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藍北墨再次將安長溪約在了鏡湖樓,手中還拿着厚厚的一疊東西,見她進來,直接將拿東西推到了她的面前。
安長溪也不多說,伸手就翻看了起來,隨着手指的快速翻動,她臉上的神色也由平靜變爲了震驚,原來藍紀離在三年前蘭妃入宮之後就已經與她有所牽扯,越國公主,當今四妃之一,卻與當朝王爺勾結在了一起,這件事情若是說出去的話,不僅僅是藍紀離,怕是到了最後連蘭妃都難逃一劫。
揉了揉額角,安長溪靠在椅背上,想着曾經發生的事情,當初蘭妃入宮就是由藍紀離親自迎接的,且他們二人的年齡又相當,怕就是因爲這個,一來二去的才演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在想什麼?”藍北墨見安長溪雙眼放空,不由得問道。
“王爺這些證據可都是真的?”安長溪轉頭問道,若上面所寫沒有一點的誇張,那麼後面的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面前的茶杯之中逸散出了淡淡的茶香,藍北墨低頭輕抿了一口,擡眸看向安長溪:“你放心就是,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做些假的東西,這東西如今就交給你了,至於該怎麼做,就看你的了。”說完,藍北墨只是對她一笑,起身走出了房間。
見藍北墨離開,安長溪只是微怔了一下,如今證據已經在手,事情是不能夠再拖延下去了,想到這裡,她急忙站了起來,快步的離開了鏡湖樓。
方一走進院子,安長溪就遠遠的見了湖心亭之中正站可一個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藍紀離。
“小姐,王爺已經來了很久了,見您不在,就一直等着呢。”雲意見安長溪進來,低聲在她身邊說道。
聞言,安長溪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本來想着去找他,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送上門來了,還真是巧啊,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雲意,她點了點頭,“你先下去吧。”
靜靜的看着安長溪,素雅的衣裙絲毫掩蓋不住她的美麗,裙襬旖旎,漆黑的發纏繞在耳邊,只看她擡眼望着,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王爺吉祥。”安長溪看了他一眼,低頭拜道。
不知是不是眼花,在碰到她目光的時候,藍紀離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嘲諷和恨意,讓人一下子彷彿如同置身在冰雪之中。
有些不解,藍紀離心中一動,淺笑着道:“我已經等你很久了,你去做什麼了。”
安長溪擡手理了理耳邊閒散的秀髮,嫣然一笑道:“出去散心,王爺該知道不過兩個半月之後我就要嫁給您了,心情不好自然要去散散心。”
“你這話是何意?”藍紀離皺着眉頭,他知道也許成親的事情她不願意,倒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出來。
“沒什麼意思,王爺不要多想。”安長溪擡眼看向溪湖,平靜的水面不時掠過幾只飛鳥,看上去像是一副水墨畫。
“你……”藍紀離搖了搖頭,面對安長溪,他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輕描淡寫的挑了挑眉頭,安長溪淡淡道:“王爺,長溪有句話想說給您
聽,如今國公府與喻府的確有些勢力,不過您能夠確定娶了我就能夠祝您一臂之力了嗎?”
她清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眼中始終帶着一抹隱忍的恨意,這一幕跌入藍紀離的眼中,忽然之間就讓他覺得有些異樣。
藍紀離看向了她,那張精美絕倫的臉上一直有着那一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他無奈一笑,輕嘆道:“我娶你不是因爲這些,難道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嗎?是不是因爲那次的事情,你還心存芥蒂?”
安長溪脣畔突然綻放出一絲笑意,道:“王爺誤會了,你我之間不過萍水,又哪裡談得芥蒂?”
聽了這話,藍紀離不由得微怔,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安長溪已經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毫無心機單純的像白雪一般純淨的她了,他越來越不能理解,更摸不透她的半點心思,這樣的感覺,讓他十分不舒服。
“不過萍水?”藍紀離緊緊的盯着她,似乎想要將她看穿,可她那雙清澈的眸子卻又讓他不敢直視,“你難道都忘了?”
