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把現場都破壞了!”一個年輕刑警反駁道:“找不到證據咋抓人嘛?啥子穿一條褲子的呵?”
“你們就是穿一條褲子的!”陳二娃指着刑警們說:“真正想破案把那張老七抓起來審一下就行了,我們這兒有人看到是三個人騎摩托車來的,兩個死在我師傅的鐵掌下,還一個跑了,多半就是張老七,你們不去抓罪犯,假巴意思在這兒來找證據,墳塋頭撒花椒,麻鬼!”
“簡直不可理喻!胡攪蠻纏!”年輕刑警指着陳二娃斥責道:“你們一不配合警方取證,二不執行國家的火化政策,到底要怎麼樣?想造反嗩?”
“你少給老子扣帽子!”陳二娃說着就向年輕刑警撲了過來,他身後的幾個張昂的徒弟也跟着衝了上來。眼看衝突即起,帶隊的老成一點的警察和胡小冬張禮雲等趕快兩邊勸阻,避免矛盾升級。張禮雲取下嘴裡的葉子菸杆攔住陳二娃們說:“你們要冷靜!冷靜!不要再出事。”陳二娃卻衝他吼道:“張大伯你只曉得喊冷靜!咋冷靜嘛?如果不把汪眼鏡和張老七抓起來抵命,不光昂哥他們一家人死得慘,這風頭過了我們村還要遭強拆你曉得不?你現在應該以村上的名義向上面堅決要求抓出幕後主使,結果你除了哭嘴就是喊我們冷靜,你太軟弱了!”
二十幾歲的陳二娃具有高瞻遠矚的眼光。
張禮雲聽了陳二娃的話後又銜住了葉子菸杆不說話,紅腫的眼眶涌出淚水,旁邊的胡小冬見狀,正想找兩句大家都聽得的話說,這時候,擠滿院壩的人們忽然往外看又紛紛向兩邊讓開,只見院壩外的路口上來了一輛麪包車,清風觀主持圓天大師和道君武館的館長黃水兵還有幾個道士從車上下來了,他們直接進入張昂一家的靈堂裡敬香、燒紙錢,鞠躬,禮畢之後,圓天大師對以主人身份向他們前來悼念死者表示感謝的張禮雲說:“張昂是我師哥的弟子,也就是我清風觀的俗家弟子,遭此不幸,貧道十分痛苦,希望能爲他們全家主持葬禮,超度亡靈,再把他們的遺體送往清風山頂我道家廟產之地安葬,你們同意不?”
胡小冬和張禮雲愣住了,陳二娃等C村人也愣了,警察們也愣了。
第一個回過神的還是胡小冬,他親自端了一把大圈椅給圓天大師說:“大師請坐,稍侯片刻。”然後拉着民政局下來的幹部往旁邊走了幾步悄聲說:“這狗日老道士還把難題給我們解決了,但是要上報,你趕快報!”
關於是否同意把張昂全家安葬在清風山頂的請示報告最後轉到了S市最高三巨頭錢江、李元國和田萬全正在開碰頭會的辦公室裡。
“答應他們。”錢江不假思索地對拿着手機的李元國說:“那清風山頂是人家道家的廟產,他們願意安葬張昂也可以。”然後纔對田萬全說:“你說呢?老田,我覺得這圓天大師還爲我們做了一件好事。”
“就是!”田萬全欣然贊同:“這樣子我們就免得爲火葬不火葬跟C村的人些扯皮。”然後搭下眼皮抽了兩口煙說:“我覺得要平息這件事的核心問題還是要把殺人的幕後兇手抓出來繩之以法才行。”
“你說得很對。”錢江點點頭,又對已經跟民政局長通完話的李元國說:“問一下公安局,有沒有進展?叫老魏抓緊。”
田萬全的嘴上又浮出奸笑,爲防被看出,他假裝疲倦地雙手捂着臉打了一個呵呵欠。開完會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刻打電話把焦麗叫了過來並且要他關上門,焦麗卻沒照辦,只把門虛掩着走近他說:“要那個嗎出去嘛,辦公室影響不好。”
“我不是那意思。”田萬全邊笑邊在焦麗胸部上戳了一下說:“我有好消息,讓你分享一下,這回弄不好陳春霖要收拾錢江那瓜娃子?明擺起C村那家人被殺死就是拆遷辦小汪他們乾的,陳春霖又是小汪的後臺,小汪修路吃票子是爲了給陳春霖修皇陵,不然也逼不到殺人的程度,龜兒瓜娃子都看得出這裡面的名堂,那錢江和李元國兩師徒就像懂不起一樣,拚命的要警察局抓兇手,你看嘛,最後逼急了陳春霖肯定要出面干涉,錢江的性格多半不會聽,不聽就要遭拿下,到時候我老田、、、、”
“不一定!”焦麗打斷田萬全的話,又拔開他又伸向她下腹部的手,回頭望了一眼虛掩的門說:“你說陳春霖爲了修路吃錢給小汪撐腰,干涉市政府的工作我相信,但是人命關天,他不一定願意沾染,人家現在前途光明,聽說明年換屆就要調中央去,是我也不會來給小汪揩殺人的屁股影響形象,實在不行就不修那個祖墳。再說那龜兒小汪也該遭得了!他娃太壞了,夏天肯定也是他們整的,弄來現在人都找不到了。”
焦麗臉上浮現出複雜的悲憤之色,有對夏天的愧疚,也有對汪昊玩了她又根本不給她介紹陳春霖的氣憤、仇恨。
田萬全彎起頸項看着焦麗,不無醋意說:“自從夏天回B鎮當一把手你就恨死了他,一直喊我想辦法整他的嘛,現在又心痛了?唉!龜兒這男人長得帥硬是好!”
“你管球我的!”焦麗說着喪起臉一扭屁股走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還一個人恨恨地想:但願陳春霖不要來干涉,就讓錢市長把那龜兒小汪收拾了!
陳春霖如果知道汪昊殺人了,而且是幾條人命,是決不願意插手的,但是由不了他。
當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就在S市的警察們到處搜捕張正輝的時候,張正輝卻和S市趕來的汪昊一起陪着副省長陳春霖從蜀都市的省政府辦公大樓裡走出來,他們是來向全省快速公路協調委員會主任陳春霖作例行彙報的,工作講完了正好下班就一路出來了。在辦公室已經拒絕了汪昊一起吃飯邀請的陳春霖在門廳外與他和張正輝握手道別時,看見了他們身後兩個共打一把遮陽傘緩緩走過來的窈窕女子,寬邊眼鏡後的眼睛立刻起了霧,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