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的區域與世府區域之間隔了條海,將七十一區分成了兩半,以北都屬於聯盟的地域,二分之一的聯盟七十一區也就成了聯盟的首府和中心。
有數道厚高的城牆防護,但此刻城牆塌了,金府也被炸得東一個坑,西一個洞,可這些二分之一的世府七十一區哨站卻是一點看不到,就連聲音也聽不見,遠遠望去,就是萬籟俱靜,一片平和的區域。
城牆猶在,金府巍峨,幾片雲朵在天空中追着月亮,玩着躲貓貓的遊戲,偶有幾隻不知名的鳥飛過,嘎嘎嘎嘎的叫着。
太太太真實了!
就是世府哨站的邊境兵有千里眼,順風耳,也想不到這表象的內裡竟然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戰亂。
莊嚴博在金府上空已和林千德打了不下百個回合,難分勝負,而地上也是勢均力敵。
機器人士兵在朗坤的帶領下殺進了林家軍的陣營,破了其後防的路線,而由風茹風揚帶領的機甲隊伍,也與林釗旗下的神武戰鷹隊打得不可開交。
風茹和風揚就和自己的名字一樣,十分擅長空戰,兄妹倆的機甲也是空戰型,擁有接近音速的速度,以及電閃雷鳴般的反應。
戰鷹機甲是聯盟引以爲傲的空戰部隊,所用的機甲皆是超s型的空戰機甲,其中有四臺是sss級別,機甲對應的主人都是林家人。
林家算是聯盟的第一武將門侯,除了林鈺這個幺子未在戰場上殺過敵外,其餘男性孫輩皆是精兵強將,全都效力於林千德麾下。
林千德已是六十五歲的老人,但在戰術謀略,武力值上真真是寶刀未老,竟與莊嚴博勢均力敵了幾個小時。
但是莊嚴博知道再寶刀未老,也有個時間限制,精神力和集中力終會有潰散之時,他要捉準的就是這個時候,哪怕一秒也是勝機。
林千德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裡,沒有急功進利,也沒有小瞧莊嚴博,採取了盤旋戰略,儘可能讓自己休息幾秒。
“爸,你怎麼樣?”
負責指揮戰鷹作戰的林釗露出了擔憂之色。
“管好你自己,不用管我。”
“大伯,還是讓大堂兄替你吧!”
插話進來的是林家二房的林鏢,他是戰鷹部隊的副將。
“用不着,你們別小看了姓莊的小子,他厲害的很,你們對付不了他。”
林千德自認爲還有餘力,大不了就是戰死沙場,既從了軍就想過有一天會馬革裹屍,他並不怕死,但在這個時候,換人對戰,反而會給對方有喘息的機會。
同一時刻,風揚也在和莊嚴博通話。
“主公,我讓朗坤幫您……”
“不用,他的機器人士兵是力量型的,擅陸戰,不擅空戰,上來了也沒什麼益處,我應付得了。”
“那……我讓風茹來幫您,她的嘯天犬是空戰中的極品機甲。”
“她已經消耗太多體力了,這時候上來幫我,只會害了她。風揚,我知道該怎麼做。”
激戰持續,戰場上已殺得分不出敵我,烏泱泱的一團,火光,鳴炮,機關彈,煙塵滾滾,也不知道是誰放了個鑽地雷,戰場中央的地面瞬間開裂,沒注意的,一不小心就陷了進去。
若是人還好,這要是機器人士兵,那就完了,卡在裡頭,就等着敵人羣攻吧。
所幸風揚當機立斷,下令後退了數十米,沒遭殃,但是朗坤不在他們這頭,在裂縫的對面,和隊伍分開了,見他一人,林釗立刻下令圍攻,想將機器人士兵奪下來。
朗坤怒吼一聲,開啓了背上的脈衝機槍,一路轟掃,炸得林家軍前頭的部隊人仰馬翻。
這就是機器人士兵的威力,和機甲相比,一個鐵包肉,一個肉包鐵,猶如騎摩托車的撞上了開汽車的,殺傷力完全不在一條水平線上,當然機甲戰士中也有出類拔萃能與機器人士兵單挑的,但實屬鳳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所以第一時間奪取機器人士兵的這條戰略,是正確的不能再正確了。
“住手!你們都住手!”
炮火轟鳴中,金鳳儀在護衛的掩護下,揚手嚎叫,但她的聲音被戰場的廝殺聲掩蓋了,手無寸鐵的她在煙塵裡渺小的就猶如一粒不起眼的小石頭,又有誰會注意。
“大小姐,小心!”護衛見到脈衝光波從天空掃了下來,飛撲過去將她摁倒。
她已是灰頭土臉了,但仍不氣餒,就是爬,她也要爬到莊嚴博跟前。
風茹在空中與戰鷹周旋時,冷不丁就看到了她,心裡頓時一驚,呼道:“主公,是大小姐,大小姐來戰場了。”
莊嚴博一愣,坐在駕駛艙裡蹙緊了眉頭,艙壁上的監控屏視野很快就捕捉到了底下對着他揚手的金鳳儀。
這個女人來這裡幹什麼?
