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發的一切,讓安國公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冷冷的看着卻一時沒有說話。
三姨娘在一旁忽而冷笑道:“三小姐這撞的倒是極好啊,只是這於情於理,三小姐都不該如此,這不是擺明了在說老爺的決斷是錯的嗎?”
話音一落,滿屋的寂靜,衆人秉着呼吸看着安國公,等待着他發話。
終究是自己的女兒,終究沒有狠下那個心,安國公擺了擺手道:“罷了,先送她回去,等傷養好再送去莊子。”
安長吟方纔來的時候是站着走進來的,可是此刻,卻是被人擡了出去,一臉的血跡,奄奄一息的彷彿下一刻就要斷氣一般,安國公只叮囑了喻蘭兩句,便甩袖離去,說到底,他還是不忍心的,血濃於水,無論如何,她都是他的孩子。
見安國公如此,喻蘭對安長溪低語了幾句後便離開了菊堂,當家的兩人都走了,其餘的人自然也不會多留,行了禮之後也跟着走出了菊堂。
走進內室的時候,安長溪明顯感覺到了五姨娘臉上的失望,兩人視線相交,這纔將眼中的失望隱藏起來。
“沒想到三小姐會這樣做。”五姨娘聲音輕柔,原本把握十足的事情竟然出了這樣的變數,真是不得不佩服安長吟的應變能力。
“我想,即便是她不這樣做,在她被送去莊子之前,丞相府也會來人阻止的。”安長溪眉目之中透露出點點清明,既然當初秦朝然把菟絲子送了進來,就必定想到了後果,依照秦家平日裡做事的風格,是不會棄下安長吟這個還有用的棋子的。
五姨娘聞言,不由得擡頭看了安長溪一眼,相對於一年前來說,她又長高了幾分,原本就奪人眼光的臉龐變得更加的出色,一種沉穩與淡漠圍繞在她周身,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郡主說的是。”五姨娘點了點頭,這才說道。
“姨娘先好好養身子,有事情我會讓雲意過來的。”安長溪眼帶笑意,親手爲五姨娘斟了杯茶遞了過去。
一路回到了長溪院,方纔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的回放在腦海之中,安長吟這看似破釜沉舟的舉動算是將她留在了國公府,如果不出她所料,怕是過不了幾日,丞相府就會來人了。
果不其然,五日之後,秦朝然就來到了國公府,安長吟已經甦醒,只是額頭上留下了一道可能永遠都抹不去的傷疤。
自蘭院看了兩個弟弟出來,安長溪剛要出去,就見秦朝然已經走進了大門,見她站在面前,秦朝然一臉笑意的看着她道:“郡主安好。”
“秦少爺這是來看望長吟的?”安長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浮在了面龐之上。
“長吟受了傷,本該早就來的,只是朝中事務繁忙,一直沒有時間,想必長吟該不會怪我。”秦朝然點了點頭,說着言不由衷的話,偏偏還配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看的安長溪直想
笑。
眉頭一挑,似乎自從安長吟撞頭之後她還沒有去看過,思考了一會兒道:“既是這樣,那我便同秦少爺一起去吧。”
聞言,秦朝然本想推辭,眼珠一轉,最後點頭道:“既是郡主這樣說,自是極好的。”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沒多久就到了正吟堂,六月的天氣已經帶上了暑熱,走進屋子,就見安長吟正靠在搖椅上閉目養神,額頭上的疤痕清晰可見。
站在秦朝然身邊,安長溪清楚的看見了他眼中的那一抹厭惡的神色,心中不由得冷笑,無論哪一個男人見到自己要娶的女人變成了這個樣子,怕是都會如此,更何況,秦朝然本就不願娶她,日後他們二人成婚,那日子一定有趣的很。
聽到動靜,安長吟悠悠的睜開了眼睛,見安長溪與秦朝然就在眼前,急忙站了起來:“姐姐,秦少爺,你們怎麼過來了?”
不動聲色的把眼中的厭惡隱去,換上了一種關心的神色,秦朝然快步走到安長吟身邊,“你可感覺好些了?不過幾日未見,怎麼清瘦了這麼多。”
看似關心的話讓安長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卻也不好說些什麼,眼中帶着無限的哀愁,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秦少爺還真是關心長吟,日後長吟進了丞相府,想必定會與秦少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安長溪站在陽光裡,金色的光芒籠罩着她,看起來彷彿是自九天之外落下的仙女一般,看起來格外的清秀脫俗。
冷冷的看了安長溪一眼,安長吟此時已然是恨極了她,菟絲子的事情她原本安排的天衣無縫,可她竟然逃了過去,不僅如此,還反打一耙,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恐怕現在已經身在莊子了,這個仇,她安長吟一定要報!
