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了,”守門侍女依然客氣有禮,“就是玉凌公主來了,也是出了轎子進府的,媽媽還是體恤一下我們這些下人吧。”
“哼,”王奶孃見狀,重重一哼,指着府內說道,“給我和你們主子說一聲,我們王侯府的小姐過來祝賀劉大夫大喜,速速過來迎接。”
守門侍女見王奶孃報上家門,便跑去找冷意晴了。
冷意晴聽了剛纔發生的事情之後,吩咐道,“你就說我知道她們的難處,特地破例一次。”
“是,小姐。”
冷意晴見王麗華來得早,想來不是爲了什麼酒水吃喝,最大的目的是爲了阿薩而來,看來今日不糗她一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冷意晴吩咐如意把她那條透明連珠取過來,然後加在了阿薩的脖子上,微敞的衣襟微微透出一點晶瑩亮光,比那金銀之物好看多了,至少沒那麼俗氣,而且透明連珠藉着日光返照,襯得阿薩的臉更爲生動俏麗了。
待王府的轎子緩緩而來時,冷氏拿起霞帔就要往阿薩頭上遮去,但是被冷意晴給攔了下來,“娘,拜堂還早呢,這麼早蓋上,小心把阿薩給蒙壞了。”
“晴兒,這廂有外人呢,不吉利。”
“沒事的,娘,蓋上了一會兒再挑開,那次是真正的不吉利呢,”冷意晴冷眼瞧着那轎子越來越近,嘴脣抿成了一條線,要是這王麗華真的是來祝賀也就算了,要是來鬧事,那她可不會心慈手軟,管他是猴子府的嫡長女還是侯府的。
冷氏便作罷,隨了冷意晴。
轎子停下後,王奶孃不悅地問如意,“你們主子呢,怎麼我們小姐來了,也不出來迎接一下,有這樣待客的嗎?”
如意連忙跑進臥房,故作傳話。
冷意晴斂去眼裡的冷意,笑盈盈地走了出來,故意吃驚道,“你是哪個府的媽媽?不知過來所謂何事?”
王媽媽的眼角抽出了兩下,悶聲說道,“不知道你們百里府是怎麼待客的?我們侯爺府的過來祝賀,怎麼就受了冷待。”
“我們百里府怎麼地待客不需要媽媽教,只是我們府中有規矩,必須下轎入門,不知道媽媽爲何會不遵從,還險些打了我的丫鬟呢?”這般慵懶低沉的聲音也就百里修纔有了,他正背手踱步而來,時間剛剛好地撞上了王媽媽的問話。
今日雖說是劉茂和阿薩的大好日子,可百里修也好好地收拾了一下,穿着和冷意晴身上那嫩黃色相差無幾的顏色,兩人一站可謂是天造地設地一雙了。
王媽媽把百里修打量了一番,問道,“你就是這宅子的主人?”
普天之下,可沒人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看來這王侯爺府的小姐奇葩,下人也不正常到哪裡去了。
“正是在下。”
“我說你這當家的,你家丫鬟不機靈都應該早點換了再找些好的過來,一個個不知道待客之道,真真是無禮得很,”王奶孃邊說邊把冷意晴等人給指了個透。
百里修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摸了摸鼻尖問道,“媽媽好厲害的口氣,我府中的丫鬟怎麼就不機靈了?”
“喏,就是她,”王奶孃對着冷意晴又是一手指,這次她可沒那麼幸運了,百里修見狀便從袖中抽出了白摺扇,重重地敲在了那手指之上,疼得王奶孃嗷嗷直叫。
“小爺的夫人可是你可以如此指着的,是不是你們不曾打聽過我百里修的名字,要是沒聽說過,麻煩回去找個人好好問問,”百里修眉尾滿是冷峭,讓人瞧得不忍正眼對上。
“奶孃,不可無禮了,”清脆好聽如清泉一般涌出,讓冷意晴頗爲驚訝,有這麼好聲音的人怎麼會長的其醜無比呢,還真是令她迫不及待地想一睹這位小姐的容顏呢。
“小姐,可是他們這麼怠慢我們,還差點弄疼了奴婢的手指……”
王麗華的笑聲如響鈴,悅耳動聽,“奶孃,我們不知道人家府中的規矩,怪不上他們怠慢我們。”
這話說的巧妙,只可惜,冷意晴怎麼就覺得她很虛僞呢,明明就聽得真切,這麼才才吭聲。
“小姐,您請下轎。”王奶孃撩了轎簾,請了王麗華下轎。
印入眼簾的是一頭金燦燦的髮飾,左右各對稱的步搖垂下長長的流蘇,一直到了肩上,頭稍微一動,便是讓人滿眼的金色,等王麗華擡起頭時,冷意晴才發現百里修昨晚說得一點都沒有言過其實。
濃黑的眉毛之下長着一雙極小的老鼠眼,鼻子雖然很挺,可是朝天鼻孔卻很大,嘴脣很豐滿,但是龜裂起皮,皮膚黝黑還穿了件玫紅色的長裙,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鄉野丫頭,哪裡會是侯爺府的嫡長女呢。
這副尊榮真的是讓明眼人難以直視啊。
王麗華眯着眼睛掃了衆人一眼,最後停留在了百里修的臉上,小眼睛閃過一絲精光之後,又望向了冷意晴,酸溜溜地問道,“請問這位姑娘是?”
