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騙人……皇爺爺不可能會死的……你騙人……”被鳳羽拉住的啓兒聽說皇帝駕崩哭着喊道。
鳳羽亦是身形一滯,駕崩了嗎?印象中皇帝似乎對自己還是很好的,如今聽到他死的消息,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是看着如今的局面,那絲難過已經被緊張所取代。
事已至此,鳳羽無奈,只得拉着啓兒緩緩轉身,心下思索着逃脫的辦法。
阿南看着鳳羽乖乖的轉身嘲諷一笑,帶着二人朝前走去,卻在此時,只聽林中幾道利刃劃破的聲音,尚來不及反應,就見前方几名侍衛啊的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
阿南一看,每人身上都插着一支小箭,箭上明顯有毒,那幾人掙扎幾下便沒了聲響,好生厲害的毒,居然見血封喉,阿南心底一驚,警惕的看着周圍,卻不見有任何人的蹤影。
破空之聲再次傳來,阿南飛身一躍,險險避開一箭,卻見另一間已然朝着自己面門射來,情急之下揮手一掌,掌風打掉了箭矢,而他的手掌卻被滑了一條口子,傷口立刻見,阿南大驚,急忙點了自己周身幾大穴道,不甘心的看了看一旁的鳳羽,飛身一躍,朝着遠處逃去。
鳳羽拉着啓兒背靠大樹,面色陰鬱的看着周圍,那暗器好厲害,居然讓人無從察覺,也不知到底是敵是友,心下正在猜疑之際,卻猛然被人從身後一拍。
鳳羽一個機靈,回身一看,卻是一臉驚訝道:“是你!”
任她如何想也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這個人,裴卿之。
“來不及說了,快走。”裴卿之開口道,眼中是慣常的淡然,卻是一把抱起啓兒,朝着右前方走去,鳳羽亦是趕忙跟了上去。
鳳羽亦步亦趨的跟着前面的身影,啓兒似是還沒從一系列的變故中回過神來,神情有些呆滯的任由他抱着,三人走的地方都是沒有路的,裴卿之卻是好像已經有了打算,自顧的往前走着,兩人都沒有交談,天色已晚,待到停下時,便見不遠處有個山洞。
“這裡鮮少有人會來,今天天色晚了,先在這裡住一夜才行。”裴卿之轉過頭看着鳳羽道,鳳羽點點頭,三人朝着山洞走去。
火堆驅散了山洞的黑暗,疲倦的啓兒昏沉的睡去,裴卿之從旁弄了些乾草鋪上,把啓兒放了上去,鳳羽把他身上的披風緊了緊,方纔走到火堆前坐下。
或許是因爲激烈的奔跑過,又或是因爲內心無法平靜,原本很怕冷的人此刻卻並不覺得冷,待到裴卿之也來到火堆前坐下,她纔開口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可不相信這是碰巧就能遇上的。
“郡主難道忘記了,我可是小王爺的夫子。”裴卿之淡笑着道,火光搖曳在他俊逸的臉上,有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
鳳羽這纔想起,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可是那時候啓兒跟着自己住在宮裡,自然也就沒有機會見面,待到回去之後又因爲一系列的事情根本就顧不上這個夫子了。
“你住在王府?”鳳羽問。
“嗯,小王爺尚在宮裡時,王妃便讓我住進了王府,今日我見你們形色匆匆好奇之心下便跟了過來。”裴卿之說着看了看鳳羽,眼底不見絲毫閃躲之色,倒是很容易就讓人相信的樣子。
對於裴卿之,鳳羽並不是很瞭解,每跟樑洛書出去的時候也不見他有什麼過多的話,冷冷清清的書生樣子,卻不想他居然還會暗器。
“你爲何會救我們?”
“救便是救了,還有爲什麼?你不是洛書的表弟嗎,我既然與他是朋友,救你也是理所應該的。”裴卿之淡然一笑。
可鳳羽卻不這麼認爲,救他們無異於是和司寇睦對着幹,他如今的舉動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和司寇睦有仇,要麼是想要從中獲得什麼利益。
可照如今的局勢來看,皇城應該已經被司寇睦控制,父王和母妃生死不知,自己身上又有什麼可以讓他圖的利益呢。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鳳羽沉默片刻接着問道。
“前不久,我進王府之後一次無意中看到了你的畫像,一問之下,才知道你便是爍陽郡主。”
鳳羽轉頭看着火堆,也沒有再說話,而是思考這接下來的打算。
“郡主準備接下來如何?”裴卿之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開口問道。
鳳羽擡眼打量着他,似乎在衡量面前這人到底有幾成可信度,而裴卿之亦是坦然的接受着她的審視,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看着她,也不說話。
半晌,鳳羽似是下了決定道:“你到底想要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我可不覺得,你僅僅是因爲洛書的關係就會救下我們。”
“難怪爍陽郡主小小年紀就已經名滿京城,果然聰明過人。”裴卿之道,這話可絕不是恭維,早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覺得這個小公子不簡單,小小年紀眼如沉石,波瀾不驚,隱隱間身上透着幾許貴氣,事實證明,他的眼光不假。
鳳羽可沒心思聽他的誇獎,直接道:“如今出了皇城我便也不是什麼郡主,我雖不知你想要得到什麼,但作爲你救下我們的回報,在我能做到的範圍內,你儘可以提。”
“我要的,是郡主的一個承諾,不過這個承諾,現在的郡主恐怕還沒有能力兌現給我,但是我相信,以後一定會有機會。”裴卿之道。
“承諾?”
