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索性冷聲道,“早先琢兒被劫匪劫持的時候,茵兒還在房間裡好好的呆着呢。誰曾想這琢兒剛找回來,丫鬟便來報,說是六小姐不見了。我也想知道,這四周都被家丁保護着,劫匪沒有再來,別人也都毫髮無損,爲何偏你的女兒就失蹤了!”
聽到喬氏這麼說,柳氏頓時將眼淚一抹,指着她道,“你可真會顛倒黑白,我家茵兒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難不成還自己跑出去了麼?哼,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就是覺得我家茵兒是個庶女,所以變着法兒的欺負她!”
說到最後,柳氏那眼淚淌得更歡暢了。
她這般無理取鬧,早引來了其他院子裡的下人。原本上山祭祖的只有不多的女眷,其中真相大多數在家裡的下人也是不知道的。此時一聽柳氏的話,便覺得喬氏做事過分了。
喬氏有些惱火,卻不得不耐着性子道,“我已經派人去尋找了,相信不多時就能傳回小心。”說着,她又有些生氣,道,“茵兒丟了,你來這裡鬧,我可以不怪你。只是香芹香草這兩個丫頭卻逃不了罪責來,兩個大活人都看不住一個小姑娘,要了有何用!”
聽了這話,香芹香草頓時便跪了下來,顫聲道,“大夫人,小姐原本是在屋子裡的,可是後來奴婢們都被打暈了,醒來之後就發現小姐她就不見了,奴婢們也匪夷所思啊。”
她們昨夜裡的確是被打暈的,要不然也不會到了天色拂曉纔去告訴金玉。
聞言,喬氏也有些狐疑了起來。原先她沒有細問,現在才覺得有貓膩。
柳氏更是當下就鬧了起來,哭道,“我苦命的茵兒啊,早知道娘說什麼都不讓你去跟着祭祖的。一個庶女就該守着自己的本分,本來就不受人待見,眼下丟了也沒人管,到最後反而害了自己啊!”
便在柳氏鬧的時候,忽見門外有小廝匆匆跑進,見到院子裡這麼多的人,先是一瑟縮,又猶豫道,“夫人,六小姐回來了。”
聽見謝如茵回來的消息,柳氏頓時從地上爬起來,三兩步跑到小廝身邊,緊張的問道,“茵兒在哪兒呢?”
小廝有些難以啓齒道,“六小姐在前廳呢,只是,是被一羣男人送回來的!”
乍一聽這個,柳氏的臉霎時就變了一變,如同雷劈一般,朝着正廳跌跌撞撞的跑去。
喬氏也是愣了一愣,她斟酌着問道,“可知道送她回來的是什麼人麼?”
那小廝道,“說是端王府的人,偶遇謝小姐,這纔將她送了回來。”
喬氏越發的狐疑,只是按捺着,道,“我去看看。”
柳氏一路跑到前廳,就見謝如茵正有些忐忑的盯着門外不住張望。她忙得跑上前,一把將謝如茵抱在懷中,心肝肉兒的叫了半日,又上下打量着她,心疼的問道,“好孩子,你沒事兒吧,可擔心死娘了!”
說着,她又不待謝如茵說話,指着屋內幾個站着的男人問道,“他們是何人?”她原本進屋的時候就想開罵,可是後來見這幾個男人雖然一身下人裝束,勝在衣料不菲,想來也是大富大貴的人家,這才忍住沒有動手。
見狀,謝如茵忙得扯着她的胳膊,嬌羞笑道,“昨夜遇到賊人,恰好偶遇端王殿下,他救了我之後,又等到天亮後將我送了回來。”
聞言,柳氏臉上的緊張瞬間就變成了喜悅之情。她沒有想到自家女兒這麼除夕,竟然攀上了端王!要知道,那可是本朝第一個封王的皇子啊。
念着,柳氏將裙襬一斂,故作端莊的行禮道,“多謝各位將我女兒送了回來。”
那爲首之人倒也知道客氣,揮手道,“夫人客氣了,王爺說了,務必要讓我們將謝小姐好生送回呢。”
喬氏進來之時,剛好便聽到了這句話。她先是眉頭一皺,繼而換做笑意道,“不知昨夜,幾位是在哪裡救了謝家六小姐的呢?”
那人微微一愣,旋即道,“具體之事我當時並不在場,所以不知情,不過後來聽聞謝家祠堂糟了賊寇,想來小姐也是在那時丟的吧?”
他的確不知道,昨夜他可是帶頭在山谷下搜尋謝如琢二人呢。
喬氏點了點頭,道,“原來是昨夜救了我家六小姐,倒是多謝端王了。只是昨夜既已相救,爲何當時不送回來,反倒要等到今日呢。”
那人神情有些閃爍,道,“這個——”
“大伯母問這些做什麼,難道是懷疑茵兒麼?我昨夜受到了驚嚇,實在沒有力氣,就在端王那兒歇了一歇,有何不妥麼?”
謝如茵當先還嘴,一臉底氣十足的模樣。她現在可是傍上了端王,自然不必再怕喬氏了。那謝如玥還是嫡女呢,卻只嫁了個世子,比起她來,也差了一大截呢!
