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閒着隨便玩玩罷了,妹妹快進來。”淳貴人招呼兩人進屋。
陸貴人和淳貴人先一步進了正廳,王曇雅向柳若惜使了個眼色,看向陸貴人。
柳若惜眼珠一轉,明白了王曇雅的意思,應該是想試探陸貴人。
“臣妾恭喜陸貴人。”柳若惜在陸貴人坐定之後,微微行禮道。
在場衆人自然知道柳若惜的意思,陸貴人微微笑了笑,起身還禮,“臣妾之前造的孽,承蒙皇上開恩,還有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求情,這才得以恢復自由,卻還是覺得心中有愧,實在不配柳姐姐恭喜。”
柳若惜見陸貴人話說得滴水不漏,便知道要套話似是不容易了。
“沒想到淳貴人還會下棋。”陸貴人轉頭看向淳貴人。
“哪裡,剛剛學的而已,上不得檯面。”淳貴人弱弱道,她對之前陸貴人教訓婢女印象深刻,此時跟陸貴人說話,不免有些緊張。
王曇雅作勢攏了攏頭髮,望向窗外,“現在快要入夏了,昨天我讓小李子做了幾個網子,還打算去御花園捉蜻蜓和蝴蝶玩呢,見淳姐姐和柳姐姐在院中弈棋,倒覺得自己幼稚了。”
陸貴人聽了輕笑,柳若惜看了一眼淳貴人,“等娘娘去捉的時候,就叫上我們一起吧,正好也好久沒玩過了。”
“那就說好了。”王曇雅掩口眨了眨眼。
凝箬閣內,汐兒無事在院中散步,溫熱的感覺漸漸佈滿空氣。
玉琮和玉瓏在廚房看着蒸鍋,裡面是早上做好的糯米糕。
覓香拿了一個竹筐從後院過來,跟汐兒打了聲招呼。
“你要去哪兒啊?”汐兒看覓香拎着竹筐,不解的問道。
“我想去摘些薺菜,忽然想吃了。”覓香笑了一聲,咬了下脣。
汐兒緩緩點了下頭,“薺菜啊……我記得皇宮東北角那邊薺菜長得挺多,那不是挺遠的嗎?”
“嗯,屋子我已經收拾好了,姐姐就容我出去一天吧。”覓香上前晃了晃汐兒的胳膊。
“沒關係啦,你去吧。”汐兒不着痕跡的抽回胳膊,作勢推了推覓香肩膀,笑着讓她快去。
覓香前腳剛走,玉琮就匆匆過來,一邊擦着手一邊抱怨道:“廚房的油罐居然裂了縫,灑了一地的油。”
“是摔到了嗎?”汐兒從自己袖子裡抽出帕子給玉琮。
玉琮謝了接過來,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反正昨天還好好的呢,我先出去讓人送來些新的,不然中午沒得用了。”
汐兒點頭,等玉琮離開之後,抿着嘴角啞然失笑,心說今天真是巧了,一個一個都往外跑。
不過既然覓香離開了,自己倒是能輕鬆些。汐兒揉了揉脖子,轉身進了楓林,坐在鞦韆椅上打盹。
玉瓏在廚房裡一邊看着蒸鍋,一邊用布擦着淌到砧板上的油。
收拾好一切之後,玉瓏鬆了口氣,剛好糯米糕也蒸好了。
身後一陣腳步聲由遠到近,玉瓏看也沒看,彎腰把鍋端到地上。
“姐姐回來啦。”玉瓏喚
了一聲,腳步聲在身後站定。
“嗯?”玉瓏覺得有些不對,回頭一看,發現不是玉琮。
“娘娘走之前說,讓你把蒸好的糕點送到內室桌上去。”覓香輕聲說道,然後幫玉瓏掀開鍋蓋,用溼布蓋上把手把蒸屜端上桌子。
玉瓏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小心可別燙到。”覓香提醒了一句,告辭離開。
糯米糕被玉瓏放到盤裡,擺好之後放進托盤,繞到前院端進內室。
內室昨天收拾了一番,十分乾淨,桌上放着快要燃盡還微微冒着煙氣的香爐,玉琮把糯米糕放在桌上,把香爐挪到窗前。
“阿嚏!”玉瓏被煙氣薰得打了個噴嚏,她一向不太適應這種味道。
轉頭的時候,玉瓏看見疊的整齊的架子牀邊垂落下一根白色的絲帶,讓整個屋子顯得凌亂了一分。
絲帶的另一頭壓在褥子下,玉瓏本想離開,但看了看,還是覺得把絲帶抽出來放好比較合適。
蹲下身伸手拽了拽,玉瓏皺了皺眉頭,發現絲帶似乎連着什麼,紋絲不動。
“奇怪……”玉瓏自語一句,歪頭擡起褥子看向絲帶的源頭,原來是壓在牀板中了。
玉瓏一手卷着褥子,一手掀開牀板,想要把絲帶抽出來或者放進去,然而眼睛掃到牀板內放着的東西時,瞳孔卻驟然一縮。
慶玉堂內,上午的天氣漸漸炎熱起來,王曇雅用隨身的團扇扇了扇,發現大約是地勢方向的原因,慶玉堂較自己的凝箬閣還要涼快幾分。
幾人一直有一句每一句閒聊,在一陣沉默之後,陸貴人首先開了口。
“對了娘娘,臣妾以前曾跟隨家母學過燒菜煮湯,淳姐姐與柳姐姐也是娘娘的好友,不如讓臣妾親手煮一頓午飯如何?”
