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聽了謝如琢的話,葉貴妃只神情莫辨的一笑,淡淡道,“來者不善又如何?她想要嫁,那便由着她去,可是其他的事情能不能如願以償,可就由不得她了。”
聞言,謝如琢便知道葉貴妃自有打算,因笑道,“是,瞧兒媳來的多不是時候,還耽誤母妃用膳了。”
她有意挑開話題,葉貴妃也順着她道,“這有什麼耽誤的?原就不是很餓,你可用膳了?叫丫鬟們再拿一副碗筷來吧。”
謝如琢忙謝過了葉貴妃,笑道,“兒媳早晨吃了不少了,多謝母妃好意。”
蕭歆寧也不餓了,因此陪着葉貴妃說了一會兒話後,便笑吟吟道,“母妃,我要跟皇嫂去我宮裡玩了,您就先忙着吧。”
見她這個模樣,葉貴妃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別太貪玩,你皇嫂可有孕在身呢,不可過分知道麼?”
“知道啦知道啦。”蕭歆寧不耐煩的一笑,便要拉着謝如琢離開。
不想,卻見一個宮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一臉慌張道,“貴妃娘娘,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靜妃娘娘小產了!”
葉貴妃臉上笑容猛地便僵住了,站起身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宮人磕磕巴巴的說不清楚,一張臉上滿是害怕,道,“奴婢也不清楚,你先去看看吧!”
眼見着那宮人都是淚痕,葉貴妃頓時便朝着外面走去。
葉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忙得拿了大麾替她披上,一面吩咐道,“還愣着做什麼,靜妃現在在何處,快前面帶路!”
謝如琢跟蕭歆寧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問。
蕭歆寧當先道,“皇嫂,咱們也去看看吧。”
謝如琢卻攔住了她,搖頭道,“我現在腹中有胎兒,不宜見血光的,不如你派個丫鬟去打聽一番,回來再向咱們講吧。”
她擡出了肚子裡的孩子,蕭歆寧想要看熱鬧的心頓時便淡了下來,扶着她道,“也好。”說着,蕭歆寧又吩咐了丫鬟去一看究竟,自己則帶着謝如琢回了公主殿。
這一上午,二人倒是過的也閒適,賞花下棋。只是蕭歆寧的心思不在上面,不時的朝外張望幾眼。
謝如琢知道她是在宮中太悶了,因道,“你若是想去,就去看熱鬧吧,左右我自己在宮裡也無妨。”
可她越是這麼說,蕭歆寧就越不能將她丟在宮裡,只咬牙道,“不去,我要在這裡陪着皇嫂。”
謝如琢也不點破她,笑道,“果然還是寧兒待我最好了。”
二人正說笑着,忽見玲瓏從外面走進來,腳步裡也帶着幾分的急切。
見她回來,蕭歆寧頓時站起身問道,“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玲瓏的眼中還帶着幾分的驚懼,竟然撲通一聲的跌坐在地,拍着胸口道,“公主,您讓我先喘口氣兒。”
看她這模樣,蕭歆甯越發的有些疑惑,急匆匆道,“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你怎麼嚇成這樣?”
玲瓏好一會兒才道,“公主,出大事兒了。曹貴人推倒了靜妃,導致靜妃小產。剛纔曹貴人被皇上給杖斃了!”
不過寥寥數語,卻頓時叫蕭歆寧變了臉色,駭然道,“怎麼會這樣?你仔細說來?”
連謝如琢也站起了身。曹貴人,不就是那個小糯米糰子的生母麼?她跟這個曹貴人有幾面之緣,記得那女人性子很和軟,怎麼會突然出這種事情的?
玲瓏喘着氣兒,還有些後怕,將事情緩緩道來,“奴婢去的時候,就見華陽宮裡依舊亂作一團了。瀾貴人被靜妃娘娘的宮女扭着,說要找皇上討公道。貴妃娘娘追問之下,那些宮人就說是瀾貴人推得曹貴人,還拿出了遺落在現場的一隻耳環作證。誰知道,瀾貴人卻說那不是自己的。曹貴人身邊的丫鬟卻說了一句‘這不是我們主子的耳環麼’。”
“當時皇上恰好出現,聽到這話之後,質問這耳環是不是曹貴人的,曹貴人說是,卻又拿不出足夠的證據證明這耳環自己丟了。後來太醫出來稟報,說孩子保不住了。皇上一怒,登時便命人將曹貴人給杖斃了!”
玲瓏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臉上還帶着駭然的神色,“那時候皇上本來沒有下決心要處決曹貴人的,是瀾貴人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這才讓皇上的怒火越發濃重,到了最後,不但處置了曹貴人,還處置了她身邊的幾個宮人。”
蕭歆寧也是一身的冷汗,呢喃道,“怎麼會是這樣?”
唯有謝如琢神情冷靜,只是若仔細看去,卻能看到她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了。
大好的一條命,說沒就沒了。
所謂雷霆風暴,天子一怒,不過如此。
良久,蕭歆寧才問道,“母妃現在何處?”
