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圍場之中的大帳漸漸的都熄滅了帳中的燭火,黑暗在圍場裡肆意的蔓延,坐落在西北角的較小的營帳中卻還透露出了一絲的光芒。
安長吟正坐在鏡前,緩緩的將她臉上的人品面具摘下,鏡中登時露出了一張滿目瘡痍的臉,桌上放置着一盒白色的粉末,是當初孫大夫特意爲她調配的藥方,輕輕的將粉末塗在臉上,一陣刺痛透過薄薄的麪皮傳了出來。
“夫人,這是安神湯,您喝了再休息吧。”卿菊將盤中還冒着熱氣的安神湯緩緩的放在了她的面前低頭說道。
將手中的塗藥的棉絮放下,安長吟擡頭看了卿菊一眼,見她臉色有些不善,不由得問道:“卿菊,你這是怎麼了?”
“回夫人,奴婢沒事啊。”手中緊緊的抓着托盤,卿菊一直低着頭,似乎生怕安長吟發現她有什麼異樣一般。
眸光微微變了變,卿菊的這個模樣她很似乎在哪裡見過,也是這樣低着頭十分的緊張,像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思緒猛然回到了她旋門的那日,卿菊好像也是這個樣子,一臉的驚恐。
心思陡然一沉,安長吟擡眸冷冷的笑了一聲,臉上的疤痕像是扭動的蜈蚣一般可怖:“卿菊,你以爲你這小小的心思我看不通透?是不是秦朝然又讓你做什麼事情了?”
聽到這話,卿菊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沒有想到安長吟竟然會這麼聰明,急忙跪在了地上,一點都沒有猶豫的將事情和盤托出:“夫人,是……是秦側妃,她想讓您喝了加了毒藥的安神湯,然後將事情推到安和郡主的身上……”
聞言,安長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竟然是秦如妍的主意,眼珠轉了轉,將一直貼身藏着的串珠放在了手中,隨後低聲道:“將紅玉帶進來,把這安神湯給她喝了,你放心,事情還是會落在安長溪的身上。”
見安長吟這樣說,卿菊不由得咬了咬嘴脣,最後還是快步的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因爲狩獵纔開始了一天,雖然發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但是衆人還是早早的到了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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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帝自大帳之中走出來之後,就見衆人已經到場,不由得笑了笑,似乎已經忘記了昨日發生的一切,環視了四周,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不遠處就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叫喊。
隨後便看到了一個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嘴裡還不斷的重複着:“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她的聲音突然又突兀的傳了過來,讓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擡頭望向了她,長棉衣時間有些詭異,景安公公公急忙吼道:“你在胡說什麼,皇上在此,豈容你大呼小叫,來人,還不將她拖下去!”
那丫鬟卻仍舊在喊着:“皇上,真的,真的死人了……”
見她臉上的表情不像在說謊,軒帝擡手製止了就要衝上前去的侍衛,轉頭問道:“說,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聽到軒帝的聲音,那丫鬟顯然有些怔住,半晌才顫抖說道:“皇上,奴婢……奴婢在不遠處的林子中看到了一具屍體!”
“來人,去林中看看。”軒帝
的眉頭不禁皺在了一起,心中更是氣憤,好好的秋獵竟然幾次三番的發生不好的事情,真是掃了興致。
很快便有侍衛回來稟告,確認了不遠處的樹林之中果然發現了一具女子的屍體,看起來倒像是某個小姐夫人的丫鬟。
“朕要親自過去看看。”軒帝的臉色有些不善,起身向着樹林處走去。
秋日的樹林已經沒了夏日的茂密,光禿禿的樹枝上只飄搖着幾片馬上就要掉落的樹葉,看起來異常的蕭條。
厚厚的落葉之上,果然躺着一具女屍,身上穿着淺碧色的粗布衫,臉上一片青紫,一看便就知道是中毒而亡。
站在人羣之中,安長吟冷冷的看了秦如妍一眼,果不其然在看到她的目光之後,秦如妍呆滯了片刻,像是有些不可思議一樣。
“這到底是誰?”軒帝看着眼前的屍體,目光不由得沉了沉。
聽到軒帝的話,周遭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看,只聽一個丫鬟驚聲叫道:“這……這是紅玉啊。”
聞聲安長吟不由得走到了前面,待到她看清那人的面孔之中捂着嘴驚駭的向後退了一步:“這……這真的是紅玉啊。”
一句話,讓所有的人將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就連軒帝也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你可確定?”軒帝的聲音很是冰冷,讓安長吟的身子跟着顫抖了一下。
安長吟猛然跪在了地上,一臉悽然的說道:“回皇上,臣婦確定,這就是臣婦府中的丫頭紅玉,只是臣婦不知道她爲何會……爲何會這樣去了……”
看着安長吟的樣子,安長溪不禁搖頭無聲的笑了笑,果然如銀月所說,這個丫鬟是成了替死鬼了,若不是她多留了一個心眼讓銀月去查看了安長吟的行蹤,怕是還不知道她竟然有這樣的狠心,竟然親手毒死了自己的侍女。
“皇上,她的手中有東西!”這個時候,景安公公突然說了一句。
聽到這話,軒帝低頭看去,果然她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狀,眉頭一皺,示意景安前去檢查。
景安快步走大了紅玉的屍體前,狠狠的掰開了她的手,只見她的手中緊緊的握着一條已經斷裂的串珠,串珠是由上好的翡翠製成,看起來就不是俗物。
安長溪開始並沒有注意,直到看清了紅玉手中的串珠之後才瞪大了眼睛,那串珠分明就是她的,只是爲什麼會出現在了這裡?目光陡然陰沉了下來,怪不得安長吟昨晚會那樣做,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想要將矛頭指向她,這分明就是她想要栽贓嫁禍!