王曇雅注意到陸貴人提到母親時,眼中閃過一絲傷感,不禁有些猶豫,“怎好讓陸貴人親自洗手作羹湯呢。”
“無妨,這也是讓臣妾少些愧疚之心,還望娘娘答應。”陸貴人起身屈膝懇求道。
王曇雅看向柳若惜和淳貴人,想詢問兩人的意見。
淳貴人手忙腳亂的讓陸貴人坐下,“那就勞煩陸貴人了。”
“多謝淳姐姐成全。”陸貴人向淳貴人低頭謝道。
鈴兒帶陸貴人去了廚房,王曇雅靜默了半晌,看向柳若惜。
“柳姐姐覺得……陸貴人爲人如何?”
淳貴人不明所以的跟着看向柳若惜,柳若惜低頭琢磨一下,伸手摸着下巴。
“談言微中謹慎小心態度懇切,暫時看不出什麼不妥的地方。”
王曇雅手指點了點桌子,“我也舉得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我與她並無仇怨。”
“娘娘小心沒有錯,畢竟在宮中徹底信任一人實在不易。”柳若惜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王曇雅,就連她自己,也是不斷提醒要留意王曇雅的舉動,不能完全放下戒備。
王曇雅嘆了口氣,覺得跟陸貴人半套話半客氣的聊了半上午,比跟楚若宸去爬山還累。
陸貴人跟鈴兒進了廚房,鈴兒有些緊張的說了一下廚房各種食材放置的位置,陸貴人挽了袖子便要動手,鈴兒趕緊說要幫忙。
“我已經說要親手燒菜了,鈴兒姑娘不必擔心,等到要生火時,再麻煩鈴兒姑娘吧。”陸貴人和善的笑了笑,親自到廚房一角的水盆裡撈了魚。
鈴兒在一旁站了半晌,吁了口氣轉身離開。
“怎麼回來了?”淳貴人正和柳若惜說着話,見到鈴兒過來,問道。
“陸貴人說不用奴婢幫忙,等生火時再叫奴婢,這……”鈴兒抿着脣覺得有些失禮。
“無妨,既然陸貴人執意如此,你就在一旁看着吧,有需要時再幫即可。”王曇雅接口道。
鈴兒點頭下去。
王曇雅蹙眉沉思片刻,搖搖頭端起茶杯。
凝箬閣內,玉瓏撐着牀板的手指有些顫抖,褥子翻轉回來落在手上,玉瓏彷彿脫力一般鬆開了手指,任由牀板咚的一聲落了回去。
鬢邊一滴冷汗滑了下來,玉瓏嚥了口唾沫擡起袖子擦掉,呼吸急促了一倍不止。
“娘娘……竟然……”
玉瓏在地上坐了半晌,才緊咬着脣抖着手臂重新掀開牀板,一個手掌大小的木頭人偶再次闖入眼中。
琥珀色的眼瞳內清晰的映着人偶上刻着的生辰八字和名姓字號,濃濃的驚懼從眼中溢出。
深吸口氣下了決心,玉瓏從牀板內拿出人偶,白色的絲帶就是拴在人偶的脖頸上,纏了幾圈後落在地上。
人偶的背面刻着一對交頸鴛鴦,眼睛處似乎用硃砂塗的通紅。
“這……”玉瓏幾次把人偶落在地上,手心中滿滿都是細汗。
如果蓁貴妃是在宮中行巫蠱之術纔得到寵愛,那……一旦被發現,恐怕整個凝箬閣的宮人都將受到牽連。
玉琮和玉瓏本來就是楚若宸從御膳房調來的親信,一半是爲了照顧王曇雅,一半也是監視她的行動,玉瓏如果把這種東西交給楚若宸,東窗事發後倒是可以免受責罰。
這樣想着,玉瓏握了握手指,但隨後她就搖頭否定了這個結論,楚若宸對王曇雅百般寵愛,若是王曇雅極力否認,楚若宸是否會認爲是有人陷害她而拿自己開刀?
“……怎麼辦”玉瓏的聲音中帶着些哭腔,焦急讓她眼圈開始發紅,若是玉琮在這,應該會有辦法吧。
緊張的看了看門外,並沒有人過來,玉瓏努力平復着情緒,把人偶揣進袖子裡,放下牀板和被褥,匆匆離開內室。
玉琮讓人送來了新的油罐子,回廚房安頓好之後,玉瓏還沒回來。
離開廚房看了一圈,見汐兒趴在楓林中的鞦韆椅扶手上睡着了,玉琮便也沒打擾她,徑自離開。
“玉瓏?”玉琮剛剛出了楓林,便開見玉瓏左顧右盼的走下正殿的臺階。
玉瓏似乎被聲音嚇了一跳,緊張的抱緊了胳膊。
“是姐姐啊。”玉瓏鬆了口氣,眼神左右飄忽不定。
“你怎麼了?”玉琮見她有些奇怪,上前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