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不知道,這個老貨不要臉,大嘴巴,我打她活該!”張嬤嬤此時被氣的狠了。王嬤嬤明顯是不偏向自己,半輩子的積蓄打了水漂不說,還要再被扣半年的月錢,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驚天噩耗!此時看到大夫人,她像看到救星一般,頓時哭嚎了起來。
見到屋裡這亂糟糟的模樣,喬氏撫了撫額道,“王嬤嬤,你來說是怎麼回事吧。”
王嬤嬤警告的瞪了一眼張嬤嬤,這才陪笑道,“夫人,不過是張嬤嬤喝了點馬尿,就來撒潑了,您別往心裡去呀。張嬤嬤,還不快回你的房間裡去!”
見王嬤嬤還威脅自己,張嬤嬤頓時惡向膽邊生,怒道,“我纔沒喝酒,夫人,我今日可是滴酒未沾呢!您想知道真相麼,那我就告訴你!”
王嬤嬤心中一突,搶先道,“這老貨還發瘋了,給我堵了她的嘴送回房去,別污了大夫人的眼!”
可週圍人卻沒有一個動彈的,都站在一旁,預備着看笑話。
張嬤嬤得意的一笑,繼而高聲道,“大夫人,我那時候昏了頭,爲了做主事嬤嬤,所以給王嬤嬤送了三百兩銀子,那可是老奴半輩子的積蓄。可是劉嬤嬤卻去給您告密了,那錢就打了水漂了!王嬤嬤收了我的錢,非但不幫我,還跟着劉嬤嬤一起對付我,我不服氣!”
喬氏一聽到這個數字,頓時便臉色陰沉,三百兩,這些奴才一個月的銀錢是一兩銀子,足以夠普通人家一個月的吃喝花銷了,這奴才幹半輩子不吃不喝不用也才勉強能掙三百兩,可她居然一次送禮就送這麼多!
她就不信,這老奴才之前沒送過!能送出這麼多銀子,就說明她以後在這個職位上,必須謀取這個數字是十倍乃至百倍!
“王嬤嬤,你可有什麼話說!”
聽到喬氏陰寒的聲音,王嬤嬤頓時便跪在地上,顫着聲音道,“夫人,您要相信老奴,老奴絕對沒有這麼做過啊!”
“夫人,我送的是個牡丹的荷包,上面是黑色的緞面,加粉色的牡丹,還有三片綠葉子。您要是不信,就去王嬤嬤的房中搜,保準能搜出來!”張嬤嬤冷笑了幾聲,解恨似的看着王嬤嬤。
喬氏自然要搜的,當下就吩咐人去王嬤嬤的房間搜查。
不多時,丫鬟便捧着搜查出來的東西,全部呈到了喬氏的面前。
不看不知道,一看,喬氏便怒火中燒,指着在場的幾位嬤嬤,恨聲道,“我謝家養你們這羣人,就是爲了讓你們貪污成風的麼!”
卻原來,喬氏讓搜查的時候,多了個心眼,將其他幾位嬤嬤的房間也都查了個仔細。
這些嬤嬤大多數都是家中已無長輩,所以銀錢肯定都是放在自己身邊的,如今不查不要緊,一查,竟然查出了這麼多的骯髒齷齪!
見到這些東西之後,連聞訊趕來的趙嬤嬤,也霎時面色灰白。
待得清點之後,這些嬤嬤們貪墨的銀錢和其他東西總共價值將近三千兩,其中財物,以王嬤嬤最甚!
喬氏當下就回了老夫人,將這些人全部送到了偏遠的莊子裡,名爲養老,實則軟禁!畢竟,這些人在謝府幹了半輩子,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們都清楚得很。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加上這些人的怨氣,難保會做出什麼對謝府不利的事情來。
謝如琢在一旁聽着,對喬氏的話不做表態。待得喬氏說完之後,季氏點點頭,道,“你說的倒是有理,就按你說的辦吧。”
喬氏應了,又道,“媳婦不敢貪功,其實這些都是琢兒的主意。”
聞言,季氏頓時來了興趣,畢竟,一個掌家主母會這麼做不稀奇,可若是這些法子都出自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口中,那就值得思量一番了。
“琢兒,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見季氏詢問自己,謝如琢也不居功,只笑道,“咱們不是有句古話,叫要想使人滅亡,必先叫人瘋狂麼。跟這個其實是一個理兒呢。”
季氏點頭,讚賞道,“你倒是個明理的,不過,這事兒卻有一點不好。一下子除掉四個掌權的嬤嬤,這府中必有那不知情的,會埋怨咱們做事太過狠毒,那這事兒你要怎麼處置呢?”
