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氣了?”孫妙曦倍感驚訝。
“真的,秦側妃身邊的丫鬟說……說是您把秦側妃逼死的,”初柳一臉擔憂,想起世子爺曾吩咐過要她好好服侍世子妃,不由感到十分內疚:“世子妃您去了後別和王妃爭執,儘量拖到世子爺回來,只要世子爺回來,無論事情如何他都能護着您。”
孫妙曦雖不看好展灝這個罪魁禍首,但卻還是十分感謝初柳的好意,只是她依舊無法相信秦側妃真的會上吊自盡———她看着不傻啊,怎麼會真的吊死?!
會不會是被人設計致死的?
孫妙曦心思輾轉間,人已到了秦側妃獨居的芙蓉園。
她進去後發現不但睿王妃來了,就連只一心待在佛堂吃齋唸佛、不管王府大小事的老王妃也來了。
秦側妃已經被人抱下來放到牀上,但她吊死的那條白綾卻依舊懸在樑上,白綾下還有
一張倒地散架的小几,向來便是秦側妃先前用來墊腳用的。
睿王妃示意孫妙曦站到她身旁,隨後纔開始審問秦側妃的丫鬟杜鵑:“你從頭說起,先說說秦氏無端端爲何會摔跤?”
“世子妃無緣無故的讓人把秦側妃抓去鏡圓小築,將我們關押在西廂房,側妃被關得肚子不舒服,便想先回芙蓉園歇息,誰曾想纔出了西廂房沒走幾步,側妃就腳下一滑摔倒,若不是奴婢急忙撲到地上給側妃當肉墊子,側妃怕是那時就會把腹中孩兒摔沒了……”
“奴婢回到芙蓉園換衣裳時,發現後背竟沾了油!想來是有人一早在側妃必經之路灑了油,想害側妃摔倒小產。”杜鵑說着抽泣着將她換下的衣裳奉上。
王妃身邊的秦媽媽拿過細細一聞,稟道:“是松油。”
王妃聞言一臉震怒,喝道:“王府內居然有人膽敢謀害子嗣!即便秦氏已經不在了,這件事我也必要追究到底。”
杜鵑憤憤的看向孫妙曦,含沙射影的說道:“世子妃未進門前,府裡一直好好的。爲何她一進門我們側妃就出事?還請王妃明察,替我們側妃伸冤,也好讓她走得安心。”
王妃倒是十分公正,替孫妙曦解釋道:“世子妃把姬妾關押起來。是因有人在她喝的補湯裡下了避子藥,秦側妃幾個都有嫌疑,世子妃把她們關起來也是想盡快查明真相。”
老王妃聞言面色越加凝重,緩緩出聲詢問:“連阿灝媳婦兒也被人算計了?”
“是,因事情還未徹查清楚,兒媳不敢驚動母妃,”王妃欠身回了老王妃的話,隨後接着審問杜鵑:“你且說說秦氏爲何要尋死。”
“我們側妃是被世子妃逼死的!側妃在鏡圓小築摔了一跤後,就疑心是世子妃想要害她,回到芙蓉園後越想越怕。害怕世子妃一次不成會再次對她下毒手!她是怕日後都要一直擔驚受怕、寢食難安,纔會一時想不開……”
“側妃原就有輕聲的念頭,奴婢勸了許久才暫時將她勸住,沒想到世子妃一來就全都功虧一簣!”杜鵑恨恨的指着孫妙曦,咬牙切齒的說道:“世子妃來了不但沒說好話勸側妃。還拿狠話氣側妃,她讓側妃想死快點死,別磨磨蹭蹭的耽擱時辰,還嘲笑側妃只是做做樣子,不敢真的尋死!側妃被世子妃氣得更加想不開,纔會真的去了!”
王妃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不由微微皺眉。再問道:“秦氏去的時候,你在何處?”
