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阿薩揪住劉二慧的手往劉大慧的脖子上套,這一套還真是及其地吻合,“公子,您看,的確有一個豁口。”
“老爺子,您看呢?”
張老爺子順着百里修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略顯渾濁的雙眸猛然睜大,看得是清清楚楚了,“老三家的,還真是你爲了我手中那點家業就殺了你親姐姐?”
“沒,爹,兒媳沒有,”劉二慧撲倒張老爺子面前,極力爲自己解釋,“兒媳婦和大姐感情一向很好,怎麼會幹出這等糊塗的事情來呢,您應該去查大哥的小妾,她才最有動機,不是嗎?”
“把她給我叫過來,”張老爺子立刻吩咐了家丁去找張大千的小妾,誰知家丁回話說屋裡並沒有人。
“老爺子,人我給你們帶來了,”劉一鳴的聲音如箭一般穿進了堂廳,話音落畢,他和冷氏已經帶着一個女子進來了,該女子就是冷意晴之前猜測是侍妾的女子。
張老爺子瞅了一眼,便認出了該女子,“春梅,你不在府裡幹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你家夫人出事兒了?”
“張老爺子,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想逃,恰好被我和一娘看到了,給帶了回來,沒想到這廂還真是做對了。”劉一鳴看到地上的劉大慧的屍體,悲傷自然不在話下了,“我大姐和二姐關係甚好,所以還望老爺子您查個清楚。”
言下之意就是放過劉二慧,猜疑這個叫春梅的小妾纔是真兇。
張老爺子若有所思,而冷意晴越發不解了,她悄聲問百里修道,“劉大慧人高馬大,這劉二慧長得小鳥依人,怎麼可能一個人就制服得了呢?”
百里修投以讚許的目光,抿了抿薄脣之後,對冷意晴淺淺一笑,“你猜是幫兇是春梅還是張大勇?”
冷意晴聞言,將眸光遊移張大勇和春梅之間,兩人的反應完全不一樣,春梅低頭跪在地上,脖子沉得很低,幾乎看不到她的神色,而張大勇則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看到春梅被帶進來,頓時面露喜色,“爹,兒子以爲八成就這個女人勒死了大嫂,她的手也很小,您看看,這手還不及兒子的一半呢。”
張大勇不說話倒還好,這一說卻是給張老爺子提了個醒,他拿起桌上的茶盞朝兒子砸了過來,怒道,“不孝子,你到現在還不說老實話,老子看來是白養你了,真是不爭氣的東西。”
張大勇躲不過去,被淋了一頭,茶水從他的額頭上一條條地流下來,身爲滑稽,可他還是不死心地堅持己見,“爹,二嫂是二慧親姐姐,不會殺她的,您可一定要相信兒子啊。”
“來啊,把二夫人的鞋子和襪子鬆開。”
冷意晴一聽張老爺子這麼快就想到這裡的疑點,不禁心生佩服,張大勇的話可謂是在說既然一個人制服不了那便有第二個人,而最有可能的辦法就是一人按腳,一人勒脖。
劉大慧腳上的鞋子和襪套被脫下來之後,上面很清晰地留下了幾個指甲印,那是因爲劉大慧反抗地太厲害,讓按腳的人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壓制。
“老爺子,既然上面有證據,那不妨對比一下,不然的話,恐怕有人難以心服口服,今早查出真兇也好還我娘子一個清白,”百里修顯得有些不耐煩,冷意晴清楚地發現他眼角的疲乏越來越重了,這廂查清楚了,也好儘快回府。
不等張老爺子吩咐,張若心便抓着春梅的手上去作對比,一樣的圓弧讓她重重地把春梅的手甩了下去,回了張老爺子,“爺爺,上面的傷痕就是這春梅的,您看……”
“老三家的,你還有什麼話說?”張老爺子已經認定了劉二慧是兇手了。
劉一鳴不相信這個事實,連忙上前,躬身問道,“老爺子,這裡頭會不會有誤會?”
“一鳴啊,我也希望是誤會,可是就算我有心幫扶也沒辦法啊,這麼多雙眼睛瞧着呢。”
“可是……”劉一鳴自知無法爲劉二慧開脫了,便朝她發火了,“你倒是說話呀,是不是你乾的?”
劉二慧這回理直氣壯不起來了,她含着眼淚起身,朝劉一鳴發火道,“怎麼了,你現在心疼我和大姐了?之前你去做什麼了?”
