衆將紛紛從戰馬上跳了下來,跟着潘智超身後一起走向醉香樓,醉香樓前幾個迎賓的姑娘見到突然來了這麼多人,不由愣住了,其中一個以前見過潘智超,急忙在同伴耳邊低語了幾句,有一個姑娘一路小跑,跑到了醉香樓裡。?
潘智超掃視了一圈,嘴角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小翠兒,見到二爺也不過來打聲招呼,怎麼變得這麼沒禮貌了?”他的記憶力非常好,認出了其中一個叫小翠兒的姑娘。?
二爺,您好沒良心!二爺現在是大貴人了,奴婢怎麼敢煩擾二爺呀!”那個叫小翠兒的姑娘喜滋滋的跑過來,攙扶住了潘智超的胳膊。?
哎喲,我的二爺啊,您現在可成了大稀客了,這一轉眼就過了小半年,您總是不露面,不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吧?我們青荷可是成天以淚洗面呢。”隨着話音,老鴇從醉香樓裡面小跑出來,看到潘智超帶着這麼多人,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二爺,您這是……”?
虹姐的嘴還是那麼甜,真得還記得我?”?
二爺您這是什麼話?老奴忘了誰也不會忘了您啊!”那老鴇滿臉委屈的說道,但她眼中的驚疑卻還沒有散去。?
真記得我也就不會問我今天爲什麼來了。”潘智超輕笑起來:“往年這時候我可沒少來。”?
這個……”老鴇皺眉想了片刻,突然擡起手來給自己一個耳光:“老奴真是老糊塗了,竟然忘了今天是二爺生日,該打、該打!”?
好了,虹姐,再打兩下你臉上的粉就掉得差不多了。”潘智超向裡看了看:“青荷現在有客人麼?”?
沒有、沒有。青荷成天想你想得是吃不下飯也睡不着覺。哪裡還有閒心接待客人。”老鴇一邊陪笑一邊使了個眼色。醉香樓的幾大頭牌姑娘不可能沒有客人,這老鴇慣會察言觀色,不過是想討潘智超的喜歡。來醉香樓的客人們在娛樂之餘,總會談起國家政事,或沾沾自喜、或憂心忡忡,或慷慨激昂、指點政事得失,老鴇在這***裡混得多了,知道了很多東西。潘智超統領的是皇家禁衛軍。內閣和軍部正準備招攬各軍能征善戰的將士,重新恢復皇家禁衛軍往日地榮光,而潘智超是統領皇家禁衛軍地不二人選,到時候潘智超的地位還會提升。?
雖然來醉香樓的客人都不是善與之輩,但又有幾個人能與潘智超相比?老鴇心中有數,不用她去哀求,那幾個客人得知潘智超點名要見青荷之後。會乖乖離開的。?
潘智超笑了笑,沒有說話,徑自向內走去,那老鴇一臉歡笑跟在潘智超後面。原本她以爲出了什麼大事。現在知道潘智超是帶着弟兄們來給自己過生日,這心就放在了肚子裡。人與人無法相比,富貴之人也有很大的差距,如沈濤、段戈之流一年中來醉香樓也不過那麼一、兩次。絕大部分客人的地位都是上不上、下不下的,身份有,權勢方面就有些欠佳了,潘智超可是個手握重權的人物,老鴇感到面子上分外有光彩。?
一行人來到青荷姑娘所在地花樓,裡面果然已經收拾乾淨了,青荷姑娘帶着兩個丫鬟早已等在了門外,一見潘智超走近。青荷淺笑着迎了上來。?
青荷倒是長得非常標緻,如雲般的髮髻高高挽起,淡淡的彎眉猶如月牙,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白嫩的鵝蛋臉容光煥發,櫻桃小嘴在輕笑中露出了雪白的貝齒。不知道爲什麼,在醉香樓裡的女人都不喜歡濃妝,地位越高妝扮得越素雅,好似這樣就能讓人忘了她們迎來送往的職業。青荷也如是,她只穿着淡青色地長裙,微風輕拂、長裙搖擺,把青荷顯得很柔弱,象極了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她全身上下唯一的奢侈物就是一支鑲嵌着珍珠的頭簪。?
二爺,您還記得奴家呀……”青荷凝視着潘智超,她突然發現,潘智超和以前不一樣了,他身上少了很多東西,又多了很多東西,至於到底少地是什麼、多的又是什麼,青荷就無從得知了。?
我這不是來了麼?來總比不來好。”潘智超一笑。?
是啊。。來總比不來好。”青荷輕聲隨了一句。?