“側妃一直催我去請王妃您過來替她做主,奴婢拗不過她,只能急急出去吩咐其他人,誰曾想奴婢不過是離開一小會兒,再回來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杜鵑哪敢說她當時爲了提前通知秦側妃。一直守在院門處等王妃前來?
更不敢說她是等不得王妃折回去屋裡,才發現秦側妃已經沒氣了,之前竟是一點動靜都沒覺察到!
孫妙曦見杜鵑話裡話外,全都在影射她是害死秦側妃的人,不得不站出來說道:“母妃。太醫可曾來過了?秦氏可有別的不妥。”
秦媽媽替王妃答道:“太醫也說是被繩子之類的勒住脖子,氣通不了才斷氣的。”
也就是說,秦側妃的確是脖子被勒住才致死的。
但除了她自己真的想不開弔死,還有一個可能———她也可能是先被人用白綾勒死,再掛到懸着的綾套上。
孫妙曦還是傾向於她是被人加害,而不相信她是自盡而亡。
畢竟她還是一個母親,任誰都無法帶着未出世的孩兒一起尋死吧?
這時,杜鵑哭着喊道:“我們側妃果然是被世子妃逼死的!求王妃替我們側妃做主……”
杜鵑之前被孫妙曦的人扇耳光,早就懷恨在心,此刻秦氏已死,她估計也活不成了,臨死前便想要咬孫妙曦一口出氣!
她“砰砰砰”的不斷磕頭,一面將額頭磕出血來,一面悲痛欲絕的求王妃替秦側妃做主,還不斷說一些妄加猜測之言:“世子妃一定是忌諱側妃腹中孩兒,擔心側妃若是生下一位小爺,會危及到她正妃的地位,纔會先是潑油想害側妃摔倒滑胎……”
“她沒料到我們側妃福大命大、最終安然無恙,便又故意拿話激側妃尋死!奴婢也不敢胡亂冤枉世子妃,奴婢有證據———世子妃早上曾當衆出言,說不樂意庶長子生在嫡長子前頭!蕭側妃、柳姨娘等人都可以作證!”
孫妙曦一時語塞,還真反駁不了杜鵑最後這條指責———她早上因莫名其妙的成了一籮筐妾室的主母,心裡實在是不痛快,也就不耐煩應對秦側妃,便隨口說出那樣的話嚇唬她。
誰曾想竟一語成讖,秦側妃不但沒了孩子,連人也沒了。
說來說去,都是因爲展灝!
要不是他無恥虛僞的騙她、瞞她,她也不會生氣到口不擇言!
“妙曦,此話當真?”王妃微微皺眉,似乎頗爲爲難。
“我是說過那樣的話嚇唬秦氏。但我也只想嚇唬她而已。”孫妙曦冷冷出聲,並未多做解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們若是不信她,她就是說破嘴都沒用。
王妃無奈的嘆氣:“你真不該說那樣的話。”
老王妃則直接訓斥孫妙曦:“你身爲睿王世子妃。是王府未來的女主人,怎能說出如此不成體統、不知輕重的混賬話?和一個側妃較勁,傳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話?”
孫妙曦還真不怕人家笑話,比起做一個賢妻良母主動給丈夫納妾,且還要大度的上演妻妾一家親的戲碼,她寧願被人笑話她善妒容不得小妾!
Wωω⊙ тt kΛn⊙ C〇 “事關王妃子嗣,無論是誰,但凡有嫌疑便要一視同仁,”老王妃面目威嚴,目光緩緩掃過孫妙曦等人:“避子藥、謀害王府子嗣。和這兩件事脫不了干係的人,一律關起來盤查。”
老王妃這話的意思,是要將孫妙曦一併關起來審問盤查。
王妃卻有些猶豫,勸道:“母妃,如此不好吧?妙曦纔剛剛過門……”言下之意。是說這樣做未免有些打孫妙曦的臉。
“她的臉面重要,還是王府的子嗣重要?”老王妃擡了擡眼皮,淡淡的掃了孫妙曦一眼。
孫妙曦對老王妃的話頗感意外,一般人不是都會給剛進門的新婦一點面子嗎?