“別扯那麼遠,這和我又沒有關係。”劉一鳴一拂袖後轉身側對着劉二慧了。
“要不是你要冷一娘你破爛貨,爹孃也不會把家裡的那點產業都給了大姐,讓大姐給他們養老,一樣是女兒,爲何我就不能得一份,在劉家是這樣在張家也是這樣,她和我本來是一樣的,莫名其妙地多了那麼的財產,你讓我這口氣如何咽得下。”說完,劉二慧仰天大笑,整個人花枝亂顫起來了。
這話無疑是坐實了劉二慧是兇手的事實,而原因竟是這樣的簡單。
鳥爲食亡,人爲財死,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加,讓冷意晴唏噓不已。
“一鳴,不如我倆的事情就算了吧,這廂都出了人命了,到時候我不知道……”冷氏後怕不已,看到這眼前死的死,抓得抓,這讓她如何能淡定面對以後的事情。
劉一鳴的眉頭緊得能夾住一隻蒼蠅了,他望着冷氏,動了動嘴脣沒說話。
冷意晴卻覺得冷氏在這個時候提此事絕對不是明智之舉,正思量着怎麼和她說時,百里修湊到了耳邊,溼溫的氣息頓時撲在了她一側臉頰之上,“劉家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情,劉叔心裡定是不會好受的,我讓阿薩陪你們想回去,在家等我消息。”
冷意晴一思量,覺得十分在理,便對冷氏耳語了一下,帶着她先離開了張府。
冷氏已經和劉一鳴在百里修買的宅子裡小住了一段時間,冷意晴本來要送她去那裡,而她卻失魂落魄地搖搖頭,“晴兒,還是去你那裡吧,娘怕一個人待着。”
冷意晴扶着冷氏發涼的手,勸道,“娘,不會有事的,等事情一解決,劉叔便會來接你的。”
“晴兒,他大姐的死對他來說打擊頗大,要不然他不會讓我一個人先回來,雖然嘴上說斷絕了關係,可是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這一下子讓他接受這個事實,還得需要時間。”冷氏雖說看得透徹,但是精神頭開始萎靡了,回到百里府後,甚至是許久的發呆也不自知。
冷意晴擔心出事,讓阿薩去門口看了幾次,到了天黑都不曾看到百里修和劉一鳴回來。
“阿薩,你替我去一趟劉府,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情?”
阿薩領命而去,但是百里修卻在一炷香後回來了,兩人岔開了路,沒碰着了。
“怎麼樣了,劉家人沒爲難劉叔吧?”冷意晴倒了水送到百里修手裡,隨後自然而然地替他寬衣解帶,又拿了輕便的便服給他換上。
百里修見她如此,倒是有些受寵若驚,圈住她纖細的腰身,將臉埋在了她的頸窩,深吸着她甜美的馨香,不知滿足道,“你就顧着他們,也不問問我這些日子怎麼樣了?”
“呵呵呵……”冷意晴怕癢,所以百里修這個樣子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還笑?你可知道我念你念得緊?”百里修的手圈得更緊了,身體之間毫無縫隙可言,使得冷意晴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你還好意思提,明明說還有十天才出征的,怎得就突然就走了?”冷意晴一想到前些日子的思念和牽掛,眼內一片潮熱。
“我也是怕耽誤下去不能陪你過年,所以才決定早點出發,再說了,給敵人來個措手不及,豈不是更爽?”百里修的臉上滿滿都是得意和自信,他稍稍放開冷意晴,看到紅霞鋪面,便低頭輕啄了一口,柔聲問道,“想我了沒?”
冷意晴眸光似水,顧盼流連,見百里修問得直白,便點頭當作回答了。
百里修憐愛地將她摟得更緊了,嘆息道,“對不起!”
“爲何要和我說‘對不起’?你又沒做錯什麼。”冷意晴嗔了百里修一眼,撩開他墜落在肩頭的墨發,輕聲問道,“劉叔那邊什麼情況了,我真怕娘問起來。”
“哎,”百里修沒了往日的乾脆,反而反問了冷意晴,“岳母要是知道劉叔不回來,會不會接受不了?”
“劉叔退縮了?”冷意晴的心不免一涼,要是劉一鳴就此退怯,那自己豈不是看錯人了?
“家裡出那麼大的事情,多少和他關係,所以他去劉家請罪了,而且發誓不功成名就絕不回京,我擔心岳母知道了這件事情會誤會劉叔,以爲他不要她了,我之前支持岳母和劉叔,沒想到到頭來還害了岳母。”百里修說完,緊緊地抿着脣,略顯歉意地望着冷意晴。
冷意晴頗爲無奈,心裡一陣酸楚,但是她還是寬慰道,“你也無需自責,自有定數的事情無論怎麼改變也會是一樣的事實,或許我娘她命中註定要孤苦一人。”
“晴兒說得在理,”冷氏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已經把兩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她一臉笑容,卻極爲苦澀,“我不怪一鳴,更加不會怪阿修,這都是命,怎麼改都改變不了的。”
“娘,”冷意晴有太多安慰的話要說,可是到了嘴邊才發覺所有的話都顯得那麼蒼白乏力,與其說那麼多,不如就讓冷氏回百里府暫住,“您搬回來住吧,和女兒在一處也不會顯得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