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老祖母拍着桌子厲聲道。“看來你還不死心?”
劉玉蘭則直接癱軟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越哥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正所謂一女不嫁二夫,蘭兒既然嫁給了你,便是你的人了,怎可再改嫁他人。你讓蘭兒以後如何做人?你這是要逼死蘭兒嗎?”
司馬越最受不了劉玉蘭這副柔柔弱弱卻又難纏的樣子了,臉色當即就有點難看起來。
“玉蘭,當初我就說了不娶,是你自己非得嫁給我。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只把你當妹妹看待。你見誰家哥哥娶妹妹的?這事我可早就跟你說了,是你自己執迷不悟,我也沒有辦法。”
這話司馬越確實說過不少,可劉玉蘭就是無法說服自己放棄司馬越,所以當初才一意孤行。
她本以爲只要自己真心喜歡司馬越,他總有一天會被她打動。誰知這三年來,無論她做什麼,司馬越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現在是騎虎難下,對司馬越也是無可奈何,便只能求老祖母給他施壓了。誰知到了這般局面,司馬越
到現在也依舊不肯碰她,這還真讓她懷疑起司馬越是不是好男風。畢竟她長的確實不錯,是這鎮子上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孃家條件也好,對司馬越的其她小妾也寬宏大度。
這樣的她,即便司馬越不喜歡,收在身邊當個小妾也不妨礙他什麼啊!她覺得司馬越實在沒有理由拒絕才是。
“越哥哥,可是事已至此,你不能再拋棄蘭兒啊!這樣是傳出去,蘭兒實在沒有活路了。而且蘭兒此生只愛你一人,斷不會再另嫁他人,求越哥哥看在我們青梅竹馬的份上,讓蘭兒留下來吧!”
老祖母的也氣的無法。“越兒,玉蘭說的不錯,不管怎麼樣,你們如今都是夫妻了。玉蘭是女兒家,你若現在將她休棄,這要是傳出去,你讓玉蘭有何顏面再活下去?”
司馬越依舊不爲所動。“若祖母擔心這個問題,我大可與她們和離,之前我說的話也作數……”
“胡說!”老祖母怒斥。“若是和離,你讓我們司馬府又顏面何存?”
這個時代的和離與休棄兩種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男方休棄女方,一般都是因女子犯了七出。一出,不孝。二出,無子。三出,淫。四出,妒忌。五出,多言。六出,患惡疾。七出,盜竊。
女方無論什麼原因,凡被夫家休棄出門,皆會被人認爲是犯了七出。是以要遭受世人唾罵,甚至孃家也跟着受辱,所以一般被休棄的婦人,就是孃家也不會輕易接納的。結局自然是無家可歸,生死難料。而和離則相似與現代夫妻因感情破裂,無法再容納對方生活在一起,而選擇離婚。只不過這裡的和離婦人不會被套上犯七出的罪名,還可再嫁,反而會令男方顏面無存。試想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子都留不住,自然是極其丟臉的。所以和離這種事,男方是絕不會答應的。
劉玉蘭聽聞,也是驚呆了,甚至連哭都忘了。她怎麼都沒想到,司馬越這次如此狠絕,連和離這種話都說的出來。
“越哥哥,蘭兒知道你不喜歡我,可祖母說的對,你不能不顧司馬家的臉面啊!難道,難道越哥哥真的像他們口中所說的那樣,爲了一個小村姑,連祖母和整個司馬府都不顧了嗎?”劉玉蘭痛哭。
“小村姑?什麼小村姑?”老祖母問道。
劉玉蘭剛想解釋,便被司馬越一記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司馬越平時雖然看起來溫文如玉,可只要他生氣,哪怕是一個眼神都會讓劉玉蘭感到害怕。
劉玉蘭不語,眼神怯生生的,這讓老祖母更加以爲這裡面有什麼貓膩。
“到底怎麼回事?玉蘭,你說。”老祖母面色嚴謹的問道。
劉玉蘭又看了一眼司馬越,見他沒有言語,便解釋道:“蘭兒也是聽聞,不知是真是假。”
“不管是什麼真假,我都沒有聽過,你且說來聽聽。”
司馬越不語。
“蘭兒聽外面傳聞越哥哥喜歡上一個村姑。就是,就是上次來府中打鬧的那名女子。祖母,您應該還記得吧?”劉玉蘭看看司馬越的神色,又看看老祖母的反應。
“什麼?你說的是那名囂張跋扈下鄉女子?”老祖母滿臉震驚,看向司馬越,面色難看的問道:“蘭兒說的可是事實?”