玲瓏顫聲道,“貴妃娘娘被罵御下不嚴,皇上責罵了她一頓便走了。娘娘此刻還在華陽宮裡面善後呢。”說到這裡,她又有些恨聲道,“這瀾貴人也太心狠手辣了些,明明當時貴妃娘娘已經求情,本來可以救曹貴人一命的。可是瀾貴人卻一直在一旁躥撮,最終導致了曹貴人的慘死,當真是討厭!”
只是她這話剛說完,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謝如琢。她這一時口快,竟然忘記了敬王妃可是瀾貴人的妹妹!這樣一想,玲瓏又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今兒個真是被嚇糊塗了,竟然連這種話也說出來了!
誰料,謝如琢卻根本沒有看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外面。直覺告訴她,今兒這事兒有蹊蹺。
念着,謝如琢突然開口道,“寧兒,我先出去一趟,你在宮裡呆着吧。”
蕭歆寧有些不放心道,“皇嫂,你要去哪裡?”
謝如琢卻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的便走了出去。
臨近晌午,空氣中已經帶着暖意了。可是曬在謝如琢的身上,她卻絲毫感覺不到。
絳朱扶着她,低聲問道,“王妃,咱們去哪裡?”
謝如琢惜字如金道,“華陽宮。”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去,可是她總覺得,這事情跟謝如瀾脫不了關係。不去看看,她心裡不安寧。
華陽宮的正殿裡一片的兵荒馬亂,靜妃還沒有醒過來,可是有葉貴妃坐鎮,所以並算不得糟糕。
而偏殿裡,則相對來說安靜了許多。
自從靖帝臨幸過謝如瀾之後,她這宮裡的衣食都提升了上去,再也沒有下人敢苛責了。非但如此,送過來的東西各個的都只比靜妃差一點而已。
相比翡翠的擔憂,謝如瀾卻顯得很是鎮定,“怕什麼,不過是死了個人罷了。翡翠,你既然待在本宮身邊,就要給本宮記住,今日你對別人仁慈,改日死的就是你!”
翡翠猛然被她這話驚到,頓時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卻不敢反駁,只吶吶道,“可是,主子,咱們今日的事情做的太——”
“閉嘴!”
謝如瀾不滿她的柔弱,哼了一聲道,“本宮這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若是你做不來這種事情,那就給本宮滾出去!本宮這裡,不要沒用的廢物!”
見謝如瀾生氣,翡翠頓時知趣的閉上嘴,輕聲道,“奴婢遵命。”
她話音一落,就聽得內侍監尖銳的聲音響起,“敬王妃到——”
內侍監的聲音還沒有說完,謝如琢已然掀簾子走了進來。
謝如瀾臉色一僵,旋即看了她一眼,道,“翡翠,沒看到有客來麼,還不快去給王妃倒茶。”
謝如琢淡聲道,“不必了,我只問幾句話,馬上走。”
見狀,翡翠頓時便恭聲道,“奴婢告退。”她走的時候,還不忘記將殿內所有的宮人都帶了出去。
等到門合上之後,謝如琢這才問道,“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如瀾嗤笑一聲,道,“如你所見,曹貴人陷害我,可是事情敗露,便被皇上杖斃了。”
“真是這樣?”
見謝如琢疑問的眼睛,謝如瀾猛地便來了火氣,道,“謝如琢,事情真相皇上自有論斷,你不是說你一個兒媳婦不便於插手皇家的事情麼?怎麼現在倒是來多管閒事了!”
聞言,謝如琢不置可否道,“謝如瀾,人在做天在看,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情,遲早有一日都會被挖出來的。你可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怎樣還不需要你來置喙!敬王妃,若是沒事兒,還請你出去,本宮要休息了!”謝如瀾被她看的一陣心虛,指着門口讓她走。
見狀,謝如琢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只是她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靜妃肚子裡的孩子——”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得謝如瀾硬聲道,“你自己也說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謝如琢先是沒有明白,旋即便懂了她的意思,略微一點頭,便出了門。
見她離開,謝如瀾莫名的心神一鬆,旋即便鼻子一酸,落下了淚來。
翡翠從外面走進來,見她這個樣子,心中一疼,忙得走過去,拿出帕子替謝如瀾擦淚,勸慰道,“主子別哭了,您心裡的苦,敬王妃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謝如瀾恨聲道,“她們都討厭本宮,本宮也討厭她們,有什麼苦不苦的?”說着,她到底是心裡恨得慌,咬牙道,“好一個靜妃,竟然拿肚子裡的孽種來陷害我,若不是我機敏,今日死的可就是我了!”
......
“你說什麼?!”
聽完絳朱的話,謝如琢頓時便皺眉道,“那靜妃竟然當真這麼狠毒,能拿自己的孩子向謝如瀾下手?”
照理說,謝如瀾不過是一個貴人,身份比她低得多,靜妃不至於將她看在眼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