聽到謝如茵這麼說,柳氏也是一臉的護犢子,“就是,茵兒剛回來,這幾位好漢又是救茵兒有功勞的,你這麼盤問,倒像是審犯人了,別丟了謝家的身份!”
喬氏見二人說話過分,心中越發的懷疑起謝如茵來,只是面上淡淡道,“該問的自然要問。”說着,又看向碧枝道,“給了賞銀,將人好生的送出去吧。”
去年端王調戲謝如琢的事情她可還記着呢,那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眼見着喬氏極爲冷淡的走了,柳氏先是不屑的嗤了一聲,又換了一副討好的面孔道,“回去之後記得幫妾身謝過端王。”
來的人點了點頭算是答應,柳氏又命人好生將這幾人送走,方纔拉着謝如茵一路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進門,她就遣開了所有的下人,將門牢牢合上,低聲問道,“茵兒,你老實告訴娘,這是怎麼回事,還有端王殿下,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柳氏的話裡帶着掩飾不住的興奮和緊張,生怕謝如茵說的話讓她失望。
謝如茵也不掩飾,只羞澀的一笑,道,“娘,我跟端王是真心的,端王說,等到他事成之後,就會娶我!”
“什麼事成?”柳氏有些疑惑的問道,難不成謝如茵跟端王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協議不成?
然而謝如茵的下一句話就寬慰了她的心,“端王說,二皇子時時都想害他,若是端王的位置坐不安穩,將我娶了過去也是擔驚受怕的,好在我還小,等他的事情都處理完了,我也長大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聽到謝如茵的話,柳氏的臉上瞬間就掛滿了喜色,這麼說來,端王還是挺在乎謝如茵的!
這邊柳氏母女盤算的好,那廂謝如琢也打定了主意。
見她起身要出去,紅蕊頓時攔住她,道,“小姐,您身子還沒好呢,有什麼事情吩咐奴婢做就行了。”
謝如琢笑道,“這事兒你可不行,我去找爺爺去,你代勞不得。”
等到了寧熙堂,謝如琢見到謝晟禮,直接便跪了下來,道,“爺爺,孫女兒有事情要跟您說。”
謝晟禮已經知道了她昨夜被劫持受傷之事,心中正擔憂,見她這般,忙得走過去親自將她扶了起來,道,“好孩子,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就說吧。”
謝如琢一臉的鄭重,又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謝晟禮會意,當下就將所有人屏退了下去,等到屋裡就剩下祖孫二人時,方纔道,“可是出什麼事情了麼?”
“孫女兒今兒前來,是要告訴您一件事情的。昨夜我被劫持,乃是二皇子所爲,他意欲藉機毀我清白,好逼我嫁給他。可是這件事兒走漏了風聲,五皇子得知此事後,也去了鳳鳴山,並且在二皇子的人馬裡面安插了刺客,要將我二人一同殺死。這纔是孫女兒受傷的真相。”
謝如琢一口氣說完,便見謝晟禮的臉上已經是風雨欲來了。
“哼,好一個蕭君涵,好一個蕭君奕!天潢貴胄,本該是最高貴的所在,卻是這般的骯髒齷齪,好不叫人寒心!”
教案謝晟禮這般生氣,謝如琢斟酌了一番,又道,“這件事情倒還罷了,畢竟我昨夜只算是池魚,被波及罷了。可真正叫我擔憂的卻是,六妹昨夜私會端王,被我抓了個正着。昨夜那羣人的目標本就是我,按理說不會傷及六妹的,後來六妹卻在家人的保護下失蹤了。且今兒還被端王送了回來,說是偶然相救的。”
她本想着,若是謝如茵能夠知錯就改,這件事情幫着瞞過去也無妨,可這接二連三的事情都告訴謝如琢,謝如茵這丫頭年紀不大,膽子卻不小!憑着謝如茵的腦子,斷然不可能是跟蕭君奕合作的,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那丫頭被人當槍使了。
可不管如何,謝如茵的身後是謝家,自己作可以,但是不能拖着家裡下水!
謝如琢的話說完,謝晟禮便勃然大怒,喊道,“林牧,將六小姐帶來!”
林牧從外面匆匆進來,見謝晟禮一臉的怒氣,頓時便連聲應道,“是,奴才這就去。”
謝如琢見他這般火氣,也不勸慰,謝晟禮雖然年紀大了,可是不糊塗,自己能想到的事情,他必然也能想到。
不多時,謝如茵便被帶了來,身後還跟着一個誠惶誠恐的柳氏。
一見到謝如琢也在,謝如茵當下就心裡咯噔一聲,卻還是故作鎮定的走進來,用着嬌俏的少女音道,“孫女兒給爺爺請安。”
“跪下!”
謝晟禮一聲中氣十足的喝聲,頓時叫謝如茵母女一個激靈,雙上的跪了下來。
柳氏到底還是膽量大些,擡起頭猶猶豫豫的問道,“老太爺,這丫頭犯了什麼錯兒,竟然讓您發這麼大的火氣?”
謝晟禮哼了一聲,道,“你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謝如茵,我問你,昨夜你做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