“這府中的女主人,”百里修上前攬過冷意晴的肩膀,保護得極爲嚴實,冷意晴也沒反駁,反正是早晚的事情。
“既然是女主人,怎得會不知道待客之道呢,讓本小姐在外面等了那麼久,”王麗華微微側過身子,沒有正面對這百里修,就剛剛那一眼,她才發覺原來京中的男人個個長得人中龍鳳,原以爲太子玉琪已經夠俊俏得了,沒想到近看百里修卻是更俊逸的,只可惜已經有了娘子。
王麗華心裡所想自然沒人知道,冷意晴只當她來挑釁阿薩的,沒想到想爲難她了,便吩咐道,“如意,帶王小姐去堂廳坐坐,記得奉上我們府中最好的茶葉,還有……還有……午飯記得多燒一份,免得怠慢了。”
如意自然是應下了,可是一聽說中午是家常便飯,那王奶孃卻按捺不住了,“今日不是劉御醫的大喜日子麼,怎得連個客人都沒有。”
“媽媽說的是,只是這婚禮準備的倉促,所以只請了幾個人,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劉御醫和王小姐相識,要是早知道你們這個時候就過來,無論如何要準備出一份像樣的午飯了,眼下只有怠慢了。”冷意晴的言下之意很明顯,就算是侯府嫡長女那也沒優待。
“怎麼可以這這樣,我……”習慣了教訓丫鬟的王奶孃又想發揮其管教其他的本性了,但是王麗華沒讓她繼續說下去,而是喝住了她,“奶孃,的確是我們來得早了,吃喝什麼又何妨,我們是來祝賀劉御醫大婚的。”
“是,是,小姐,”王奶孃這才唯唯諾諾地應下,從轎子裡拿出了一個錦盒,小聲地提醒王麗華道,“小姐,這東西是不是應該送出去了?”
“哦,對了,”王麗華恍然大悟,笑着打開錦盒,拎着一塊紅底金色刺繡的四方帕,要說是帕子,冷意晴更相信這是一塊大紅蓋頭。
果不其然,王麗華連忙介紹道,“這塊蓋頭是我自己繡的,想着要是那天成親可以用上,怎知屋裡那位比我有福氣,能和劉御醫結爲連理。”說完,王麗華便捏着袖子點了點眼角,抽泣道,“還望夫人幫我請屋裡的新娘出來一下,讓我能親手送上這塊蓋頭。”
平常的蓋頭上面必定是五彩鳳凰,而這塊蓋頭上繡得那隻怎麼看都像野雞,這等手藝都拿出手,不知道王麗華賣得是什麼關子。
冷意晴自然是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心平氣和地回道,“王小姐見諒了,新娘子還未出門,連天地都未拜,所以不方便見外人。”
“可是我只是想把這蓋頭送給她而已,”王麗華楚楚可憐地央求着,“若是你覺得出來不行,那我進去總可以吧。”
冷意晴還是第一次見有這樣的人提如此無禮的要求,爲了安全起見,她再次婉言拒絕,“還是請王小姐去堂廳等候吧,一會兒小兩口拜了天地,自然會感恩賓客的。”
“你這夫人怎麼油鹽不進呢,我們小姐有心攀好,我們侯府這點面子都沒有嗎?”聽起來,這王奶孃的氣性比她主子王麗華還要衝,三番兩次插入她們之間的談話,感覺比主子還要主子。
“小姐,就讓奴婢出來見一見吧,”阿薩在臥房聽得清楚,也不想王奶孃她們爲難冷意晴,就從裡面走了出來。
腰身婀娜,紅裙豔麗,這一抹紅色是把王麗華和王奶孃多少驚豔了一把,尤其是阿薩昂首擡胸地走來,使得王麗華頓時自慚形穢起來,王奶孃的眸光瞥了她一眼,她才端了端神色,稍顯自在。
“這位就是劉御醫的新婚夫人吧,長得可真俊啊,”王麗華毫不吝嗇地讚賞起來,眼裡那嫉妒是如流水一般流淌了出來,這些落在冷意晴的眼裡,分外奇怪,她拉了百里修小後退了兩步,輕聲問道,“這人真是王家侯爺的嫡長女?”
樣子如母夜叉要是勉強說得過去的話,這品性,言語,動作,氣度都是沒辦法掩飾的,左右上下仔細端詳,哪裡都不像是侯府嫡女啊。
“他們說是就是,我們沒什麼好懷疑的,”百里修一臉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更像是在看熱鬧,“反正劉茂娶得人又不是她。”
百里修的話讓冷意晴很不安,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在說這王麗華不是侯爺府的嫡長女,難道他是知道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