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青靈無意加入阮紅玉與妖嬈之間的紛爭,儼然是躺槍,阮紅玉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不想讓妖嬈好過。
憑什麼比自己低了好幾等的女人能與自己平起平坐,還傍上了人人稱羨的金龜婿,她嫉妒又憎恨,恨不得妖嬈能俯跪在地上舔她的腳趾。只要一想到這個女人可能成爲第一夫人,自己卻要矮一截,便不能忍,不拔除了這根眼中釘肉中刺,她日日吃不下,睡不好。
這會兒,妖嬈和苑青靈對上了眼,初見,妖嬈只覺得這姑娘的一雙眼生得特別好,雖疏離但透着貴氣,冷冷淡淡間自有一番氣韻,如同三九寒冬裡的梅花,獨綻枝頭,不爭不豔,暗放芳華。
她心裡頓時起了點疑惑,這樣的人怎麼會和阮紅玉湊在一塊?看上不去不搭啊,就像是鴨子羣裡混進了一隻天鵝。
此時的苑青靈也在觀察妖嬈,同樣是微微一愕,眼前的女人與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以爲會是個豔俗的女人,珠光寶氣,濃妝豔抹,趾高氣昂,而不是這等樸實無華。
她皺了皺眉,瞥了一眼妖嬈身上的衣服,料子是好料子,也一定是名貴的品牌,這點逃不過她的眼,但屬於那種極爲低調的款,不懂行的人,估摸看不出它的價值。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的眼睛十分清澈,無慾無求,毫無虛榮之味。
不是情婦嗎?
不是靠着美色和*上位的嗎?
怎麼和謠傳裡的完全不一樣!
她一度以爲可能認錯人了,可阮紅玉那雙恨不得吃了人家的表情卻是真真的。
那就真是葉嬈!
她實在無法將這個女人與貪慕虛榮掛上鉤。
兩人對視,安靜無語,別說劍拔弩張了,連一點火都沒擦出來。
這不是阮紅玉想要看到的,她希望的是苑青靈能替她好好教訓一下葉嬈,等了一會兒,見兩人還不吵,瞪向莊流裳。
莊流裳比她還納悶,本想借刀殺人,結果借來的刀是鈍的。
孫氏姐妹就是典型唯恐天不下亂的人,現下沒看到熱鬧,少不得要旁敲一下。
“青靈,你在看什麼呢?”
“她好美!”苑青靈不會說假話,她是真覺得葉嬈好看。
“那是假的,整出來的。日後肯定爛掉。”
孫樂潼話裡透着股酸溜溜的味道,她從小生的美,是真美,五官精緻,皮膚白皙,一身肌膚就像從小泡着牛奶浴長大似的,泛着細膩的珍珠光澤,身段也好,豐胸,蜜桃臀,還有盈盈一握的小蠻腰,軍裝也沒掩去她曼妙的曲線。
聽說,男生們選校花的時候,她的排名獨佔鰲頭,憑着一張漂亮的臉蛋,收穫了無數的讚美和戀慕,可校花的寶座還沒坐熱,妖嬈頂着一張絕色的臉回來了,雖說謠傳這臉是整的,但美就是美,還整得那麼自然,男生們看了嘴上不說什麼,但眼珠子非常誠實地粘了上去。
這就是現實,明知道是假臉,但耐不住賞心悅目,整與不整就是其次了。
孫樂潼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只有有機會就像踐踏一下妖嬈。
苑青靈像是沒聽出她話裡的暗諷,直言道:“你確定是整的,整的會那麼自然?”
女人爲了美,什麼都做的出來,醜的整,漂亮的也整,整到後面什麼原汁原味都沒有了,還專挑熱門的五官整,歐式大眼皮,微笑脣,蘋果肌,也不管是不是合適,怎麼好看怎麼整,整出來照片看着還行,真人就有種難掩的違和感了。
哪像眼前的這位美人,五官分開了好看,合在一起更好看,分明是天生的。
孫樂潼一聽,臉都氣歪了:“花的錢多,自然整的好,誰知道皮囊下面安了多少鋼板和螺絲。哼哼,照個x光肯定能把你嚇死。”
妖嬈無語,說的好像她親眼見過一樣。
苑青靈沒繼續問下去,苑家家風極好,數代人都是剛正不阿的主兒,她相信相由心生這句話,不免爲自己的先前聽信謠言感到懊惱。
她看向妖嬈:“你好,我是苑青靈。草頭苑,青色的青,靈氣的靈。”
妖嬈愣住了,孫氏姐妹和阮紅玉卻是嚇到了,看苑青靈就像看到鬼一樣。
“青靈,你在幹什麼!?”孫樂潼那做了水晶美甲的手指恨不得能摳出她的腦仁看看是不是全是漿糊。
孫芷晴道:“你不會是想和她做朋友吧,你別被她的外表騙了,她是典型的蛇蠍心腸。”
苑青靈沒有收回伸出去的手,反而回頭教訓她們:“謠言有時候不可信,我看她不像是你們說的那種人。”
妖嬈嘴角彎了彎,果斷將手伸了過去,握住她的手搖了搖。
“幸會,幸會,我是葉嬈,我想我不用介紹你也該知道我是什麼人了,畢竟我現在是學校裡的大紅人。”
難得啊,竟然還有這種不隨波逐流,眼目清明的人。
“你的手……”苑青靈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的左手。
“哦,這個啊,沒事,貼了藥膏,我怕氣味難聞,就用紗布捂着,哈哈。”她掄了掄左手,“看,好着呢。”
“氣味有這麼難聞嗎?”