“是,承諾,一個在郡主能做到的範圍內的承諾,只不過,要在郡主有這個能力的時候。”
鳳羽眉頭微皺,能力?究竟是要什麼能力,而他又憑什麼如此肯定自己之後有能力會幫他兌現這個承諾,要知道,自己現在恐怕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作爲交換,我會盡我所能,在之後保護郡主和小王爺的安全,直到郡主到達你想要去的地方。”裴卿之見她猶豫,接着道。
鳳羽直視他片刻,依舊看不出絲毫的端倪,於是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裴卿之回以一笑,才道:“那麼郡主接下來,想要去哪裡?”
“麟州。”鳳羽肯定道。
“麟州?”裴卿之這此倒是有些驚訝,麟州可是正在打仗,去那裡做什麼。
“嗯,去麟州,他們既然已經知道我們的路線,便再不能按照母妃的要求去往珪鑫。”
裴卿之一下了然,任誰都不會想到他們會去戰場,既避開了司寇睦的人,還能夠找到支援,聽聞九王爺司寇逸似乎和四王爺走的很近,如今京城動亂,而他卻在這時被調離了京城,司寇睦果然還是有些本事的,聽她如是說,裴卿之看着鳳羽的眼底更加的肯定了幾分。
“好,郡主休息一下,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去往麟州。”
“你也不用在叫郡主,就叫風逸好了。”鳳羽道,這個樑洛書隨口取的名字還真是派上用場了。
裴卿之微微一笑道:“好,風逸。”
天剛矇矇亮,鳳羽被一陣小聲的說話聲驚醒,剛一醒來,裴卿之已然出手捂着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一反手,點了身後啓兒的睡穴。
兩人對視一眼,小心的靠近洞口,便聽見男子的聲音傳來。
“你說這侯爺怎麼回事,心急火燎的從邠州出發,結果這眼看就要到皇城了,居然又不走了,那我們之前拼死拼活的趕路趕成這樣幹嘛!”一人不滿的說道。
“我說你小聲點,主子的事兒也是我們能夠議論我,我估計着吧,肯定是大王爺給咱侯爺的條件還沒談好。”另一人說道。
“我看不是,估計侯爺是爲了避嫌,你想啊,皇上這纔剛駕崩,各地奔喪的皇子皇孫這會兒怕都還在路上,咱們離這墨城最遠,居然這會兒就到了,要是這會兒進城,可不是得被別人懷疑啊,像是知道皇上要駕崩似得。”
“呸!老子看你嫌命太長了,這也是你能說的,趕緊閉嘴,打幾隻野兔子回去了,回去遲了,又得捱罵。”一人罵道,另一人連忙符合,兩人卻是漸漸朝着這個方向而來。
鳳羽眉頭深鎖,眼見那兩人越走越近,擡頭看着一旁的裴卿之,卻見他似是思考着什麼,鳳羽拽了拽他的衣服,眼神示意,怎麼辦?
裴卿之搖了搖頭,鳳羽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昨天在樹林裡看他似乎很是厲害的樣子,現在外面不過才兩個人,怎麼會沒有辦法。
“昨天那個暗器已經用完了,我武功不好。”裴卿之低首附在她耳邊道,鳳羽眼神一暗。
“喂,劉大,這兒有個山洞,你快來,我們進去看看,說不定有大東西呢,嘿嘿,這可比野兔子有搞頭。”
兩人尚不及有任何動作,只見洞口處,手拿長槍的人已經走了進來,山洞本就不大,鳳羽腳步一退,朝着地上的啓兒移動。
“什麼人!”沒想那士兵武功不弱,聽到動靜大聲喝斥道,另外一人一聽,飛身一躍鑽了進來,兩人避無可避,只得束手就擒。
奢華的大帳內,披着虎皮的柔軟靠椅上,一襲銀白色長袍的男子愜意的倚靠在上,墨發玉冠,明明俊逸非凡的臉,卻長了一雙比女子還要柔美幾分的丹鳳眼,然而配着那一身風流不羈的氣息,倒也不顯得女氣。
男子眉眼帶笑的打量着面前這兩大一小被帶回來的“獵物”,啓兒被點了睡穴由裴卿之抱着,鳳羽沉默的立在一旁,男子狡黠的目光看的鳳羽渾身不自在,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呵呵,莫不是本候魅力太大,找人抓野兔居然把山中的精靈給抓來了?”司寇雲笑着道。
鳳羽默不作聲,面前的人她不認識,可是聽方纔那兩侍衛的對話,應該是平原候司寇雲,按輩分算,這人還是他的侄兒,只是他應該不認識自己,畢竟他們唯一一次的見面已經是在八年前了,那時候自己不過才兩歲,助手邠州的平原候居然到了這裡,呵呵,是來給司寇睦保駕護航的吧。
“草民見過侯爺。”倒是一旁的裴卿之不急不慢的行了禮,開口道。司寇雲把目光從司寇鳳羽的身上收回來,看了看裴卿之道:“這還有個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