司馬越這會子還沒打算說李清歡的事,畢竟八字還沒一撇,所以並不打算多說此事。
他知曉老祖母不會同意和離,才一直說要休棄這三人。作爲補償,他甚至已經替她們三安排了去處。
若不是被逼無奈,他今日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他也知道此事若不解決,只怕以後更難將這三人趕走了。
這事倒也不完全是因爲李清歡,也有他自己的一部分原因。
“祖母,這事與別人並無關係,您不要聽她們胡說。還有,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不會與她們圓房。您要收走家業,孫兒也無話可說。正好這些年孫兒一直在忙生意上的事,無暇放鬆。”
“你……”
“祖母若是無事,孫兒便先行退下了。至於賬簿和鑰匙,孫兒明早會親自派人送來。”說罷!司馬越不在理會二人,轉身就要走出院子。
老祖母見此,氣的一噎,全身顫抖,一時癱倒在了座椅上。
“祖母,您怎麼了?祖母,您醒醒啊!祖母……”
劉玉蘭急的大喊。“越哥哥,越哥哥你快來看看,祖母她昏倒了。”
司馬越面色不喜,這招老祖母當初在逼他納劉玉蘭爲妾的時候就用過了。後來也用過不少次,不過他終究是個做孫兒的,不能視若無睹。
不過這次不管如何,他都沒打算妥協。特別是知道自己上次生病李清歡不准他吃魚的原因後。
……
翌日,司馬越果然一大清早的便將各個商鋪的賬簿,田租,地契,以及鑰匙命人送去老祖母的房中,以表示自己的決心。
老祖母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竟真的癱倒在地,臥牀不起。各房皆是指責司馬越沒有孝心,爲了一個小村姑,竟令老祖母如此失望。
司馬越頗感頭痛,直到答應老祖母暫且不提和離交出家業一事,事情才終於平息下來,又一邊守着老祖母身邊伺候着。
李清歡三姐妹也大清早的就起牀了,特別是阿桃起牀發現自己的枕頭底下有二兩銀子的壓歲錢時,驚喜的說不出話來。
李青的枕頭底下同樣有二兩銀子,這是李清歡給他們準備的。
兩兄妹本來是不肯收下的,不過經過李清歡的一番勸說,便還是收着了。謝過阿姐後,他們一起去張大糧家拜年,然後則按照昨日的約定,打算去山上看臘梅。
臨走時,殷氏還給了他們一人兩文錢的壓歲錢。錢雖少,不過姐妹三人還是很高興,領了這份心意。
大冬天的山上的路不好走,特別是寒風襲來,如同一陣刀割,吹的人臉上生痛。不過這絲毫沒有減少姐妹三人的興致,一路上仍是說說笑笑,很快便抵達了崖頂。
崖子上還有些薄雪,映襯着周圍的殘枝枯葉,怪石嶙峋,可謂是別有一番風味,雖然實在嚴寒的很,令三姐妹都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那寒梅則剛好屹立在懸崖峭壁之上,是一顆上百年的老樹了,枝扎彎曲,極爲獨特美觀。枝頭上的紅梅白雪相映,周圍枯樹暗丫,蒼茫海闊,尤其顯得寒梅傲骨寒霜,別具一格,值得觀賞。
“阿姐,這花雖然好看,不過可惜生在冬日裡,無人採摘觀賞。”阿桃搓搓手掌,冷的牙齒都打架了。
李清歡也覺得冷,這裡的季節四季分明,屬於山丘盆地。
不過聽聞阿桃的說法,她還是不忍笑道:“梅乃花中君子。迎寒而開,鬥霜芬芳,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凌寒獨自開,爲有暗香來,豈是其它花色可以媲美的。”
李清歡最喜歡的花,也是寒梅。只因他的傲骨芬芳,別具一格。不與百花爭豔,唯有自己風格。
“阿姐,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啊?”阿桃不明其中意思。
李青也好奇的豎着耳朵,想聽聽阿姐方纔口中那段文縐縐的話是何意思?
李清歡想着他們若是要讀私塾,以後夫子一定會教的。不過現在先與他們解釋一下,也未嘗不可。
“意思就是,寒梅有着別具一格的高尚,可稱君子。它不似百花畏懼嚴寒,只貪大好春光。迎寒而開,傲霜鬥雪,自有芬芳,卻不驕縱。它代表的一個人的品行,所以我們要學習它不畏嚴寒的品尚,一身傲骨的清流品行。”
阿桃搖搖頭,表示不懂。倒是李青眉目深邃,眸中流光,好似在慢慢的品味阿姐方纔所說的這一番話。
李清歡微笑,本來也不指望他們現在能聽懂她所說的意思。