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越騎馬前去,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李家村。他只知道李清歡分了家,卻不知道她搬去了哪裡,不由暗自惱怒自己方纔沒問清楚。
此時已是夕陽西落,鄉下的人們也陸續的從地裡幹活回來了。
司馬越不認識其他村民,又怕自己貿然想問,會讓李清歡名聲不好聽,便也只能厚着臉皮去了老李家。
錢婆子他們還沒回來,不過李小梅倒是剛好在家裡躲懶。
司馬越風塵僕僕,傍晚的風吹亂了他的墨發,卻絲毫不掩他那張如鬼斧神工般深刻的英俊臉龐,以及一身謙謙公子的如玉氣質。一柔一剛,絲毫不令人覺得怪異,反而相得映彰。因奔跑而快速跳動的胸膛,哪怕是隔着錦衣,也依舊能看到他那健碩的胸膛,散發着一抹惑人心智的邪魅。
李小梅聽那敲門聲急促,還以爲是鄉里的野孩子在她家門前搗亂,正想破口大罵,一開門見識英俊瀟灑的司馬越身長玉立的站在她面前,當即就羞色的紅了臉。
她還以爲司馬越因爲李清歡拒絕了他,所以越想越氣,轉而看上她了。
“姑娘,在下冒昧前來有一事想問,還請姑娘莫怪。”
李小梅正想說,不怪,不怪。便聽司馬越接着道:“在下想請問令妹李清歡現在居住何處,還請姑娘告知。”
李小梅那紅撲撲的大圓臉,當即便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潑到了腳趾頭。
“你,你說什麼?”李小梅忍住憤怒的問道。
司馬越還以爲李小梅是想要錢,因爲他方纔說的夠大聲,李小梅耳朵要是不聾,是不可能的沒聽清楚的。念此,他立即從懷中隨意的拿出了五兩銀子遞給李小梅。
“姑娘要是說了,在下定當感謝。”
這下李小梅的臉徹底的成了豬肝色。那百花花的五兩銀子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鉅款。在普通的農戶家,更是相當於一整年的生活費了。可一想到司馬越不過是爲了打聽李清歡的住處,便這麼慷慨的拿出這麼多的銀子出來,她心中又不平衡了。
李小梅心底暗暗罵道:‘李清歡這個狐狸精,表面上裝的跟聖人一樣,可暗地裡卻去勾引司馬越,難怪連一向並不怎麼大方的嬸嬸會一下子拿住那麼多的私房錢給李清歡那個賤人!娘說的不錯,賤胚子生的小賤貨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不過,這可是五兩銀子啊!她不要,司馬越隨便問誰,都能打聽的到李清歡的住處。她又何必跟銀子過不去呢!念此,她正欲答應伸手去拿銀子時,卻不想撲了個空。
並不是司馬越捨不得銀子了,而是他手中的銀子已經到了錢婆子的手上。
只聽錢婆子呵呵一笑道:“越公子是想打聽那賠……二丫頭現在的住處啊!”
司馬越點點頭,他對眼前的錢婆子沒有什麼好感。
錢婆子是隻認銀子不認人的主,這會能因爲一句話白得了五兩銀子,她生怕司馬越反悔,當即便說了李清歡所住的地方。
司馬越拱手告辭,也懶得去看這一家子的臉色,當即翻身上馬,朝錢婆子所說的山坡上去了。
這下子,李小梅腸子都悔青了,只恨沒有一開始拿了銀子。現在銀子到了她阿奶錢婆子的口袋裡,想要她吐出來,除非是錢婆子死了還差不多。
周氏也覺得女兒白白放過了這麼一個大好機會,氣的恨不能從錢婆子的手中將那五兩銀子搶過來。奈何這也就是想想。
司馬越騎馬不一會兒便抵達了寺廟門口。他見那院牆斑駁脫落,屋檐也有些倒塌了,心中暗歎,李清歡的膽子可真大,連這種隨時可能倒塌的房子也敢住。
李清歡不覺來人,依舊在細心的在編籠子。十指蔥蔥如挑燈弄線般,在空中來回輕快的穿梭,盈盈碎碎。
夕陽的餘暉透過院牆的樹冠斑駁的灑在她的身上,白皙好看的側顏上印着一道橘紅色的柔和光圈,令她有種嫺靜時意濃的淡雅。如同一隻精緻的蝴蝶,落入凡世卻不沾染俗氣,美好而恬靜。
她耐心溫和,沒有一絲因貧窮而傷感哀嘆的樣子印在司馬越的眼中,令他不由驚歎,每次看到李清歡都有不同的心境和震撼。
李清歡編的專注,並沒有發現站在門口傻傻看着她的司馬越。反而是從外砍柴回來的李青站在背後靜靜的看着司馬越。
李青看了許久,都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此人,更不明白這人爲何站在他家門口。還有,他這麼大膽而又富有深情的看着他阿姐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什麼登徒子,想要調戲他阿姐?再看司馬越旁邊的樹樁上拴着一匹棕褐色的駿馬,又想這人若真是好色的歹人。他若直接將阿姐搶去,騎馬離開,他和妹妹阿桃肯定抵擋不了。
