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再一次噴涌而出,安長溪小心翼翼的自他的懷抱之中脫離出來,將已經溫好的藥端了起來,親手送到了藍北墨的嘴邊。
看着他將碗中的藥水一飲而盡,安長溪這才鬆了一口氣,“快些躺下,不要再坐着了,大夫方纔說王爺該平躺着休息。”
藍北墨點點頭,在安長溪的攙扶下慢慢的躺了下去,伸手取過一旁的被子輕輕地給他搭在身上,他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眉頭一直緊緊的皺着。
接過金月手中的布巾,安長溪在一旁輕輕的擦拭着藍北墨臉上的汗水,心中就是一陣疼痛,想必他一定很痛吧。
“郡主,時候不早了,您要回去了,若是被其他的人知道您在王爺的院子裡,怕是會……”見藍北墨已經熟睡,金月低聲說道。
安長溪一臉不捨的望着牀上睡過去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東西有些不甘願的點了點頭:“銀月,今晚你就在這裡替我照顧王爺,明日一早得空我就來。”
“奴婢遵命。”銀月低聲道。
安長溪與金月兩人從藍北墨的院子出來之時天色已經漸晚,爲了不讓安國公和喻蘭發現什麼異常,只得加快腳下的速度。
“這麼晚了安和郡主還在這裡,不知可有什麼事情?”
就在安長溪與金月全速的向坐落在北方的院落走去的時候,一個極爲低沉醇厚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了起來。
安長溪不由得擡眼看去,只見面前是一位極爲年輕的男子,身着一襲黑色雲紋長袍,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的上揚着,帶着一臉不羈的笑容正盯着她看。
心中冷然一驚,竟然會是太子卿宇,安長溪不由得微微的眯了眯眼睛,這個時候他出現在這裡絕非偶然,他與琥珀公主下榻的院子可是距離這裡有半個時辰的腳程,若非有什麼事情,絕對不會在這裡看到他。
就在安長溪想要開口回話的時候,金月已經猛然將她擋在了身後,做好了一副十足的戰鬥準備。
“金月,休得無禮,不知太子殿下這麼晚了出現在這裡有什麼要事嗎?”安長溪強壓着心底那抹異樣,淡笑着看着眼前的人。
卿宇嘴角一勾,一抹笑容乍然出現:“倒是沒什麼要事,不過是琥珀一直將你當成假想敵,本宮又覺得你很有趣,所以想要請郡主去喝喝茶。”
聞言安長溪嘴眸光不由得閃了一下,只是喝喝茶?單看他身後那四五名高大的侍衛也不可能是請她喝茶這麼簡單吧。
“時候不早了,若是殿下不介意的話,可否明日再相約喝茶?”安長溪淡淡的笑着,腦子卻在飛快的旋轉,不斷地想着該怎麼脫身。
“郡主這是不給我的面子了?”卿宇臉上的笑容登時消失,語氣也變得越發的嚴肅了起來,而他身後的四名侍衛竟然閃身而動,快速的來到了兩人身前。
看着疾馳而來的侍衛,安長溪下意識的翻了一個白眼,這兩日她究竟是觸到了什麼黴運,爲何三番兩次的遇到這樣的事情。
金月心下一沉,眼見着那四名侍衛已經如同鬼魅一般來到了面前,自袖中甩出了九節鞭,然而不等她向前抽去,就感覺到了一道十分強勁的巧力將她手中的鞭子劈開,直露出了毫無防備的胸口。
眼見着其中一名侍衛的拳頭已經到了門面之前,金月右腳用力一點,瞬間飛到了半空之中,而那人也緊緊的跟着她,兩人就這樣你追我打,幾乎鬥了十幾個回合。
金月只覺得越來越吃力,那侍衛心中也是驚駭,這樣的一個小丫頭竟然與他鬥了這麼久還沒有敗下陣來,甚至有些處在下風的感覺。
就在金月快要將這人打敗的時候,身後突然刺來一劍,長劍光寒,劃破了她的衣衫,後背瞬間滲出了血跡,咬了咬牙,回身一甩,手中的九節鞭便將那長劍打翻,而她也被人掀翻在地。
面前激烈的打鬥讓安長溪幾欲失措,她的腦海中已經有了很多的辦法,只是這一刻,卻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如果對面是能夠講道理的人她還能夠盡己所能的去與他們談判,然而眼前的這位太子殿下看起來就不像是講道理的人,甚至於她一點都不清楚他這番做法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金月雖然是明預閣訓練出來的頂尖殺手,然而在面對這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四名侍衛的圍攻,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夠輕鬆取勝,就在安長溪緊張之際,突然金月的右肩中了一拳,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一陣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瞬間炸起,鮮血頓時就汨汨的冒了出來。
“住手!”安長溪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對着他們大吼了一聲。
卿宇卻是一臉笑意的看着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給我一個讓他們住手的理由,如果你的理由夠充分,我可以考慮一下。”
安長溪目光陡然陰沉下來去,擡眼看向眼前妖孽般的男人說道:“你要找的要帶走的人都是我,何必與一個丫鬟一般見識。”
聽了安長溪的話,卿宇搖了搖頭道:“你說的不錯,可是方纔你並沒有意識到,而她卻公然反抗我,我可以先殺了她,再將你帶走,不是一樣的道理嗎?”