“忘?”安長溪揚眉,脣邊是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我怎麼會忘。”
“你還記得?”藍紀離聽了這話,緊皺的眉頭突然舒展開。
安長溪擡眼看他,突然轉出一個笑容。
自然忘不了,風度翩翩的少年郎,擡手遮住那漫天的雪花,滿園的梅樹下纏綿的情話。
位高權重的皇室血脈,許下承諾,同生共死,俊眉星目,溫暖的笑容恍如冬日的陽光照進了少女的心。
海棠花盛開,多情之人,溫柔一笑,俘獲了誰的真心,或許這一世都難以忘懷。
忘不了前一刻你甜蜜的承諾,後一秒變成了催命的符號。
忘不了前一刻你堅定的目光,後一秒變成了殺人的利器。
安氏一家三百六十五條人命,你又叫我如何忘記,這血海深仇,這前世恩怨,你又叫我如何忘記。
一陣風突然吹來,穿過安長溪飄散在腦後的長髮,顯得她愈發的纖瘦,目光悠然,似乎想要穿越這層層疊疊的天空望向更遠的地方。
“長溪,我想娶你,因爲我是真心想要好好愛護你,並沒有其他任何原因。”看着她臉上明媚的笑意,藍紀離不由得問道。
秋天的風帶着湖水的溼意打在身上,隱隱的透出一股冷意,裹緊身上的衣服,安長溪看着藍紀離,淡淡說道:“王爺可曾聽過,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藍紀離低聲的呢喃道。
“不錯,物是人非,即便從前還在心中,但是我們都變了,不是嗎?若是王爺能夠請求皇上退了這門婚事,那就是再好不過了,放過長溪吧,也放過王爺自己。”安長溪轉過身背對着他,縹緲的聲音逸散而出。
走到安長溪面前,藍紀離定定的看着她道:“你說什麼?向父皇請求退婚?長溪,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王爺可曾聽過芷蘭香?”安長溪並沒有回答他,反而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聽她這樣說,藍紀離的臉上突
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轉身面向了湖面,淡淡道:“未曾聽過。”
“王爺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前些日子王爺的身上還帶着芷蘭香的味道,怎生今日卻說沒有聽過呢?”安長溪看似十分意的說道,並沒有在意藍紀離的表情。
但是這話卻是硬生生在藍紀離的心口砸出了一個洞,若是那件事情被她說了出去,那麼他以後的日子,一定是如履薄冰,難上加難,不僅如此,就連皇后都極有可能受到牽連!怪不得她方纔說讓他請求退婚,卻不想竟是在這裡等着自己。
“你想要做什麼?”藍紀離臉上溫柔的神情漸漸的消失不見,看向安長溪的目光一片陰霾,一旦她真的做了什麼讓他不能夠招架的事情,那麼就不能夠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搖了搖頭,安長溪纖長的手指突然搭在了藍紀離的肩膀上,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若是王爺能夠請求皇上退了這門親事,我保證什麼都不說出去。”
將她的手自肩上拉了下來,藍紀離一臉陰沉,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越來越狠戾,低聲問道:“安長溪,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麼?”
見他眼中的狠戾與焦急,安長溪微微挑眉,看來,魚兒馬上就要上鉤了,只是若想讓他誠心的去找軒帝說出退婚這個請求,怕還是要用些功夫,畢竟,這件事情不僅僅是關係到他藍紀離,與皇后也有着莫大的聯繫。
思及此,安長溪擡頭看向了藍紀離,淡淡說道:“王爺所有的一切,我都清楚,若是這件事情傳到了皇上的耳裡,到時候受懲罰的該不止王爺一人,甚至就連皇后娘娘怕是都要遭殃了。”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藍紀離低聲喝道,他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安長溪會知曉這件事情,難不成就是因爲他身上的芷蘭香氣不成?
眸光微沉,藍紀離心中也在打鼓,若是真的將安長溪逼急了,她將事情全部抖落出去,到時候被他一人所牽連的就不僅僅是蘭妃了,甚至皇后都會爲這件事情所牽絆,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他使出渾身解數,怕是也難以東山再起了,與後宮的妃子勾結,不僅僅是亂倫的問題,還關乎着皇家的顏面。
“王爺難不成想不到我要做什麼嗎?很簡單,只要王爺請求皇上退了你我的親事,我保證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曉。”安長溪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不知爲何,竟是帶上了一種不容置喙的神色。
“若是我答應了你,蘭妃那裡,還有母后那邊,你都不許透出任何的口風,你應該明白。”藍紀離臉上帶着隱忍,終於還是說道。
聽他這樣說,安長溪點了點頭道:“王爺放心就是,我不求王爺現在就答應我,五日之後給我答案可好。”
看着安長溪臉上的笑容,藍紀離的心中突然油然而生出一種恐懼,面前的人似乎與曾經的她越發的不一樣了,但卻是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好,五日之後我會來找你的,你也要記住你的承諾。”
“王爺慢走不送。”安長溪脣畔勾出一抹笑容,淡淡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