季氏有心考一考謝如琢,而後者,顯然沒有叫她失望。
“其實孫女兒之前給母親講過,這事兒過了之後,還有一事要做。就是從這些被送走的嬤嬤家中,挑選一些有能力又老實的下人們來府內當差。若是有那能力出衆的,可以再次委以重任。咱們謝府是百年府邸,最是賞罰公正的。錯則罰,功則賞,如此,才能顯出我謝家的風範來。”
謝如琢一套話說下來井井有條,有理有據,直叫季氏當下便舒展了眉頭,笑道,“不愧是我謝家的嫡孫女兒,喬氏,你教養的好啊。”
謝如琢的法子,既除了老奸之人,又哄住了人心。喬氏心中越發的覺得這個嫡女不簡單,此時聽得季氏誇獎,頓時謙虛道,“媳婦兒愧不敢當。”
三人又說了一會人話,見季氏有些累了,喬氏方纔帶着謝如琢離開了。
喬氏按照謝如琢說的法子,將嬤嬤們送走之後,又從各家挑選了人重新進府。府內果然沒有流言,且都誇讚喬氏持家有道,謝家管家有方。
只是,卻恨得三房之人咬牙切齒,連二房都有些憤憤不甘心了。畢竟,此次除掉的人中,兩家之人都在此列!
謝如琢回房之後,便見紅蕊一臉神秘的來找自己。謝如琢打發了人都出去後,這才問道,“她有什麼異動?”
紅蕊低聲道,“小姐,那人說,冬梅走了之後,徑自去了城南的傅家,可是傅家卻閉門不見。後來,她又累又渴,倒在了一座破廟內,被一羣乞丐給……”
接下來的話,紅蕊臉色通紅的難以啓齒,又帶着幾分的同情。見她的神色,謝如琢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因此道,“行了,你先下去吧,這事兒我自有主張。”
紅蕊點了點頭,到底是忍不住,道,“小姐,恕奴婢多嘴,冬梅她的確是有罪,可是如今這般境地已經夠慘了,咱們可不可以不要再去害她了?”
雖然冬梅現在沒死,可是跟一羣乞丐在一起,恐怕也離死不遠了!
謝如琢看了她一眼,這丫頭雖然在府內待得久,可勝在有一片單純的心。
“紅蕊,你知道農夫與蛇的故事麼?”
紅蕊有些疑惑的看着謝如琢,而後又不好意思道,“小姐,您知道的,奴婢自幼沒讀過書,又不比絳朱和淺碧姐姐是打小伺候您的。所以奴婢連字都不認識呢,哪裡聽過別的?”
謝如琢拍了拍她的手,道,“無妨,你若想學,以後等夫子來的時候,跟着一起便是了。”
見紅蕊一臉驚喜,謝如琢又繼續道,“農夫心善,救了一條凍僵的蛇,可是蛇甦醒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對着農夫的胸口狠狠地咬了下去。所以,紅蕊你要記着,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冬梅落到今日這般田地,是她咎由自取。我不會去害她更慘,但是你也不可去救她,以防他日你自己反被害。你懂了麼?”
紅蕊知道這一番話,是謝如琢對自己推心置腹,當下就重重的點頭道,“奴婢懂得!”
“恩,沒你的事兒了,你先去外面守着吧。”
等到紅蕊離開了房間,謝如琢這才向着府內的某一個院子看去。
城南傅家,那不就是傅倩兒哥哥的家麼!以前傅倩兒不過是謝慎言的貼身丫鬟,後來藉着謝慎言醉酒,爬上了他的牀。若不是娘心善,她也做不了姨娘!
娘死了之後,傅倩兒便將她接到了身邊撫養,表面上對她好的不得了,可實際上,卻貪墨了不少好東西,都貼補給了她的哥哥。連那處城南的宅院,也都是傅倩兒給買的。
如今冬梅出事之後,那裡都不去,卻只去傅家,難道說這件事跟傅倩兒脫不了關係?一想到那些泛着陳舊的字帖和手絹,謝如琢就重重的皺起了眉,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此時定然不止傅倩兒一人所爲,畢竟,她這輩子都沒有進過皇宮,宮中的醜聞她也不可能知曉。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那傅倩兒必定做了別人的棋子!而那個主謀,也跟傅家有某種聯繫!
一想到這裡,謝如琢頓時起身,喚道,“紅蕊,你進來一趟!”
紅蕊本就在外面站着,此時聽到謝如琢的呼喚,連忙推門進來,道,“小姐,怎麼了?”
“你聽我說,你現在再去一趟暗門,告訴那個人,咱們追加一百兩,但是要他務必查出城南傅家跟誰有聯繫,以及那人的背景!”
謝如琢說着,又從箱子裡拿出兩錠元寶來,放到紅蕊手中,鄭重道,“此事關係重大,你早去早回。”
紅蕊應了,見謝如琢神色凝重,忙忙的去了。
謝如琢見她走了,這才嘆了一口氣。暗門是一個江湖組織,根基比謝家都深。據說暗門起源自與他們國家相鄰的東萊國,後來暗門首領陸子墨神秘失蹤之後,暗門便被東萊國打壓的再也沒有反彈之力。
只是,他們的小部分殘餘卻輾轉來到了這裡,重新建立了一個暗門。歷經百年風雨,暗門再次發展爲本國的一大地下勢力,只以替人探查情報爲生,卻絕不再涉及重金殺人。
前世裡,謝如琢無意中得知暗門的聯絡方式,卻一直沒有用過。前些日子,她因爲冬梅的事情,嘗試着讓紅蕊去聯絡暗門中人,對方果然出現了,開價不菲,可辦事效率也高。
謝如琢知道自己做這種事情極爲冒險,畢竟,眼下敵人在暗,她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