話音一落,只聽一旁又響起了一陣骨頭斷裂聲,金月的左臂也被硬生生的掰斷,而她卻直直的跪在地上,仍舊在不斷的揮舞着手中的鞭子,儘量爲安長溪爭取時間。
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安長溪的眸中陰冷異常,似乎金月的生死與她沒有任何關係,然而從她口中傳出的聲音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殘酷與冰冷:“太子殿下,現在我便明確說了,她身上一道傷口就代表着你身後這羣侍衛的一條手臂,一條大腿,如果她真的死在這裡,我就算是拼命,也要拉着你一起陪葬,殿下可相信我?”
聞言卿宇不由得笑了起來,他心機深沉,自然不會相信安長溪這般的說辭,低頭看向安長溪,原本想要諷刺她幾句,卻在對上她那雙眼睛的時候一下啞然了。
那雙眼睛看起來十分的水潤,卻偏偏帶着一種刺骨的冰冷,
沒有任何情緒與波動,她方纔的話竟像是在訴說着事實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威脅。
“住手!”卿宇猛然擡起了頭,再也不去看安長溪的眼睛,下意識的對着一旁正在打鬥的人大聲的吼道。
靜靜的看着卿宇,安長溪一句話的都沒說,緩緩的走到了金月的身邊將她小心的攙扶了起來。
卿宇的目光有些遊離,他突然想到了昨日他將她救下的時候,她沒有任何驚懼與恐慌的面龐,一臉的淡然讓他深深的記住了她,若不是回去之後琥珀對他說了那一番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今天這般的舉動。
“把她們兩個都帶走!”卿宇皺了皺眉,大手一揮,便有人將金月在安長溪的手中接了過來,擡着她向前走去。
到了卿宇下榻的院子,卿宇這才讓人放下她們,並將安長溪請到了屋中,帶着幾分提防看着她。
安長溪如今的面容十分的平靜,一絲的緊張都看不出來,卿宇有些不太理解,皺着眉問道:“你難道不擔心?”
“如果我說我不擔心太子會信嗎?”安長溪淡淡的說道,“不知什麼時候能夠看到殿下侍衛的手臂和腿。”
“你說什麼?”卿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待到他響起安長溪說的話之後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見他如此,安長溪突然怪異的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太子殿下和琥珀公主既是來到了雲國,便就是貴客,況且殿下與公主此次前來是想聯姻與雲國結盟的吧,如今殿下卻將安和郡主擄走,不僅如此,還讓我的婢女受了這樣中的傷,難道這不是翼國赤裸裸在向雲國挑釁嗎?說什麼聯姻結盟,怕只是爲了掩蓋你們的陰謀吧?”
“安和郡主,你在胡說什麼,我這次叫你來,不過是想要請你喝茶,是你不來……”
誰知安長溪根本不給卿宇說話的機會,繼續道:“當初琥珀公主一出現就羞辱了我國的公主與將軍的女兒,難道這不是不分輕重不懂規矩?更何況出了事情之後她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若是這些事情被皇上知道了,殿下認爲你們前來的目的還能夠達到嗎?”
卿宇沒有想到安長溪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有些驚詫,面前的明明是一個不過十五歲的女子,卻分明帶着一種與她年齡一點不相仿的睿智,她方纔所說的話每一句都夾雜着不同的意思,而她這些話,不過就是在剛剛這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所思索出來的,這樣的聰慧,這樣迅捷的反應,讓他對她不由得刮目相看。
與此同時,安國公與喻蘭正在安長溪空蕩蕩的房間之中焦灼的等待着,站在房中的寧悠然也是一臉的焦急,在她離開藍北墨院子的時候,她還清楚的見到她在那裡,怎麼這短短的一個時辰人竟然消失不見了。
“國公大人,夫人,長溪身邊跟着金月,定然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您二位不要太過緊張,說不準長溪過會兒就會回來了。”看着喻蘭一臉的擔憂,寧悠然不由得拉着她的手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