“皇上,這串珠的材質是上好的翡翠,可不是丫鬟能夠用的起的。”景安將那斷裂的串珠遞到了軒帝的面前道。
安長吟此時故作驚異的擡頭看了一眼,隨後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了一個十分驚恐的神情:“這……”
“你可認識這串珠?”軒帝扭頭看了安長吟,見她臉上一副震驚的神色,不由得問道。
“回皇上,這……這串珠臣婦確實認得,是臣婦姐姐安和郡主的東西,只是怎麼會到了紅玉的手上呢?”安長吟皺着眉頭說道
。
聽了這話,原本一直陰冷的看着她的藍紀離與秦如妍不由得變了神色,她們本是想要利用安長吟的死來將事情推到安長溪的身上,卻沒有想到安長吟竟然也是針對她的,這樣的話,安長吟死或者不死,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了。
軒帝眉頭微皺,他是不相信事情會與安長溪有關的,這才轉頭問了一句:“長溪,這串珠是不是你的?”
聞言安長溪點了點頭,很是痛快的承認道:“皇上,這串珠的確是臣女的。”
安長吟似乎很是驚訝她會這樣就承認,隨後又露出了一臉不忍的樣子:“姐姐,紅玉與您本不相識,爲何會抓住您的串珠呢?還是說她是碰到了姐姐,這才……”
她的話點到爲止,但是卻讓人浮想聯翩,立刻有不怕熱鬧的人說道:“難道是被人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事情,這丫鬟才必須要死的?”
安長溪微微一笑,看向說出這話的一位夫人道:“這位夫人,我想你這番話倒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了。”
她話中的諷刺意味很濃,雖然這話是對着那位夫人說的,實際上卻是在說安長吟,然而安長吟根本不在乎這話到底是在針對誰,此時此刻,她盼望的就是軒帝能夠立刻懲罰安長溪,就算不將她打入大牢,褫奪了郡主的封號也是極好的結果。
“長溪,朕且問你,你認不認識這個丫鬟?”軒帝目光有些深沉,他幾乎能夠肯定這件事情與安長溪無關,只是眼下的證據又確實全部指向了她。
而此時,安國公與喻蘭的臉色也是十分的難看,卻又不敢多說什麼,他們自然相信安長溪,可是那串珠他們也都認得,是安長溪及笄之時特意爲她挑選的禮物,如今卻在那個死去的丫鬟手中,說這件事情與她無關,怕是誰也不會相信。
擡頭看了安國公與喻蘭一眼,安長溪向他們投去了一個安定的目光,眼神還沒有收回之際,就見藍北墨正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安長溪的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意,不卑不亢的回道:“皇上,臣女與這個丫鬟完全不相識。”
“既是這樣,你的串珠爲何又會在她的手裡?”軒帝看着安長溪面上的表情問道。
低頭看了安長吟一眼,安長溪道:“回皇上,臣女不知。”
望着安長溪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安長吟忽然覺得全身冰涼,又想到了當初想要藉着鶴頂紅事件嫁禍給她的事情,似乎與今日的事情完全一樣,她彷彿覺得,今日似乎又走進了一個陷阱,只是這一切都是她昨晚臨時安排的,她早早仿製了一條與安長溪那串珠一樣的珠子,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派上用場。
若是沒有昨晚的事情,她說不定還會等一等,可偏偏發生了那件事情,讓她已經沒有了等待的機會,這才狠心的害死了紅玉,而這一切,都是爲了能夠徹底擊垮安長溪,至於自己的安排,她敢肯定,安長溪是一點都不會知道的。
強忍住遍體的寒意,安長吟暗道一定是因爲她曾經在安長溪的手中吃過敗仗留下了陰影,而安長溪,一定不會知道等待着她的會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