念此,李青悄悄的放下背上的一大捆柴,選了一根又大又結識的木棍悄悄的走了過去。而此刻正看美人看的出神的司馬越,絲毫沒有察覺李青從背後舉着一根大木棍正朝他靠近。就在李青一棒子快要下去時,旁邊的駿馬突然嘶鳴了一聲。
李青不再猶豫,說時遲那是快,當即便一棍子打下去。
司馬越看似一個文弱公子,可是他常年習武,即便沒有及時發現李青,可就在馬嘶鳴的那一刻,他也有足夠的時間躲開。
不過他當時腦子裡突然閃過的卻是好友言如玉的那句死皮賴臉。再加上他對李清歡的幾次瞭解,他覺得對李清歡討好賣弄,甜言蜜語是肯定不管用的,所以他選擇了死皮賴臉的纏着。
於是某人成功的被李青一棒子打在腦袋上,癱倒在地,暈了過去。
事後言如玉爲了這事,不知道笑話了他多久。
李青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李清歡自然是注意到了。等她走到門口一看,見倒下去的正是她之前無聊時一直再罵的司馬越,頓時慌了神。
果然,說曹操,曹操到。背後說不得人壞話。
不一會,司馬越額頭上便鮮血直流。
李清歡看的心驚肉跳,這山中可沒有大夫啊!要是真出了人命,可怎麼辦?
她雖然討厭司馬越這種花心的人渣,也可罪不至死。
李青這會子也有點慌了,畢竟司馬越頭上那血可不是假的,可他也沒想到自己會真的敲中司馬越的頭。
他記得方纔他打下去時,司馬越明明是有所察覺了。而且他看得出來,司馬越要是想躲的話,完全可以躲過去,最多也就是打在胳膊上,所以他纔沒有減輕力道。
可,可司馬越不知是不是故意,愣是接了他一棒子。
阿桃聽聞聲音也走了出來,然後三姐妹愣在了原地。最後還是李清歡最先反應過來,跑過去扶住司馬越。
“快!快把他擡進去止血。”
李青也反應了過來,碰了一下阿桃。兩人一人擡一隻腳,李清歡則用力的擡住司馬越的腦袋,拼命的像院子裡一步一步的挪動,累的她夠嗆。心中不由暗道,這人看起來身長瘦弱,沒想到卻這般的重!
司馬越這會子雖被李清歡抱在懷裡,卻也不好過。因爲他沒被李青一棒子打死打暈,卻要被李清歡掐死了。可既然已經裝暈了,他也不好中途變卦,否則誰知道李清歡會不會心硬到直接將他趕出去?
他可不想一棒子白挨,但若是這個辦法都行不通的話,等他回去定要好好找言如玉算賬。不過他此時也確實是頭昏腦痛,已經沒有力氣再想細節了。
李青這一棍子可真不輕,司馬越迷迷糊糊的便失去了知覺。
三人好不容易將笨重司馬越挪到了牀上,李清歡立即讓李青去準備清水和帕子,而阿桃則直接到處的去找蟲網了。
待李清歡將司馬越的傷口清洗乾淨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也看不清那傷口到底有深。不過傷口一直在冒血,她一連貼了三個蟲網都沒止住血,想必是極深的傷口。
阿桃早已嚇的沒了臉色,李青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第一次打人,還打的這麼嚴重。
李清歡臉色同樣不好看。一邊擔憂司馬越的傷勢,一邊埋怨他沒事跑她家門口站着幹嘛?
“阿桃,你快去看看張大哥在家沒有,要是在家,你大致告訴他一下我們這裡的情況,請他快來看看,路上小心點。”
她想着張大糧是獵戶,在山中打獵時,肯定少不了會受傷,那他就一定有辦法及時止血,會一些簡單的醫治辦法。
她知道李家村斜對面的上河村就有個老大夫,雖然離這裡雖然不遠,但是這會子天色暗了下來,老大夫怕也不一定會來,所以現在她的全部希望只能寄託在張大糧身上了。
阿桃雖然嚇的身子發僵,但也不敢猶豫,拔腿就跑了。
“阿青,你再去多找幾個蟲網來,不能讓他這麼流血。”李清歡又道。
李青點點頭,立即去了。
看着躺在自己身邊不省人事的司馬越,李清歡額頭上的汗水直冒。
這殺人可是要賠命的。她和弟妹的好日子纔剛剛好轉起來,卻又突然出了這檔子事,怎能不令她擔憂呢!
她用手拼命的按住司馬越的傷口,李青不一會便找了好幾個蟲網來,張大糧也隨後趕到。
李青去點了油燈,放近一些,總算是看清了傷口的位置和大小。
“張大哥,你有沒有辦法替他止血?”李清歡急問。
張大糧點點頭,走過去查看傷勢。“你先彆着急,我這裡剛好還有點止血的草藥,先給他敷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