我的寶貝女兒啊,你怎麼和二爺說話呢?現在可不是以往了,二爺忙得很,能抽出空來看你,已經是你家祖墳燒高香了,還耍什麼小脾氣!”老鴇笑着插嘴道。?
青荷吐了吐舌頭:“奴家哪裡敢呀。”說完,她不動聲色的挽住了潘智超地胳膊,把那個小翠兒毫不客氣的擠到了外面。青荷心裡明白着呢,潘智超能點名要她,是她的福氣,讓衆多姐妹們嫉妒的福氣,她怎麼能容忍別人插上一手?!?
小浪蹄子,發什麼呆?還不快點門口去招呼客人?”老鴇見青荷神色有些不高興,連忙推了小翠兒一把。?
小翠兒氣得眼圈發紅,頓了頓腳,轉身就往外跑。?
潘智超的腳步略停了一下:“小翠兒我也很久沒見了,我倒是很想聽你唱的山歌,進來給弟兄們唱兩首吧。”?
哎!”小翠兒轉悲爲喜,有些膽怯的看了青荷一眼,就往潘智超身邊蹭去。?
我的小姑奶奶,你穿着這身怎麼侍侯你二爺啊?快去我那裡換一身衣服再回來。”老鴇摸不着潘智超爲什麼突然對小翠兒感興趣了,不過這也不是壞事。?
剛纔還是小浪蹄子,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小姑奶奶,世事之變幻真是有趣。?
我這人很隨意,穿什麼都一樣。”潘智超似笑非笑地看了老鴇一眼:“虹姐很看重外面這層皮麼?是不是我潘智超沒有了烏紗帽,虹姐都不會讓我進門哪。”?
我的好二爺,您這話讓人聽起來揪心啊,二爺您去別的地方打聽打聽,我蔡虹是這樣的人嗎?早些時候那些流民跑到皇城裡來,可是我蔡虹第一個張羅着救災的!”?
災也沒白救,你這醉香樓裡不是又添了幾個姑娘麼。”?
老鴇的臉色有些變了,潘智超這些話屬實是過於陰陽怪氣了,讓人不得不用心去琢磨。?
潘智超突然朗笑一聲,伸手在老鴇的屁股上拍了一拍:“虹姐,怎麼越混越回去了?往日裡你可是伶牙俐齒的,現在動不動發傻發呆,是不是這些天牛保哥沒侍侯好你啊?”?
二爺,您現在是什麼身份?老奴長了幾個腦袋敢和您鬥嘴啊!”老鴇如釋重負,既然是開玩笑那就沒關係了。?
潘智超大步走到了小樓裡,見到幾個丫鬟正忙着擺桌子沏茶:“把茶都撤下去,今天是我喜慶的日子,誰耐煩喝這東西?給我大碗上酒、大塊上肉!”?
好嘞,二爺,您就是我的天,您說什麼我就做什麼還不成麼!”老鴇嘻笑着張羅起來:“快點、快點,把東西都撤下去,你,說你呢,快點去告訴後面的大師傅,讓他趕緊先做兩道下酒菜端上來。”?
潘智超旁若無人的坐在了中間的位置上,老鴇剛想湊上前說幾句俏皮話,把氣氛烘托上去,卻聽到前門處隱隱傳來了嘈雜聲,隨即一個打手裝扮的人從遠處飛奔而來,一邊跑一邊叫喊着:“虹姐,不好了!門外有很多官爺說我們私藏罪犯,要進來搜查啊!”?
還沒等老鴇說話,潘智超的臉色驟然沉了下去:“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敗我的雅興?!你們去幾個把他們都給我趕出去!”?
遵命,將軍!”一個將官答應一聲,一揮手,帶着十幾個士兵衝到了外邊。?
老鴇終於發現不對勁了,潘智超帶過來的將士們雖然都穿着普通的服裝,但他們掀起長袍,裡面卻是明晃晃的鎧甲,而且還從內懷抽出了匕首,這是來飲酒作樂的????
二爺。。您……您這是要做什麼?”老鴇退到窗邊,看到出門的士兵並沒有往前門衝,反而迅速撲向了離此小樓不遠的一處宅院,見到這種情景,老鴇嚇得渾身哆嗦起來。?
虹姐,我實話實說吧,這一次我來一是想慶賀我的生日,我可沒有騙你,不過這二麼……就是奉旨查抄醉香樓了!”潘智超離座也湊到窗前,看到士兵們已經衝進了那座宅院,呲牙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虹姐,不要害怕,把事情說清楚我會保你一命的,咱們也是老交情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