怎麼這位老王妃非但一點面子都不留給她,還隱隱有些希望她犯錯的樣子?
莫非她不喜歡自己?
孫妙曦心思飛快的轉動起來,想應對之計———她可不能被關押起來,否則她這個世子妃將來還什麼臉在睿王府混?
老王妃見王妃遲遲不下令。臉一沉:“怎麼?我的話不管用了?”
“母妃……”
就在這時,擺在羅漢牀上的朱漆翹足小几,沒由來的劇烈晃動起來,將小几上擺的茶盞碟盤震得叮咚直響。
“怎麼回……”
“哐當!”
王妃的話被清脆的瓷器摔碎聲打斷,衆人尋聲往去,發現牆角立着的高足小几竟已歪向一邊。上頭擺的粉彩描八仙過海圖案的花瓶,已掉到地上碎成幾瓣。
孫妙曦飛快將屋子掃了一遍,發現不但小几、高几、繡墩這些小件的擺設在晃動,就連架子牀、梳妝檯、八角檀木桌這些大件的物件也在晃動,且速度越來越快!
她立刻意識到事情很不對勁。本能的抓起元宵、涼果飛一般的朝屋外奔去,邊跑邊大聲喊道:“不好!是地龍翻身,大家快跑到屋外空曠的地方!”
“地龍翻身”這四個字讓王妃衆人臉色鉅變,在丫鬟的簇擁下飛快往屋外退去,但地龍翻身總是迅猛無比,屋裡衆人才避出去一半,還有一半還在屋裡,天地間就突然地動山搖……
“快趴下!”
孫妙曦意識到此刻跑是跑不了了,只能憑藉一些常識讓大家一起臥倒在地,雙手抱頭等待大震過去。
孫妙曦閉着雙眼不敢看,雙耳卻不斷聽到房屋轟然倒塌的轟鳴聲,腦海一片空白,此時此刻,她發現自己除了躲在原地,別無選擇。
天地震盪了不到一刻鐘就恢復了平靜。
但這不到一刻鐘的震盪,卻足於毀滅一切!
孫妙曦待餘震消去後,方纔敢睜眼看向四周,發現芙蓉園的屋子已塌了一大半,孫妙曦等人剛剛待的主屋更是徹底倒塌,將還未退出來那一半人徹底壓在廢墟之中。
所幸的是古代房屋院落大多是平房,芙蓉園的院子又是極爲寬闊,孫妙曦等人才未被倒塌的房石壓到,只少數幾人因腳下地面斷裂而受傷。
老王妃和王妃也都安然無恙,但她們看了芙蓉園的慘況,自然不敢回各自屋裡躲着,只能繼續留在空曠的院子裡。
王妃一面命人攙扶住老王妃,再抱着一絲期望,讓人去外院尋一尋太醫;一面安排人四下查看王府裡其餘各處的情況,地震之前發生的事自然也就顧不上了。
孫妙曦不想到老王妃面前討不自在,拉着元宵和涼果坐到一旁,並阻止元宵回去鏡圓小築查看:“地龍翻身有時一次就停,有時卻會隔一會兒就翻一次,你們先不要隨意走動,乖乖呆在空曠的地方最爲妥當。”
這個時候,除非逼不得已,否則最好不要四處走動,以免餘震來襲時找不到安全之處躲藏。
孫妙曦主僕說話間,王妃派出去的人很快有一個折了回來,但他帶回來的卻不是王府房屋塌損情況,更是一個更爲嚴峻的消息……
“王妃,大事不好了!地龍翻身後京城許多地方倒塌,聽說皇城也有不少地方受損!內城裡到處人心惶惶、一片混亂,白雲教那些亡命徒伺機而動、趁亂起義,打着鋤強扶弱、殺富濟貧的旗號,專挑因地龍翻身而守衛混亂的王公貴族府邸下手!”
ps:二更還在努力寫中,晚點應該會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