“特難聞,等下課我給你嗅嗅,保證你連午飯都吃不下。”
兩人竟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看得周邊的人都傻眼了。
阮紅玉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指着妖嬈的鼻子道:“她殺了初瑛,是個殺人兇手。”
韋初瑛是怎麼慘死的,在場的人其實都不知道,因爲真實信息已經被康一封鎖了,但那麼個大活人說沒就沒,豈是封鎖消息能堵住悠悠衆口的,韋家壽宴當天去了那麼多人,人人說一句,拼湊一下,就能生出十幾個版本來,這些版本大同小異,但都圍繞着一件事,就是夜辰那句——她是我的女人。
妖嬈之所成爲軍校的大紅人,也就是被這句話害的。
所謂女人多,是非就多,又都是閒着沒事幹的闊太太,名媛千金,喝個下午茶,隨隨便便就能編出一堆狗血八卦。
其中有一個版本說韋初瑛喜歡夜辰,被葉嬈橫刀奪愛,壽宴當晚兩人攤牌,上演了一幕因嫉妒導致的情殺,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發現韋初瑛屍體的時候,葉嬈也在,真是不假,因爲不假,這個版本的聽起來的真實性就顯得特別高。
孫氏姐妹當晚也在,起初兩人三緘其口,連韋初瑛的追悼會都沒去,對外稱是因爲好友突然離世悲傷過度病倒了,實則呢,她們是怕機甲那件事會曝露,根本不敢去。但這兩姐妹病的快,好的也快,眨眼就生機勃勃了,聚會party連軸轉,見別人亂傳,跟着瞎起勁地添油加醋,就把妖嬈當成調料給調進去了。
阮紅玉纔不管真假,凡是編派妖嬈的,她都信。
妖嬈和苑青靈談的真起勁兒,冷不丁聽到她這麼說,回頭道:“阮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你別不承認,要不是尉遲少爺護着你,你會有今天?”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是殺人兇手。”
“你這種人還要什麼證據?誰都知道你是怎麼勾引尉遲少爺的,爲了嫁進豪門,你無所不用其極。偏偏初瑛也喜歡尉遲少爺,身份比你高,又比你漂亮,你比不過,自然就動了殺機。”
妖嬈笑道:“阮小姐,我看你不用讀軍校了,去寫小說吧,唱的比說的還好聽。可惜啊,殺人這種事是要講證據的。”
“你口口聲聲證據證據,那我問你,你又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沒殺初瑛。”
妖嬈很訝異,這笨女人今日竟聰明瞭,會反問她了。
“我沒證據!”
阮紅玉得意了:“看吧!就知道你沒有。”
匯善和匯美並不知道韋家壽宴的事,聽得雲裡霧裡的,但很肯定自家宗主不會殺人,殺人哪需要她親自動手,隨便吆喝一聲,夜家人就能派出幾十個殺人無形,埋屍一流的人替她操辦。
妖嬈不急不惱道:“我雖沒有自己沒殺人的證據,但有人誣陷我的證據倒是有,阮小姐想不想看看?”
阮紅玉一驚,立刻意識到她說的是那件事,漲紅了臉支吾道:“你別……別血口噴人!”
“哎,我還沒說呢,你別急着撇清啊?”妖嬈的口氣分外咄咄逼人,對上她的視線時,臉色也冷了。
這女人好了瘡疤忘了疼,既然如此,她何不重新揭開她的瘡疤。
阮紅玉最怕的就是那件事被提及,那次誣陷,不僅啥也沒撈着,還被阮家的人狠狠嘲笑了一頓,最丟臉的是阮天啓逼她向妖嬈道歉,每每想起她就惱怒。
在場這麼多人在,真被拿出證據來,她的臉就丟大發了,她決定鳴金收兵。
“不和你這種人廢話了,多說幾句,我都嫌你髒!”她佯裝無所謂地打開書桌的抽屜,取了錢包出來,“樂潼,芷晴,我口渴了,你們陪我去買飲料。”
這明顯是要逃啊!