不怕死嗎?
林千德那頭也發現了金鳳儀,立刻通過通訊設備呼叫林釗。
“阿釗,快去保護大小姐。”
“大小姐?”
“三點方向!”
林釗看了過去,驚抽一口氣,操縱戰鷹飛馳了過去。
“大小姐,您怎麼來了,這裡危險。”
“你不要管我,和莊嚴博通話,我要和他說話。”
“大小姐……這……”
“這是命令!”她嘶吼。
此刻她沒了端莊,沒了美貌,只是個灰頭土臉,一頭亂髮,被丈夫背叛而悲憤的女子。
林釗無奈,只能接通了敵方的聯絡通訊。
“莊嚴博,大小姐有話要和你說,你若不是個孬種就出來應話。”
莊嚴博摁下了通訊鍵,“我不認爲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金鳳儀聽到後哭叫:“爲什麼要這麼做?是我做的不夠好嗎?我付出的還不夠多嗎?”
“我以爲你是個明白人……”
他和她原本就是最不可能的一對,是她強求了,也是他利用了她。
“爲了她嗎,爲了替她報仇,是嗎?”
“是!”
“那你衝着我來就好了,爲什麼要背叛整個聯盟。”
“不是我要背叛,是你們金家欺人太甚,殺戮太重!我不過是替天行道。”
被捆綁在駕駛艙裡的金元鼎聽到這些,氣得直唔唔,眼睛都瞪紅了。
“你說謊,你這是私慾,你爲了一己私慾罔顧聯盟那些老百姓的性命!你看到沒有,又聽到沒有,戰火下那些老百姓都在哭,都在流血。”
莊嚴博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哼笑道:“從你嘴裡說出這種話,不覺得臊得慌嗎,金家纔是殘害他們的人,將他們當做奴隸,當做牲畜,他們的命在你們金家眼裡一文不值。徵兵的時候,強搶民女的時候,做武器實驗的時候,金家可有想過他們是聯盟的子民。他們早就受夠了你們的壓迫了,不過是無力反抗。金鳳儀,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我也從不以正義自居,我做的不過是聯盟所有被你們欺辱的人想做的,你現在出去問他們,恨我,還是恨你們金家?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恨的只會是你們。至於我的名聲,我不在乎。我也不需要名留青史。我也接受今天流血死亡的老百姓家人們的恨,但我很清楚一天不除了你們金家,他們就不會有好日子過,還有……”他憤恨地瞪向掙扎的金元鼎,“元帥大人還記得芩樂兮嗎?”
金元鼎的心頭頓時一寒,雙眼瞪圓了。
“她是怎麼死的,她的兒子又是怎麼死的?相信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是不知道的吧?她纔是元帥您的原配夫人啊,她生的兒子纔是您真正的繼承人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元帥您呢……哈哈哈……金家,你們還真是王族,在權利面前,就是親生的兒子也可以說殺就殺。元帥,還記得您這個小兒子的名字嗎?夜深人靜時,可有想過他?”
他越說,金元鼎越膽寒。
金鳳儀道:“他是自己不小心淹死的!”
“大小姐,說這句話的時候,你自己信嗎?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是怎麼淹死在冬天的水池裡的,那水池結的冰就是他在上頭奔跑跳躍都不可能碎!”
金鳳儀顫然地倒退了一步,悽楚道:“你果然是爲了她……”
“對!我是爲了她,因爲這是我欠她的。那是她唯一的弟弟,是芩姨死後,她唯一的親人!是她的命!你們將她僅剩下的一點希望都奪走了。大小姐,你口口聲嚷着外頭人的性命安危,可有想過她是你的妹妹……”
“我……”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沒想過,若是想過,當年笑笑死前,你就不會找藉口將我支走……”
金鳳儀抽了口氣,渾身起了冷顫,“你知道……”
“是……我知道,卻是在事後才知道的。”
“你聽我說……”
她企圖解釋,但莊嚴博根本就不想聽。
“你不用說,我也清楚你這麼做的理由,你是怕我阻攔行兇的人,更是怕你的那位好母親將我視爲眼中釘……可你不知道,如果時間能倒回去,我寧願爲這件事付出性命。你卻藉口支開了我,讓我錯失了救笑笑的機會。我縱使活着,心也死了。芩姨對我恩重如山,如果今天我不這麼做,將來去了九泉之下,我又有何顏面去見她。”
“說來說去你都是爲了她罷了,何必說的這麼義正言辭。莊嚴博,我沒有對不起你,我只是傻的太愛你了。”
“那是你錯愛了!我也消受不起!你不是很聰明嗎,應該知道當年我答應娶你是爲了什麼?”