“如今看妹妹已無大礙,我便去孃親那裡告訴一聲,你們二位好好聊聊吧。”安長溪自動忽略了安長吟眼中的厲色,淡淡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見安長溪走遠,秦朝然臉上的神色倏然變得陰沉起來,看着安長吟的目光也漸漸冷厲,原本他想借着菟絲子的事情讓安長溪失寵,報了當初被陷害設計的仇,只是沒想到她如此的沒用,不僅沒有扳倒安長溪,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來,還是要另想他法的好。
擡頭看了看秦朝然,安長吟眼中的不耐煩一閃而過,扭頭道:“秦少爺……”
“這件事情不怪你,你不要自責。”秦朝然瞥了她一眼,低聲道:“爲今之計,是要儘快在離王與如妍成婚之前讓安長溪倒臺,這樣,離王就不會對她念念不忘了。”
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安長吟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剛剛他的話彷彿是一記重拳砸在了胸口,讓她有一瞬間的窒息。
藍紀離與秦如妍成婚?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安長吟臉色變了又變,聲音明顯的顫
抖了起來:“秦小姐要與離王成親?”
“父親已經去請求賜婚了,王爺那裡也沒什麼問題,就看時間了,你怎麼了?”秦朝然看她露出瞭如此的表情,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沒什麼,對了秦少爺,安長溪那裡……”安長吟急忙轉過頭生怕被他看出她的異常,話鋒一轉,就轉到了安長溪的身上。
冷然的光芒在眼中迸發出來,秦朝然道:“過幾日我會告訴你的,這兩日你暫時不要有什麼動靜,莫要與她起衝突,多多觀察她,按兵不動,好好養傷吧,我先走了。”
張了張口,看着秦朝然消失的背影,安長吟狠狠的咬住了嘴脣,殷紅的血液順着嘴角流了出來,可她卻渾然未覺。
還真是天意弄人,世間事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巧合,讓人措手不及,看着一片朦朧的遠山,安長吟緩緩閉上眼,一滴淚倏然滑落,所有的不甘與憤怒瞬間消失,再睜開眼睛,已是冰涼一片。
“你說是秦朝然的原話?”安長溪緊緊盯着面前的紅綢,似乎在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
“郡主,紅綢句句屬實,這是奴婢親耳聽到的。”紅綢見安長溪一臉疑惑,急忙低頭回道。
擺了擺手,示意紅綢下去,安長溪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心中卻是思慮萬千,藍紀離要與秦如妍成婚,秦家還真是好手段,只是藍紀離能夠同意?
經過旱災獻計那件事情之後,秦家的地位遠不如從前,也算是被秦如妍給連累了,更何況,她的所作所爲人盡皆知,如今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對秦如妍可是沒有任何好的印象,如果不是因爲丞相的高位,怕是她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了,可偏偏如此,秦丞相卻想要讓她與藍紀離成婚,看來果然也是老謀深算啊。
暗暗思忖着,安長溪心中已有答案,太過了解藍紀離了,她斷定他一定會答應,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會比那個位子更加重要的事情,即便如今丞相地位不如以往,卻也是個根基穩固的大族,無論是人力財力還是物力,對他都是極有幫助,他是不會不撿這個便宜的。
“雲意,隨我去書房,我有事情與爹爹商量。”安長溪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決定要與安國公探討一下,順便探探口風,她明顯感覺到了自從上次她們談話以後,安國公的態度越發的模棱兩可起來。
快步走向書房,房門未關,擡頭就見安國公一臉嚴肅的在看着手中的東西,安長溪心中一動,悄聲走了進去,雲意及時關上了房門。
“爹爹。”清靈的聲音像是溪水一般潺潺的流入了耳中,安國公擡頭就見安長溪正目光熠熠的看着他。
臉上的神情舒緩了幾分,“溪兒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有什麼神情?”
“不知爹爹可否知道,秦家欲與離王結爲秦晉之好。”安長溪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着,看起來異常靈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