孫氏姐妹對那件事也是知曉的,但是阮紅玉說給她們聽的,與真實情況差了千里,所以對阮紅玉的反應就有些不明白了。
“紅玉,你怕什麼。讓她說,說出來也好大家評評,到底是誰是受害者。”
阮紅玉暗罵這兩個豬隊友,關鍵時刻幫不上忙,這種時候卻幫上倒忙了。
“你們別說了,我們走,趕緊去買飲料!。”
“不行,不能讓她這麼得意。”孫樂潼將阮紅玉拉了回來,對着衆人道:“之前紅玉道歉的事你們都知道的對吧,就是這個女人害的,她偷了紅玉家的東西后竟然賊喊抓賊,還誣陷紅玉說是她設計栽贓她,到現在丟了的紅寶石和首飾都沒找到。你們說,這種人是不是該打。”
阮紅玉道歉的事,妖嬈要求的是登報致歉,但看在阮天啓的面上放過了她,但阮紅玉咽不下這口氣,說給了韋初瑛聽,當然說的是反的,韋初瑛的嘴巴並不牢靠,又傳給了別人,結果全校都知道了。
苑青靈剛來沒幾天,對這件事毫不知曉,現在聽到,不免有些好奇,清冷的眸子看向阮紅玉。
阮紅玉只覺頭皮發麻,揪着自己的衣襬,這時候她要是退了就等於承認自己栽贓陷害了,還說了假話。無論如何,她是不能弄臭自己名聲的。
她死鴨子嘴硬道:“好啊,我就看看你能拿出什麼證據?”
妖嬈直接拿出了戒指手機。
“你拿手機幹什麼?”
“打電話給阮軍司,他就是我的證據,相信他說的話你們不會不信吧。”
阮天啓的話,假的也能變成真的。
“巧也是巧,那次接受阮小姐的道歉後,阮軍司特意將自己的號碼給了我,說若是阮小姐又欺負我了就打給他,他會幫我教訓這個不成器的侄女。嘖嘖……我本想得饒人處且饒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沒必要將人往絕境裡趕,可惜啊我不招惹別人,別人卻總想招惹我。無奈啊,只好擡出阮軍司的名號鎮壓鎮壓了。我看看哦,阮軍司電話號碼是……”
隨着她翻手機號碼的動作,阮紅玉的臉白的嚇人。
孫氏姐妹卻是唯恐天下不亂,叫囂道:“有本事你就打!”
阮紅玉聽聞,差點吐出一口血。
苑青靈一聽就明白了妖嬈說的是真話,就是她父親和阮天啓多有交往,她這個做女兒的也沒有阮天啓的號碼,那葉嬈是怎麼又號碼的,必定是阮天啓親自給的。
妖嬈這時已經找到了號碼,不等阮紅玉反應,直接撥號。
嘟……嘟……嘟……
電話很快被接起,頭一句就是:“葉小姐?”
這就說明,阮天啓也留了她的號碼。
阮紅玉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哪還有半點剛纔的囂張。
妖嬈笑眯眯地按了免提功能:“阮軍司,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是紅玉又欺負你了?”
阮天啓的音調帶着不怒而威的氣勢,光是一句話,就能讓人感受到壓迫,但這時候沒人去注意這股子壓迫,是他那句紅玉又欺負你了的話。
這還都沒開始說呢,已經完了。
阮紅*已軟,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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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妖嬈哼着小曲從盥洗室裡出來。
夜辰拿着電吹風跟了上去:“說了多少次了,洗完頭要把頭髮吹乾。”
“它自己會幹!”她隨意用毛巾擦了擦,“對了,問你件事?”
“嗯?”夜辰打開電吹風替她吹乾頭髮。
“苑青靈,你認識嗎?”
他想都沒想地回道:“不認識!”
妖嬈哦了一聲,接着又道:“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什麼?”
“我能不能回d班上課!”
他挑眉:“理由?”
“寂寞!沒團友!”
被人欺負她是不會說的,因爲她壓根不放在心上,相信夜辰肯定也知道,不提是知曉她自己有能力對付。
她喜歡這種無聲又默契的信任。
“我考慮一下!”
她有點詫異,還以爲他會一口拒絕的,不過這樣就更好了。
“哦,那你快點考慮。”
“好了,頭髮吹乾了,睡覺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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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妖嬈準時去上課,還沒到門口就看到三個人影衝了過來。
“小嬈!”
赫然是小符、小凡、小文。
她懵了。
小符指着自己的軍裝:“看看,我升級了,從今天開始和你一樣是a班的人了。”
妖嬈傻眼,然後看向小凡:“你和小文也是?”
小凡一臉憂心忡忡,比起小符的高興,她半點歡愉都沒有,對着她點了點頭。
妖嬈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打給夜辰,咆哮道:“這是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夜辰平靜緩和:“有團友,不寂寞。”
妖嬈:“……”
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