“是,我知道……”她的語氣是那般無力,彷彿身體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當年的事,她記得再清楚不過了,娶她,不過是爲了保護另一個她。
但是那個女人不知道啊,她以爲你背叛了她啊……
這句話她多麼想說出去,可到了嘴邊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
不知道又如何?他還不是爲了她做下今天這樣可能遭致萬劫不復的事。
或許真是她錯愛了,或許……她根本就不該愛他。
對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再挖心掏肺,也是無用的。
她消沉地跪伏到地上,流盡了眼淚。
“大小姐,我帶您去安全的地方……”
“不要!”她又站了起來,對着莊嚴博道:“我再問你一遍,能不能就此收手,放了我爸爸?我用我的性命擔保,必定讓你和你的人安然撤退!”
“大小姐,你認爲可能嗎?”
“可能的,只要你點頭答應,嚴博,一夜夫妻百日恩,再恨,你也看在我這幾年對你好的份上,放了我爸爸好嗎,我求你了,我可以給你磕頭!”
“免了!”
“你爲什麼要這麼執迷不悟,我都如此求你了!”
“正因爲你是金鳳儀,正因爲你曾是我的妻子,我纔會與你說這麼多話,若是別人,我早殺了!”
“你當真這麼無情?”
“是,從我不得不娶你的那天開始,就註定了今日會與你恩斷義絕……你還不明白嗎,執迷不悟的人是你!”
“好……好……好一個執迷不悟!”金鳳儀不哭了,也不怒了,更沒了苦求的姿態,整個人像幽魂一樣顫悠悠的,風吹過來的時候,她就像個風箏,飄來飄去。
“嚴博……”她深情呢喃,“人長大了,總是要做選擇的,你是,我也是……可我沒想過,有一天我真會要在你和聯盟裡選一個。你說的對,是我太執迷不悟了,但我沒忘記自己姓金,是聯盟元帥的女兒……”
她臉上突然出現了一股狠勁兒,看得林釗肝都顫了。
“大小姐……?”
他不明白她這樣異變是爲何,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嚴博……”她的表情是猙獰的,可是聲音依舊是深情的,“你可有覺得胃很燒,胸口很悶……”
駕駛艙裡的莊嚴博不解地看着屏幕裡仰頭看着他的女人。
她看上去像瘋了,都說起胡話來了。
倏地,莊嚴博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的胃突然像是被燒着了,疼得厲害,接着胸口也像呼不不到氧氣般難受。
“你……你做了什麼!?”
“下毒!在我知道你會做這件事的時候,我就在你吃的飯菜,還有茶裡下了慢性毒藥……”
“你……知道?”
“對,因爲鳳鳴在查你,我便派人去查她,所以我知道……你打算背叛我,背叛整個聯盟。我想着你肯定是心意決然了,我也一定說服不了你,所以就只能下毒藥了,讓你慢慢殘廢,鳳鳴說的對,你只要不能動,不能說話就好了……哈哈哈……本來……本來如果你願意收手的話,我會給你解藥,但是現在……不需要了……哈哈,不需要了!”
她真像是瘋了,魔魅得讓人覺得眼前的她是個可以毀滅宇宙的巫女。
“主公!”風揚飛了上來,強行打開機艙門,這時的莊嚴博已經臉孔發青,嘴角流血了。
“沒有用的,這毒藥是特地爲你配的……沒人能解,只有我,但是我不會給你,我愛你,所以我要你一輩子留在我身邊,你放心,我會好好伺候你的。哈哈哈……這是你欠我的!”
猖狂的笑裡,有着苦楚的淒涼,爲了愛,她已經遁入魔道了。
“寒將軍,事情有變了,莊嚴博出事了!?”
“出事了!怎麼回事?”
“中毒了,不知道是什麼毒,看樣子很厲害,莊嚴博的人都亂了。林千德不愧是老戰將,殺伐果斷,找準機會反攻了,我們要不要也上,還是……”
“這節骨眼怎麼還會殺出這麼一件事。誰幹的?”
“他老婆!”
寒熙:“……”
最毒婦人心啊,真是一點沒有錯,女人都不好惹。
“寒將軍,你別不說話,我們要不要依計行事?”
寒熙有些猶豫,他們來的人不多,本來以爲莊嚴博搶了先機才啓動的作戰計劃,若是現在輸了,他們這些人恐怕會跟着一起陪葬。但是都打到這了,如果放棄,那就太可惜了。
如果這時候有人能救莊嚴博的話……
“寒將軍,屏障外飛來兩臺機甲……”
“哎?哪來的?”
“不知道,沒識別出型號,應該不是我們的人。”
“莫非是聯盟的援軍?但是不可能啊,夜辰說過,這個屏障也是個牢籠,外不能侵,內不能逃,怎麼會……”
“寒將軍……”耳麥的人似有些激動,“機甲去了莊嚴博那裡……好像是在救莊嚴博,我們這離得遠看不清楚,不過似乎有人接替了他駕駛……”
寒熙徹底懵了,來的竟然是友軍?
可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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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區,城堡。
妖嬈躲在儲物倉裡,對着通訊器道:“速戰速決,別拖延,那個姓莊的,先搶救,別死了,不然麻煩。”
“是!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